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二叔回来了,可要去找你二叔?
  韦韵看着韦夫人假言假语的样子就来气,她二叔是靠着她二婶才入朝为官的,她二婶都不愿意帮,更别指望她二叔了。
  不了,多谢二婶好意。
  说完,韦韵带着丫鬟抬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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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夫人跟着韦韵走出去,走到红漆长廊尽头时,韦夫人脚尖一转进了左手边的屋子,屋内,韦大人还问着:方才我怎么瞧见韦韵来了?
  她呀,家道中落,你可别沾染了她的晦气,小心乌纱不保。韦夫人给韦大人叮嘱着。
  韦大人不置可否地点头,确实如此。
  韦韵故意走慢了点,她还是希望她二叔能将她挽留,告诉她愿意帮她的话,可她的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走出韦府,翠怜生气道:韦府一家怎么能这样,从前见了小姐说的话那叫一个漂亮,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还拿那些个东西来侮辱小姐。
  韦韵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雨滴从油纸伞伞上滑落,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翠怜见她家小姐不说话也识趣的闭上嘴,一主一仆蹚过雨水,一路走向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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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的那头,一辆马车缓缓走进城门,轱辘走在雨水浸湿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内坐着一个墨发高束,手捧暖炉的少年,少年唇色惨白,分明是初秋的季节却披着一件鹤氅,他靠在马车上呼吸都有些困难。
  倏然,马车前倾一下,少年被惊醒,他努力撑起眼皮虚弱道:阿莫,怎么了?
  马车外面的随从先是安抚自家主子,后朝着韦韵说道:韦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当心伤着自己。
  韦韵也被迎面走来的马车惊到,方才她正在想自己爹爹的事情,并未注意到前面的马车,若不是被人及时勒马,估计她今日不死也是个半残了。
  多谢莫侍卫相救。韦韵又看向马车行礼,小女子今日并非故意惊扰三皇子,还望三皇子莫怪。
  马车内传来虚弱地声音,罢了,人没事就好,阿莫,咱们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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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韵看着马车远远走去,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容北是皇后所出,可自打他分了府邸,搬出皇宫之后身体就生了怪病,每日靠着汤药吊着一口气,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总是差不出病症所在,皇后只能命人寻来上好补药好生养着。
  真是各家有各家的愁。
  韦韵的话音刚落地,抬头就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自己才租的小院门口。
  第2章 进宫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在积水中溅起小小地水花,清冷的秋风吹得主仆二人的裙摆轻微摇晃。
  韦韵的看着眼前之人全身有些僵硬,还是翠怜在旁边摇了下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她小步上前柔声问道:东家今日来可是有事?
  韦韵口中的东家乃是这院子的主子,田容。
  田容一袭素色直缀长衫,手中把玩着一对核桃,鼻孔对着韦韵说道:你的房租到期了,该交租子了。
  韦韵和翠怜惊讶地看着田容。翠怜上前辩解道:你这人也忒不讲理了,我家小姐是三天前给你的银钱,怎么就该交租子了?
  田容手中转着核桃,一只脚还一掂一掂的,他抬手擦了把自己的鼻涕,小爷我这的院子是按天算的,又不是按月算的,你们上次给的那些个银钱只够两天,小爷都已经很宽限你们了。
  翠怜气的想上前给他一巴掌,韦韵却说道:再宽限我们两日吧。
  田容打量着韦韵,见她衣裙简朴,绣花鞋上布满泥水,嫌弃地撇撇嘴,行吧,小爷再宽限你们两日,真是个穷鬼。
  翠怜看着田容离去的背影恨不得上去把他暴揍一顿,韦韵好言好语道:算了,终究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那小姐也不能这样任人欺负啊,方才在韦府受气,现在又被东家欺负,小姐的生活何时是个头啊。翠怜说着就哭了起来。
  韦韵心里也难受,她抱着翠怜安慰道:只要想办法救出爹爹,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姐真是太难了。
  翠怜抬手抱着韦韵越哭越伤心,手中的油纸伞也掉落在雨水中。
  韦韵任由翠怜在自己怀里哭,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在她落难时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本已不容易,现在又如何能轻易斥责她哭泣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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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二人回屋已是一刻钟后,翠怜扶着韦韵坐下,又为她褪去鞋袜。
  韦韵的脚又凉又红的,脚底还磨出好些水泡,翠怜看着又哭了起来。
  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脚都磨破了,老爷又该心疼了。
  韦韵心里也难受,从前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软轿,回来有仆人伺候,上下的琐事也从不需要她操心,谁能想到她竟然能一朝落魄?
  翠怜抬手擦了把泪水,小姐先休息会儿,奴婢去给小姐熬姜汤暖暖身子,再好好泡个脚。
  待翠怜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时,门口走进一个撑伞的小厮,那小厮自称是从韦府来的,翠怜现在见着韦府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好气地骂道:你们还来做什么,要是想看我家小姐的笑话那便回吧。
  并非,我家大人说明日让小姐在正午门前等着,他带小姐去见韦尚书。
  翠怜听闻后心中的怨气消了一半,屋内传来韦韵的声音:翠怜,谁呀?
  翠怜嗳了一声,端着姜汤走进屋子,小姐,是韦府来人了。
  韦韵听闻后冷漠地哦了一声,她的眸光黯然,什么话都不想说。
  翠怜见后又将小厮的话转述,韦韵竟罕见的露出笑意。
  快、快,咱们去趟国公府,去找许小姐借点银钱,到时候好给爹爹打点太监。
  翠怜神情僵滞一瞬,头也不抬的说道:小姐还是莫要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徐小姐怎么会不知,她若是想帮你早该帮你了,你现在登门只会让她看轻你。
  韦韵方才的高兴瞬间烟消云散,说的也是,平常那些好姐姐好妹妹相称的人,到这个时候都不见踪影了,但凡她们愿意出手相助,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委屈了好些日子的韦韵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她坐在床榻上抱膝哭了起来。
  翠怜看着韦韵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她走上前坐在韦韵的身旁静静陪着。
  屋内一盏豆大的油灯将二人的身影照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待韦韵不哭之后,她从怀里摸出自小带在身边的吊坠,翠怜,明儿一早你去将这个当了吧。
  翠怜惊恐不已,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你的,万万不可呀。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用这个换点银钱勉强度日,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也不迟。
  韦韵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翠怜只得颤巍巍接过吊坠捧在手中小心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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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韦韵带着当了吊坠的二两银子走到宫门前等着韦二爷。
  翠怜踮起脚尖、抻着脖子看了不少次,都没见着韦二爷的身影。
  小姐,二爷今日该不会不来了吧?
  韦韵摇头不知,复又不确定道:应该不会,若是他没有帮我们的心,昨日又何必专门命人去寻我?
  翠怜甚是认可地点头,可韦韵此刻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
  韦韵轻微摇头,二两银子在宫里什么用都没有,更别指望能让爹爹出来了。
  今日一早,翠怜拿着韦韵祖传的吊坠前往当铺,那当铺的掌柜认得翠怜,又知韦家近日发生的事情,故而张口便是一两银子。
  翠怜虽没见得什么好物,但是她知晓这吊坠对自家小姐的意义,况且夫人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用一个次品当传家宝呢?
  翠怜和掌柜好说歹说,那掌柜才勉强加了一两。
  正说着,韦二爷的马车在宫门前堪堪而停,他走下马车看了眼韦韵,什么话也没说,抬脚朝着宫门走去,韦韵只得低眉敛目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两步后,韦二爷突然驻足,看着翠怜道:你就不必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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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了多久,韦韵才听见韦二爷开口。
  烦扰公公了。
  韦大人这说的哪里话,快里面请。
  韦韵听着一个掐着嗓子说话的太监声音,心想着应该是往马厩那边跑腿的太监,也没多想,抬脚就准备跟着韦二爷进去,谁料韦二爷竟小声说了句:你在这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