第128章
  没了相公,灯笼店夫人只能闭店,这几日日日愁、夜夜忧,希望只是相公出门的时间久些而已。
  听到有人敲门,立即过来开门:“相公回来了?”
  但见是两个陌生男人,她又面露警惕。
  傅怀歌照旧拿去牌子。
  夫人看了看才把二人迎进去。
  “不知二位来此是还有何事?”夫人斟了两杯热茶放在他们手边。
  方远不宜喝茶,于是没有动:“想知道您相公失踪前后发生了什么。”
  其他的大人来来回回也就问这些,没想到现在来的格外俊俏的两位大人也是问这些。
  她眼中有些不耐烦,轻理裙子,靠在椅子上说道:“就那般样子,吃了林举人的喜酒,喝醉回家后睡了半夜,后半夜我起身时,便不见了人。”
  “可否进房内一看?”方远温和说道。
  见方远的态度如此友善,夫人略微收起不耐烦,将他们带到里屋,便随他们看。
  里屋摆满了制灯笼的器具,浆糊、竹条、纸张。
  还有许多半成品堆在角落。
  个个样式精美漂亮。
  傅怀歌拎起一个兔子灯,微微一甩,兔子的耳朵便会前后摆动。
  傅怀歌将它拎高,和背对他的方远齐高,轻动耳朵,好似方远生出了一双长耳在撒娇。
  嘴角露出一点不自知的笑意。
  傅怀歌玩了一会就将其放回去。
  方远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倒是觉得这做灯笼的料子太好了些。
  做骨的竹条是上好的红叶竹,纸也是可以用来读书写字的好宣纸。
  第121章
  日头逐渐大了, 傅怀歌拉住还要出门办案的方远:“回府。”
  方远虽然不解,但也未多问。
  转眼就到了傍晚, 距离王府不远的市集已经人声鼎沸,文雅的小姐、潇洒的少爷们到此逛灯会。
  傅怀歌推开窗,可以看到天边隐隐的红色光亮,那是摆出来的红灯笼,由于数量又多又密,连成一片红色。
  二人简单走访几家后,方远拿着记录纸回了房, 自晚膳后便没有出来。
  傅怀歌眼一抬便可看见隐在树影后的窗,半开,像是画框,画布上的是端坐桌前,认真在纸上勾画的漂亮书生。
  傅怀歌因心而动,大跨步走至窗前, 挡住了一丝光线:“记些什么?”
  方远抬头, 是傅怀歌:“将一些线索梳理下。”
  他拿起足有半米长的纸,上面勾勾画画, 各种符号。
  方远问道:“为喜宴祝贺的仪仗队或者来祈福的有谁?”
  “仪仗队应该是主家的, 祈福或许会请寺庙的和尚。”傅怀歌也许久没有回晋都, 不知现在的喜宴是如何流程。
  方远入定般思考片刻,最后说道:“可否调查那些和尚?”
  傅怀歌轻挑眉头, 寺庙里的和尚?
  “可以。”他转头看看渐黑的天光, “天法寺的和光法师今日会在灯会上祈福,喜宴要请什么和尚都会从天法寺请。”
  方远眼睛一亮,他还以为这得等到明天:“事不宜迟,出发。”
  傅怀歌好奇方远怎么突然这么热血, 被窗框挡着,但还是伸长了手臂拉住急匆匆的方远。
  “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傅怀歌直直看着方远的眼睛,眼中是深沉的认真和执着。
  方远漂亮脸蛋上的笑僵硬一瞬,但还是说道:“只是始终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去过全部失踪者家中后,这种预感越发强烈。”
  但方远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似乎和没有原主记忆有关,在国师塔中,有许多八卦易经的书,原主是个能算会推的人,这种天赋也许已经深刻他脑中。
  即便没有记忆,也在潜意识地预测未来。
  傅怀歌眉头再次簇起,显得严肃:“那便得快一些了。”
  二人乔装一番出了府。
  顺着人流,走进一片拥挤的河边街道。
  在最中心搭了一处高台,拥挤的百姓热闹地谈论着和光法师,也被称为圣僧。
  “和光法师何时出现?”
  “快了快了。”
  面容清秀、气质纯净的方远和一旁的妇人搭讪:“不知那位和光法师是如何神通,竟有如此多信众?”
  妇人本是不高兴有人质疑圣僧,但一看是如此漂亮的小年轻,按捺下不顺心,开始给方远科普:“一看小公子就是没去天法寺上过香的,天法寺那的签可是最灵的。
  不止签灵,更灵的是和光法师,解签是一绝,更擅长的是逢凶化吉,而且祈愿百试百灵!像是十年没生出儿子的刘秀才一家,祈愿第二日就传来喜讯。
  瘸腿的李老头,同和光法师求了一丸药,不出几日就健步如飞,还有求姻缘、求仕途的,那可都是有求必应!”
  方远越听越邪乎,这已经不属于法师、和尚,而是神了吧?
  没说几句话,人群中突然爆发激烈欢呼,是和光上台了。
  面容俊美的和尚身着红袍金丝袈裟,手持法杖,开始祈福。
  他在台中打坐,双眼闭合,一副圣洁出尘的模样。
  方远盯着他的脸,却是有一种微妙的熟悉。
  和尚在念经,随他而来的小沙弥也是端坐在附近一同念经。
  在几十声木鱼声后,所有人皆安静了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念经。
  宛若邪教。
  方远拽紧了傅怀歌的衣袖,在他耳边轻问:“这和尚有问题的几率几成?”
  “八成。”傅怀歌紧盯着和光,不知是他的目光太有穿透性,还是和光过于敏锐。
  高台上的和光睁开了眼,直直看向他们二人,但不过一瞬又闭上了眼。
  但他眼中的凛冽寒光还是让方远背后一紧,五指用力抓住傅怀歌的衣袖。
  他抿唇,目光带上了些凝重。
  念经足足念了一个时辰,而且人越来越多,当年轻小姐和公子们知道和光法师在此念经祈福,便纷纷围了过来,这条街彻底水泄不通。
  方远和傅怀歌被挤得只能贴在一块。
  傅怀歌双手环住方远的腰,用手臂替他围出一块空间,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他的状态,发现他有任何不适便会提出先离开。
  方远脸颊贴在傅怀歌胸膛,热闹的喧哗声被傅怀歌的心跳声驱散,只有一声声的心脏跳动,他摇头:“等他结束。”
  傅怀歌搂抱住的身体冰冰软软,他一低头就是柔软顺滑的长发,一股淡香传入鼻尖。
  于是他也没有再提,只是将方远抱得更紧些,胳膊挡开不住挤挤攘攘的人堆。
  一个时辰后,和光结束念经。
  他带着小沙弥打算回天法寺。
  傅怀歌和方远对视一眼便跟上。
  只跟到码头乌篷船前。
  晋都有一条贯穿全城的河,顺流而下便可抵达郊外的天法寺。
  和光让弟子们先上船。
  他在岸上站了一会,见人还不出来,开口道:“不知施主寻贫僧有何事?”
  方远以为是他们,刚想抬腿,不远处的路上出现一个男人。
  还是他们熟悉的人,孟寒。
  他走到和光面前,单眼皮显得格外凶戾,他不善地看着和光:“方云卿人呢?”
  和光面露不解:“云卿自是在国师塔,难道不是?”
  孟寒猛然掐住了和光的脖子,一日过去,没有任何方远的线索,已经让他极度恐慌,见和光这装模作样的虚伪面色,自是更加愤怒。
  他的眼睛盛满怒火,声音嘶哑充满威胁:“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你的天法寺死无全尸。”
  和光依旧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陛下,何必动怒?贫僧是重诺的,自是久未见过云卿,并不知他去向。”
  “最好是这样!”孟寒一把推开和光,气势汹汹地离开。
  方远发现现在的孟寒和未来的孟寒可说是大不相同,脾气暴,动辄打杀,不像个好人。
  和光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转向傅怀歌二人的方向:“二位施主可有事?”
  傅怀歌带着方远大大方方走出来,不像是偷藏了许久的畏首畏尾的样子:“大理寺办案。”
  和光点点头,单手立在胸前:“是近日的失踪案?阿弥陀佛,愿各位施主平安无恙。”
  “你可为主家祈福?”傅怀歌看着这慈眉善目的和尚,言辞却还是很冷硬。
  好在和光并不在意,仔细想了一番后才说:“是贫僧弟子负责此事,善空,你来。”
  他向乌篷船内招手。
  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出来:“师父。”
  “近日来的喜宴之事,你可有记载?”
  沙弥从胸前袈裟拿出册子,一页页翻看并且诵读。
  “月初,在吴举人家……”
  天法寺不愧是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光这月,就为二十家祈福诵经。
  不知该说果然还是竟然,发生失踪的那几家喜宴都在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