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795节
  女生逐渐看得入迷,十多分钟里一动不动,直到同来书店的朋友选好了书,来到她身边。
  「红梅,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同学问。
  红梅恍然惊醒,晃了晃手里的杂志,「林朝阳出新书了,在《人民文学》发的。」
  同学惊奇道:「这么厚?」
  「是啊,还是发的专号呢。」
  同学将杂志拿到手中掂量了一下,等又翻了翻内容,「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不是伟人的那句词吗?」
  同学看着专号十分意动,但她看了一眼杂志定价。
  12元6角!
  同学脸色苦涩,「也太贵了。」
  「这么一大本呢?顶三本普通的长篇小说了,不贵。这样,咱俩合买一本好不好?」
  听着她的提议,同学喜笑颜开,答应之后又央求道:「让我先看好不好?」
  「那这周你帮我打早饭,还有占座。」
  「你也太贪心了,只能一样。」
  红梅犹豫了一下,「那还是打早饭吧。」
  商量好后,两人兴冲冲的结了账打算返回学校,同学路上不忘问:「矣,这小说讲的是什么啊?这么厚!」
  「好像是讲抗日战争的!」
  第626章 一代奇书
  林朝阳的上一部作品《猎人安布伦》首发于93年第3期的《当代》,距离《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发表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年半时间。
  对于别的作家来说,两部长篇作品之间相隔仅两年半,绝对要算是高效率的创作了。
  可林朝阳不同,从他迈入文坛就以高产而闻名,每年一部长篇小说几乎已经成了常态,读者们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效率。
  这次《人间正道是沧桑》违两年半才发表,读者们早已翘首以盼。
  《人民文学》为了这次的专号准备充分,不仅提前打了广告,还特地向几位知名评论家约了评论稿。
  要评论首先得看过稿子才行,这相当于提前在私下办了个作品研讨会,可见《人民文学》方面对这部小说的重视和认可。
  事实证明,《人民文学》的做法无比正确。
  这一期专号上市仅五天时间,首印的40万份杂志便被各地读者抢购一空,各地书店、
  邮局的订购消息不断涌入杂志社。
  国内的文学期刊行业自85年之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到如今哪怕是《人民文学》这种代表性的文学刊物,每期也不过三四十万份销量而已。
  并且这一期专号还有个不同的地方是在于,因为是八十多万字的内容一期发表,专号的定价比往期贵了很多,相当于很多大部头长篇小说的价格。
  往期的一个多月才能卖三四十万份,现在首印就40万份,程树榛觉得他的决定已经算是有魄力了。
  但现实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40万份杂志在不到一周时间内售罄,再一次证明了林朝阳在读者当中的号召力。
  加印的杂志陆陆续续发往各地,《人民文学》杂志社内一片喜气洋洋。
  不提什么影响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期专号上市后,百万份销量只是保底,创造的效益恐怕要抵得上他们杂志社一年的辛勤劳动。
  这让大家如何能不喜悦!如何能不激动!
  而跟《人民文学》杂志社一样高兴、激动的还有国内的文学评论家。
  《人间正道是沧桑》发表大半个月,除了专号上的几篇评论文章之外,媒体上尚未出现大面积的评价,但个别媒体发出的先声已经足以引起文学界的重视。
  10月27日,当期《文艺报》出刊,知名评论家陈涌发表评论文章一一-《天若有情天亦老,高于历史的「人性史诗」》
  文章称《人间正道是沧桑》是一部以中国gm史为经线、以家族命运为纬线的史诗之作,通过杨、瞿两大家族的纠葛,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巨变熔铸成一曲磅礴而苍凉的时代交响,其艺术价值与思想深度冠绝当代。
  陈涌是延an时期的老文艺工作者,在国内评论界的地位极高,他从事文艺评论工作半个多世纪,极少对某部作品发表如此毫无保留的盛赞。
  这篇文章发表后,迅速引起了国内文学界的讨论和关注。
  三日后,又有《光明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理想照耀中国一一读&1t;人间正道是沧桑>有感》。
  文章写道:
  《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精彩之处便在于,它写出了无数为理想而冲锋陷阵的英勇身影。
  在这些英勇的身影中,有人拜倒在现实面前,沦为权谋的工具;
  有人为信仰而殉道,肉体虽消逝,却成为gm的永恒符号;
  有人从始至终坚守心中的理想与信念,闯过刀山火海,带领着屏弱的中国走向了胜利的彼岸。
  权威媒体的高度评价既是对《人间正道是沧桑》小说本身的肯定,也是对小说所表达的历史观和价值观的肯定。
  这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在对gm史的描述并非如很多建国后的文艺作品一样,脸谱化的将kmt打成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如小说中的杨立仁,他早年怀抱救国热忱刺杀军阀,却在权力异化中沦为权谋工具。
  其人物的复杂性完全颠覆了传统近代抗战、解放战争题材小说中反派的脸谱化塑造让读者既能共情他的执着,又痛惜其阶级局限。
  小说以细腻又深刻的笔墨塑造了一批初怀理想信念,而后在权力斗争中迷失自我的人物形象,让人读完不禁嘘感叹。
  除了杨立仁这一派的kmt高官形象,小说中还塑造了如瞿恩这样为信仰而殉道的理想主义者,还有董建昌这样「谁赢帮谁」的市偿形象如此多立体、丰满、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贯穿于整部小说之中,以人物命运的跌岩起伏串联起中国近代以来的时代洪流,让小说充满了独立于历史之外的人文情怀。
  正如小说发表后有热心读者为《人民文学》杂志社所写信中所强调的那样:它的价值不在复述历史,而是在让读者看见了历史中人的温度。
  连续两家重量级媒体对《人间正道是沧桑》的高度评价,掀起了文学界对这部小说的关注。
  之后陆续又有多家文学杂志、文学评论杂志发表了对这部小说的评论,清一色的都是好评,许多评论家对小说不吝溢美之词。
  不仅是文学界,《人间正道是沧桑》在文艺界和官方媒体也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著名画家吴冠中在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演讲时,专门提到了这部小说,评价这部小说是「方之欧西,虽有巴尔扎克、司汤达未恳轻让」。
  此话一出,引得在场众多学子哗然。
  巴尔扎克、司汤达那可是文学大国法国最顶尖的文豪,吴冠中拿这两位被国际文坛所公认的文豪与林朝阳相提并论,评价之高令人震惊。
  有学子认为吴冠中言过其实,林朝阳虽然是国内第一流的作家,但距离历史上那些真正的文豪还有不定的差距,至少他的作品还未经过上百年时间的考验。
  也有学子才读过林朝阳的《人间正道是沧桑》,对吴冠中的说法非常认可。《人间正道是沧桑》皇皇巨著,读过的学生无不为之深厚的艺术魅力所震撼。
  吴冠中对《人间正道是沧桑》的高度评价在学生们中间引起了不小的争论,但跟文艺界对这部小说的评价,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发表一个多月后,《人间正道是沧桑》在国内文化界所引动的浪潮也开始向香江、湾岛文化界,以及海外华人、留学生阶层不断蔓延。
  12月月初,《香江文学》率先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向香江读者推荐这部小说,
  文章中这样评价小说:
  《人间正道是沧桑》中人物的命运,始终在主义信仰与血缘伦理的撕扯间摇摆,
  杨立青加入gcd时对瞿恩说的「我信主义,但更信你「,道出了这部小说的核心悸论:当抽象意识形态需要具体肉身作为载体时,信仰便不可避免的被情感绑架。
  这种现代性困境,使小说超越了传统革命叙事的善恶二分法,进入古希腊悲剧的宿命论范畴,也将小说的境界拉升到了伟大与不朽的境界。
  《人民文学》的海外发行区域涵盖了香江,但除了一些专业从事文学创作和研究的从业者之外,历来很少有香江读者关注。
  《人间正道是沧桑》在短时间内风靡内地,好评如潮,带动了香江众多文化界人士对这部小说的阅读兴趣。
  又经过媒体的传播,让许多读者都了解了林朝阳的新作竟然刊登在了最新的《人民文学》上,迅速带动了《人民文学》在香江地区的销量。
  不到一周时间,《人民文学》10月专号在香江销量就突破了2万份。
  放在平时,《人民文学》在香江每个月也就几百份的销量,一部《人间正道是沧桑》
  直接让杂志卖出两年的量来。
  香江、湾岛两地文化、经贸关系向来密切,在许许多多购买香江发行的《人民文学》
  专号的读者当中,也不乏湾岛读者。
  《人间正道是沧桑》讲述了从民国到抗战再到解放战争的近代史,湾岛的很多读者,
  尤其是文化界对于这样的内容其实也非常感兴趣。
  透过这些读者的私下夹带,《人间正道是沧桑》很快便传入了湾岛。
  林朝阳的作品引进岛内已经有多年,早就积累了一批忠实读者,不仅是在普通读者阶层,在岛内文化界也是如此。
  再加上小说本身的内容也与湾岛半个世纪以来的历史发展有看息息相关的关联,12月中旬湾岛《联合报》副刊连续发表了两篇有关于《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评论文章。
  之后岛内又有如《人间》副刊等多家媒体发表了对《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正面评价,
  称之为「一代奇书」。
  随后这些言论便在岛内文化界不断蔓延传播,《人间正道是沧桑》也引起了湾岛主管部门的注意,很快便对这部小说实行了软性封杀。
  此事迅速引起岛内诸多文化界人士的不满。
  许多文化界人士看官方的态度知道这部小说肯定是引进无望了,又想一睹为快,直接促成了《人民文学》10月专号被夹带入岛的风潮。
  期间《人间正道是沧桑》在港台地区引发的热烈反响被媒体转载回内地,助长了小说在内地本就火热的舆论影响力。
  发表两个多月后,《人间正道是沧桑》成功在两岸三地引起了轰动,
  转眼元旦已过,林朝阳启程前往日本东京。
  今年是林朝阳(日本)文学研究会成立十周年,研究会每年都会在元旦过后举行大会,近藤直子早在10月份就联系了林朝阳,希望他能够出席今年的大会。
  飞机落地东京羽田机场,近藤直子和藤井省三带了几个研究会的元老站在通道口接机,还特地准备了鲜花,场面热烈。
  近藤直子等人接机开的是一辆考斯特,上了车后路上闲聊,藤并省三提到了《人间正道是沧桑》。
  河出书房在带回了这部小说的手稿后,便筹备小说的翻译,他们把这项工作交给了藤并省三,他最近止在研读这部小说。
  「林桑的新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浩浩荡荡八十余万字,不仅是一部书写历史的史诗之作,更完成了自我的超越。
  上一次阅读您的作品有这种感受,还是在《闯关东》的时候。
  甚至我认为《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艺术魅力还要强于《闯关东》,您的这部小说看似写的是家国巨变,民族兴旺,实则隐藏了一个更深的命题,所有人物的命运最终指向了一个哈布瓦赫式的集体记忆难题。
  当一切成为过去,万事沧海桑田,所有主义、理想的圣殿终将坍塌,唯有人类本能的生存意志在废墟上生生不息。
  这是对20世纪中国的悲怆祭奠,也是为所有被时代所碾碎的个体灵魂所竖起的一座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