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5章 不能分“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眼瞎啊!”……
  在办第二桩事儿之前,顾涯先行回了赤霞山庄自己屋内,换了早就备好的鬼门衣裳,换了无名刀后,才从窗户跃出前往红渊院内。
  从武林大会事发到如今,赤霞山庄应付官府与门派到今日都未闲下来。
  而被各门派弟子捉到的鬼门余孽,在官府酷刑盘问之下,也渐渐还原了一部分真相。
  当年鬼门行走江湖,惹下无数杀孽竟惹到了沈无念的头上。后沈无念只身前往鬼山,杀了当时鬼门掌门,还废了十四名长老的功夫。
  这十四名长老销声匿迹,连同鬼门剩余弟子,便都被孔徐薛秀收入麾下。这二人以恢复他们为武功为利诱,又以金银财宝和找沈无念报仇的承诺,驱使鬼门之人在这十二年间,杀了许多江湖、朝堂之人。
  至于炸药何来?
  还未曾查清楚。
  可毕竟那么大批量的炸药,从挪运到安置都不可能毫无动静,一时将赤霞山庄推上风口浪尖。
  眼下,是山庄掏了安抚百姓的一大批银两,加之没有人证物证,才没有捉拿红渊入狱审问。
  所以顾涯今夜要办的第二桩事儿,就是要去找红渊算账。
  阿吀曾被困高阁,司正判事鼓手等一系列武林大会内外安排,都是由赤霞山庄处理。照顾涯看,红渊绝不无辜,怕是对他爹娘当年事,也知晓许多内情。
  若他愿意说,他就将其押送官府。
  若他不愿意说,他就以鬼门身份割下他的头颅,挂到官府处挑衅,好教官府彻查山庄。
  思绪间,顾涯已是到了红渊身处院落。
  夏夜蚕鸣不断。
  蚊虫围绕廊下灯笼连绵一团,又见飞蛾扑火。
  看准了红渊还在书房理事之后,顾涯先行躲到了其卧榻屋内查探了一番。
  空空如也,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
  顾涯没再动,躲在房梁处,等着红渊进屋。
  院子里却又传来了红叶的叫嚷声,推门声。
  隔着几间屋子,顾涯听不太真切,只能捕捉到几个字眼。
  “黄金”、“凭什么”、“落井下石”...
  便猜测是九龙冰丹之事。
  顾涯难免讥讽,若无这遭劫难,阿吀不会差点儿毙命,自然也就用不上这至宝,更就无了赤霞山庄被人追要天价银两之事。
  他无丝毫对山庄的同情,也生不出丝毫对红叶的感激之意。
  他甚至觉着,红叶该庆幸那日及时喂了阿吀冰丹,否则今夜他可能要杀的,要割的头颅就不止红渊一人。
  外间又传来哭声,跑走的脚步声。
  沉寂一盏茶功夫之后。
  顾涯所处的卧室房门被推了开来。
  他并没给红渊反应的机会,在其将房门关上的片刻,已是闪身至其面前,将长刀利刃架到了红渊脖子上。
  隔着面具,两人四目相对。
  红渊并无慌乱,反倒是紧盯他的双眼看了许久。
  “你和你娘长得很像,尤其是你这双眼睛,与她一般无二。”
  顾涯没有回应。
  静默片刻。
  “我预料到你会来杀我。”
  红渊神色自若,语调沉稳:“不过此事与赤霞山庄无关,无论你信与不信,此遭对于赤霞山庄来说同样是是飞来横祸。山庄门下弟子也好,产业也好,数量何其多,在锦城借由我山庄名号行事,的确方便,若你是鬼门贼人你会不利用?”
  顾涯手腕一动,刀刃瞬间就割破了红渊的脖子。
  “你宁愿错杀,也不愿多废功夫查明细节,你和冤死你爹娘的贼人又有何差别?”
  红渊说着就闭了眼,一副慷慨赴死模样。
  若他没说最后一句话,顾涯是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沾一点血,可他说了,顾涯被戳中软肋,手中刀杀气就再不足。
  院门外又传来红叶去而复返的动静。
  顾涯手腕一收,破窗而去。
  亥时末。
  阿吀喝了药后,迷蒙着双眼,昏昏欲睡。
  不曾想房门忽被人踹了开,声响之大,吓得阿吀一哆嗦。
  等她看清楚来人,又闻到一身酒气之后,皱眉间说得话就相当难听:“顾涯,你大半夜发什么疯,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她正靠在床侧,长发披散,精神气儿好了些以后,虽去了柔弱,但眉眼间的忧愁似烟似云缠绵不散。
  她在愁什么?又在忧什么?
  是在愁他之愁,忧他之忧吗?
  既如此,为何又要和他说什么分手的屁话?
  阿吀拢着薄被,见顾涯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双眉紧簇,心里有些打鼓:“锦城事已了,你作什么这副死样子?”
  在她说完觉得自己话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想柔了嗓子重新说一遍的时候,顾涯已是三步化作两步走到了她跟前。
  阿吀仰头,见他下巴处的酒渍都还没干,埋冤他:“你好歹洗洗,去去酒味,怎这么狼狈了?你是遇到了什么...”
  后半截话,在顾涯俯身动作里,都被他吞到了嘴中。
  阿吀还未曾痊愈,身子根本没有多少气力去反抗,硬生生受了这绝对算不上教人舒适的一吻。
  酒气混杂着彼此气息,熏得阿吀难受得厉害。
  她又没办法坐得太久,身子不自觉向后就要仰倒,她以为这般顾涯就会放过她了。
  可并没有。
  顾涯五指穿过她的发间,扶着她后脑勺,另一手又扶了她腰身儿,让她上半身稳稳不至于倒下。
  舌尖触碰缠磨,占有意味强烈浓足。
  阿吀被他亲得都有些情迷时候,顾涯却忽放开了她,坐在床边,右手拇指微微用力擦了她的双唇到了嘴角处。
  眼神迷蒙的不止是阿吀,顾涯更甚。
  两人望着彼此,又像是穿过彼此望着自己。
  “很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
  “我想做的,想要的,都不能去做,也无法得到。”
  “寻常人所拥有之寻常,于我来说却是这辈子注定的不可能。”
  “这里,堵着我。”顾涯左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很难受。”
  他的手还停在阿吀脸侧,手指随着他的言语微微颤抖,让阿吀嘴角都有些发痒。
  眼前人去了骄傲略有狼狈模样,还有他仍旧隐忍不发的心绪,她只能从他哑了的声音,发红的眼眶窥探出一二。
  阿吀不知道他今夜经历了什么,可他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她不想用心疼这两个字来形容她此时此刻对顾涯的感受,因为那太抽离与浅薄。
  顾涯没有爹娘,背负血海深仇未曾得报;她是有爹有娘,却和没有无甚差别,甚至还要承受来自爹娘的仇视。
  家是什么,没人知道。
  唯一清楚的是。
  明媚与顾涯,都没有家。
  她不是心疼,是懂得,是感同身受,是身受感同。
  “你为什么每次都有这么多眼泪。”
  “可我偏偏总被你的眼泪惹得心烦意乱。”
  “你是在替我流眼泪吗?”
  阿吀回答不了他,只能看着他,咬紧了牙关。
  昏灯暗烛里,顾涯又近身上前亲吻了阿吀,比之第一回 还要急切。
  阿吀这回是再撑不住,躺到了枕间。
  亲到后来,阿吀觉得顾涯都有些疯魔,他像要把她吞入腹中一样,直至嘴角磨破,两人均是尝到了血腥味,顾涯才躺在了她身侧。
  “你不能和我分手。”
  阿吀看着床角的穗子,喘。息里回答他:“我没办法对你负责,你对我也一样,偶尔偷吃两口得了,你别再找我要什么名分。”
  顾涯的手抚着她的脖颈,轻轻摩挲在她锁骨处:“我可以负责。”
  “你可以什么?你能再不踏入江湖吗?你能遇到什么事都把我放在第一位吗?你能为了我连自己性命都不要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懂我是什么吗?你能爱我吗?你能长长久久爱我到死吗?你能明明知道我爱不了你的情况下做到我刚才说的那些吗?”
  一连串说得阿吀自己都有了笑意:“我是个无底洞,你做不到的。”
  半晌,就在阿吀以为顾涯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又在她耳边来了句:“你说的那些我做不到也不明白,不过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如果你执意要分,从明日起,我便断了你的银两。”
  这一句话让阿吀眼睛立马就瞪圆了,她动了脖子不可置信去看顾涯:“你拿银子威胁我?”
  “是。”
  “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你和银子我都不要了?”
  “以前你或许会,现在,你不会。”
  阿吀接连呵笑了几声,还是不敢信:“才这么点钱?你就不给了?我还要帮你,当你幕僚,你难道不给我开工资?”
  “普通人做工,一月至多不过二两银钱。”
  阿吀抬了胳膊,想去打他,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包裹如馒头的双手也实在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