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咳了下，“这不急，你们今天要去镇上做什么来着？”
“想去看看集市的摊子，瞧瞧是什么流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饶絮也不瞒着，一则游满学手艺的原因从一开始薛平老秦就知道，不必这时候藏头露尾；二则薛平年轻时候支过猪肉摊，就算这些年有了些变化，他也有自己的经验。
两个伙计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去了棚户那边煮猪食喂猪。
“这倒是不难。”薛平摸着下巴道：“集市门口左边有摆桌椅，那就是专门管辖集市的小吏位置，要是想支摊子就得在他那里登记，每月交上五到十五文的摊位费，他会给你们一张牌子，要是不想在里面做生意了就把牌子交回去把名字消了，不过摊位费是不退的。”
“五到十五文，是有什么讲究吗？”
薛平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位置越好，摊位费越贵。”
“比方说，越靠近集市门口过路的人就越多，很多人逛集市往往走不到里面就已经买好东西转身回去了；再比如吃食茶肆的摊子旁边就比卖木雕陶器这种手艺活的好；此外还有位置的大小，周围摊子好不好相处等等。”
饶絮恍然，“原来还有这个讲究。”
“嗯，还有集市里肯定不止一家卖肉的，你们后去，之前的人肯定不喜欢，心眼坏的甚至会故意搞鬼，所以尽量离远些，各自做自己的生意不影响。”
“秦师傅，有人买猪！”有个伙计在棚户里高喊。
老秦起身拍了拍游满肩膀，“你们慢慢说，我先出去看看。”
“寻常来我这里买毛猪的都有好几家，你也知道，猪只要能养大养肥，是怎么都不愁卖，但杀猪卖肉就不一定了。到时候生意竞争起来，那两家是早就有了稳定老主顾，你一猛子扎进去，前期就是从人家嘴里抢饭吃势必艰难，说不定猪肉卖不掉都得臭在家里。”
游满捏了捏饶絮的手掌，笑了，“我知道。”
薛平啧声，语重心长道：“老子这么多年可就收了你一个徒弟，要是到时候生意做不成可就败坏了我的名声，可怜我一世英名。不然这样吧，”他朝着游满微倾了倾身，打商量，“你别干这个，还是跟着我一块养猪，我给你开工钱，主顾来买猪的时候你负责杀，也能挣钱，比你自己支摊子轻松多了。”
游满语调上扬，“嗯？”随即看向身侧的饶絮。
饶絮眉眼弯弯，“跟着师父养猪杀猪也好，还是自己支摊子做生意也好，我都没意见，大不了我挣钱养你。”
“听见了吧？师父。”
薛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饶絮，“他要是不中用你养他干什么，就应该赶紧踹了，换个更好的。”
这话游满就不爱听了，当即抬手捂着饶絮耳朵，“师父，师娘没打算养你，那是你没本事，我媳妇可心疼我。”
“哼！”薛平被戳中心事，说不过又打不过，只能恨恨瞪了眼，拂袖转身，转过去后面上却是一脸欣慰之色，眼里也浮现点点笑意，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饶絮疑惑地拉了拉游满，示意他放手。
游满左右看看，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口，“我去帮忙，你在这里坐会儿，或者在附近转转也行，午正过后我们就走。”
饶絮点点头，等游满出去后看了眼屋子，先将他们吃完后的碗筷拿出去洗了，随后又扫了地整理了下桌椅。干完后隔壁正好传来捉猪的轰赶声，她不愿意听便赶紧往旁边草地里走了走，找了根木桩坐着发呆。
有薛师父说的那些话在前，午时过后他们去镇上集市一切顺利，他们这里逢五逢十是大集，附近乡里村子的百姓都会来凑热闹，通常挤得水泄不通；平时则是小集，好供镇上人随时买菜买肉，所以不会那么拥挤。
今日就是小集，集上摊贩少，他们挑位置时另给了小吏五文钱，从他嘴里摸到点消息，最后选了集市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左右两边分别是面摊和卖鱼的，也好说话。
拿了牌子从集市里出来，饶絮朝着左右看了看，“是不是得去给你买把趁手的杀猪刀？还有放猪肉的案板草绳，总不能用薛师父那里的。”
集市是只给提供位置，别的都要自己准备好。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手里的钱就越发少了，但这都是必要，做生意就是如此，先舍才能得。
二人绕道去了铁匠铺子，询问过后交了一钱银子的定金，至于案板草绳，他们村里就有做这些的，价格还能便宜些。
“过两日就是春山成婚了吧？”
饶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一家干果蜜饯铺子，“你想买这个当贺礼？倒是也成，拿得出手。”
游满失笑，轻拧了下她脸，“给你买点回去当零嘴，至于春山，给他买些沙糖就成，不论是新娘子还是田婶香柳都能吃。”
诶？饶絮还没来得及拦就看他健步如飞过去了，门口伙计立马迎了上来口若悬河的介绍。
游满倒也没买太多，两包蜜饯五两沙糖，花去了一百四十文。
饶絮无奈，又有些高兴他惦记着自己，“你身上还有铜子吗，我回去柜子里给你取点，不然怎么买猪？”
“还有。”见饶絮没什么想买的东西，游满这才牵着人离开集市所在的街巷，“我到时候挑头不那么肥的猪，价格也能省些，而且头一次摆摊也不敢弄太多，免得卖不完砸手里。”
饶絮一想也是，点点头，“我也还能挣，等春山哥的亲事一结束，村里人也都知道了我的手艺，以后要是有做席的，定然会先想到我，而非去找外村人。”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村子里的好说话也好讲价，凡事都能打商量，不必提前一两个月就去请人排日子，有时候还容易被放鸽子，都没处说理去。
游满也附和：“村里除了个别两家我们合不来，其他人都没什么仇怨，完全可以做。”
二人边说着以后边欢欢喜喜回家，很快日子就来到李春山成婚这一天。
第56章 婚宴大厨
李春山的婚事定在四月初八，头两天他就收拾好自己，喊了家里几个堂兄弟往陈家庄送聘礼过去，正日子那天一早游满也跟着去搭了把手，一路敲锣打鼓的往陈家庄去，饶絮则同宋家请的那个大师傅交流喜筵菜色。
大师傅姓邓，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肤色微黑，中气十足，还有一套自备的厨具，由身边的小徒弟背着。
饶絮一见就直了眼，她从来没想到做菜居然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工具，邓师傅把刀具拿出来的时候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她都分不清是用来做什么的。
田婶今天忙得晕头转向，同饶絮使了个眼色后马不停蹄的出门迎客检查院子内外环境，门前早早被打扫干净，别说是灰尘杂物，就算掉下去一根细毛都能被她看见捡走。
“你就是李家请的厨娘？”邓师傅左右看看，末了将目光落在年纪最轻的饶絮身上，他还带着点不可思议和轻视，只是很快就被掩去，笑呵呵的问道。
饶絮点点头，虽说她自觉比不上邓师傅厉害，但好歹也单独料理过两回，并不怯阵。
“我同三叔还有田婶他们商量过菜色，席上一共要六荤六素两个热汤，不如我和邓师傅各负责一半？”
邓师傅从这几句称呼中意识到什么，眼神莫名，心底越发不屑，不过也没反对，只是笑道：“我还当是哪家的小姑娘，看起来比我家闺女还要小些，本事却厉害。”
他边说话边由徒弟系上身前罩布，慈眉善目的，“这主意不错，好说我也做了二十几年的菜，还有几道拿手的；但你年纪轻，要是有哪里不周全失了手，记得及时来找我，大家都是主家请来的，喜筵最重要，面子什么的都是其次。”
饶絮脸上笑意不变，只当没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邓师傅说的没错，我记住了，要是您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可也要提出来，免得哪里怠慢了。”
邓师傅哼笑，眼神往她身上一撇，随即就转头去看洗干净摆放好的肉蔬。
因是喜事，李宋两家请的客人又多，两个锅炉明显不够炒菜煮饭，所以这几日李三叔和他几个兄弟又在厨房外另腾出来一片空地砌了两三个临时的炉灶，饶絮和邓师傅一人在外一人在内，谁也不挤谁，也方便发挥手艺。
文巧凤瞄了眼屋内的师徒，拍着板凳喊来饶絮坐下，“县里镇上的人都这样，眼睛往天上看，你呀别理他们，好生整治几道菜出来，保管让他们惊掉大牙。”
饶絮接过洗好的菜，还没说话呢，旁边陶婶等人就纷纷出声附和。
她掩嘴笑了笑，“我知道的，婶子放心，他弄他的，我做我的，碍不着什么。”
贺氏看了眼院子里陆陆续续来的人，“还要准备什么，你说我来帮忙，春山他们出去也有会儿了，估计新娘子快接到了。”
李家族人本就多，村里大半都是，再加上宋家那边亲戚，老老少少百来号人都不止，光萝卜白菜都得洗七八十斤，还要切丝切块，前期准备都得半个时辰打底，更别说一道菜得炒上四五锅才够吃。
“想去看看集市的摊子，瞧瞧是什么流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饶絮也不瞒着，一则游满学手艺的原因从一开始薛平老秦就知道，不必这时候藏头露尾；二则薛平年轻时候支过猪肉摊，就算这些年有了些变化，他也有自己的经验。
两个伙计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去了棚户那边煮猪食喂猪。
“这倒是不难。”薛平摸着下巴道：“集市门口左边有摆桌椅，那就是专门管辖集市的小吏位置，要是想支摊子就得在他那里登记，每月交上五到十五文的摊位费，他会给你们一张牌子，要是不想在里面做生意了就把牌子交回去把名字消了，不过摊位费是不退的。”
“五到十五文，是有什么讲究吗？”
薛平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位置越好，摊位费越贵。”
“比方说，越靠近集市门口过路的人就越多，很多人逛集市往往走不到里面就已经买好东西转身回去了；再比如吃食茶肆的摊子旁边就比卖木雕陶器这种手艺活的好；此外还有位置的大小，周围摊子好不好相处等等。”
饶絮恍然，“原来还有这个讲究。”
“嗯，还有集市里肯定不止一家卖肉的，你们后去，之前的人肯定不喜欢，心眼坏的甚至会故意搞鬼，所以尽量离远些，各自做自己的生意不影响。”
“秦师傅，有人买猪！”有个伙计在棚户里高喊。
老秦起身拍了拍游满肩膀，“你们慢慢说，我先出去看看。”
“寻常来我这里买毛猪的都有好几家，你也知道，猪只要能养大养肥，是怎么都不愁卖，但杀猪卖肉就不一定了。到时候生意竞争起来，那两家是早就有了稳定老主顾，你一猛子扎进去，前期就是从人家嘴里抢饭吃势必艰难，说不定猪肉卖不掉都得臭在家里。”
游满捏了捏饶絮的手掌，笑了，“我知道。”
薛平啧声，语重心长道：“老子这么多年可就收了你一个徒弟，要是到时候生意做不成可就败坏了我的名声，可怜我一世英名。不然这样吧，”他朝着游满微倾了倾身，打商量，“你别干这个，还是跟着我一块养猪，我给你开工钱，主顾来买猪的时候你负责杀，也能挣钱，比你自己支摊子轻松多了。”
游满语调上扬，“嗯？”随即看向身侧的饶絮。
饶絮眉眼弯弯，“跟着师父养猪杀猪也好，还是自己支摊子做生意也好，我都没意见，大不了我挣钱养你。”
“听见了吧？师父。”
薛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饶絮，“他要是不中用你养他干什么，就应该赶紧踹了，换个更好的。”
这话游满就不爱听了，当即抬手捂着饶絮耳朵，“师父，师娘没打算养你，那是你没本事，我媳妇可心疼我。”
“哼！”薛平被戳中心事，说不过又打不过，只能恨恨瞪了眼，拂袖转身，转过去后面上却是一脸欣慰之色，眼里也浮现点点笑意，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饶絮疑惑地拉了拉游满，示意他放手。
游满左右看看，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口，“我去帮忙，你在这里坐会儿，或者在附近转转也行，午正过后我们就走。”
饶絮点点头，等游满出去后看了眼屋子，先将他们吃完后的碗筷拿出去洗了，随后又扫了地整理了下桌椅。干完后隔壁正好传来捉猪的轰赶声，她不愿意听便赶紧往旁边草地里走了走，找了根木桩坐着发呆。
有薛师父说的那些话在前，午时过后他们去镇上集市一切顺利，他们这里逢五逢十是大集，附近乡里村子的百姓都会来凑热闹，通常挤得水泄不通；平时则是小集，好供镇上人随时买菜买肉，所以不会那么拥挤。
今日就是小集，集上摊贩少，他们挑位置时另给了小吏五文钱，从他嘴里摸到点消息，最后选了集市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左右两边分别是面摊和卖鱼的，也好说话。
拿了牌子从集市里出来，饶絮朝着左右看了看，“是不是得去给你买把趁手的杀猪刀？还有放猪肉的案板草绳，总不能用薛师父那里的。”
集市是只给提供位置，别的都要自己准备好。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手里的钱就越发少了，但这都是必要，做生意就是如此，先舍才能得。
二人绕道去了铁匠铺子，询问过后交了一钱银子的定金，至于案板草绳，他们村里就有做这些的，价格还能便宜些。
“过两日就是春山成婚了吧？”
饶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一家干果蜜饯铺子，“你想买这个当贺礼？倒是也成，拿得出手。”
游满失笑，轻拧了下她脸，“给你买点回去当零嘴，至于春山，给他买些沙糖就成，不论是新娘子还是田婶香柳都能吃。”
诶？饶絮还没来得及拦就看他健步如飞过去了，门口伙计立马迎了上来口若悬河的介绍。
游满倒也没买太多，两包蜜饯五两沙糖，花去了一百四十文。
饶絮无奈，又有些高兴他惦记着自己，“你身上还有铜子吗，我回去柜子里给你取点，不然怎么买猪？”
“还有。”见饶絮没什么想买的东西，游满这才牵着人离开集市所在的街巷，“我到时候挑头不那么肥的猪，价格也能省些，而且头一次摆摊也不敢弄太多，免得卖不完砸手里。”
饶絮一想也是，点点头，“我也还能挣，等春山哥的亲事一结束，村里人也都知道了我的手艺，以后要是有做席的，定然会先想到我，而非去找外村人。”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村子里的好说话也好讲价，凡事都能打商量，不必提前一两个月就去请人排日子，有时候还容易被放鸽子，都没处说理去。
游满也附和：“村里除了个别两家我们合不来，其他人都没什么仇怨，完全可以做。”
二人边说着以后边欢欢喜喜回家，很快日子就来到李春山成婚这一天。
第56章 婚宴大厨
李春山的婚事定在四月初八，头两天他就收拾好自己，喊了家里几个堂兄弟往陈家庄送聘礼过去，正日子那天一早游满也跟着去搭了把手，一路敲锣打鼓的往陈家庄去，饶絮则同宋家请的那个大师傅交流喜筵菜色。
大师傅姓邓，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肤色微黑，中气十足，还有一套自备的厨具，由身边的小徒弟背着。
饶絮一见就直了眼，她从来没想到做菜居然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工具，邓师傅把刀具拿出来的时候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她都分不清是用来做什么的。
田婶今天忙得晕头转向，同饶絮使了个眼色后马不停蹄的出门迎客检查院子内外环境，门前早早被打扫干净，别说是灰尘杂物，就算掉下去一根细毛都能被她看见捡走。
“你就是李家请的厨娘？”邓师傅左右看看，末了将目光落在年纪最轻的饶絮身上，他还带着点不可思议和轻视，只是很快就被掩去，笑呵呵的问道。
饶絮点点头，虽说她自觉比不上邓师傅厉害，但好歹也单独料理过两回，并不怯阵。
“我同三叔还有田婶他们商量过菜色，席上一共要六荤六素两个热汤，不如我和邓师傅各负责一半？”
邓师傅从这几句称呼中意识到什么，眼神莫名，心底越发不屑，不过也没反对，只是笑道：“我还当是哪家的小姑娘，看起来比我家闺女还要小些，本事却厉害。”
他边说话边由徒弟系上身前罩布，慈眉善目的，“这主意不错，好说我也做了二十几年的菜，还有几道拿手的；但你年纪轻，要是有哪里不周全失了手，记得及时来找我，大家都是主家请来的，喜筵最重要，面子什么的都是其次。”
饶絮脸上笑意不变，只当没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邓师傅说的没错，我记住了，要是您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可也要提出来，免得哪里怠慢了。”
邓师傅哼笑，眼神往她身上一撇，随即就转头去看洗干净摆放好的肉蔬。
因是喜事，李宋两家请的客人又多，两个锅炉明显不够炒菜煮饭，所以这几日李三叔和他几个兄弟又在厨房外另腾出来一片空地砌了两三个临时的炉灶，饶絮和邓师傅一人在外一人在内，谁也不挤谁，也方便发挥手艺。
文巧凤瞄了眼屋内的师徒，拍着板凳喊来饶絮坐下，“县里镇上的人都这样，眼睛往天上看，你呀别理他们，好生整治几道菜出来，保管让他们惊掉大牙。”
饶絮接过洗好的菜，还没说话呢，旁边陶婶等人就纷纷出声附和。
她掩嘴笑了笑，“我知道的，婶子放心，他弄他的，我做我的，碍不着什么。”
贺氏看了眼院子里陆陆续续来的人，“还要准备什么，你说我来帮忙，春山他们出去也有会儿了，估计新娘子快接到了。”
李家族人本就多，村里大半都是，再加上宋家那边亲戚，老老少少百来号人都不止，光萝卜白菜都得洗七八十斤，还要切丝切块，前期准备都得半个时辰打底，更别说一道菜得炒上四五锅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