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45节
  只是不想昔日不信神佛的姑娘如今亲自上了道观求选黄道吉日,浑然像是变了个性子。
  姑娘只是摇头晃脑,装着一副诲若莫深的模样,“你不懂。”
  采雁:“………”
  她说了自己不就懂了。
  在这里装得高深莫测,又故意不告诉她。
  她腹诽自家姑娘。
  坏人!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二十八日。
  镇家宅,保平安,诸事大吉,这是林莺娘亲自求来的好日子。
  花轿从城西杨宅起,往南街巷越家去,途中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姑娘的心也跟着花轿起起落落。
  ——她竟然要嫁人了。
  前世的凄惨死于雪地现今想来恍如是个梦境。
  她竟然当真改变了自己的境遇,不止好好得活了下来,还如愿嫁给自己选的如意郎君。
  这样的当头,她还想起了谢昀。
  那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他若是知晓自己没能死在成安殿那场大火里,反而躲在这临江城了成亲嫁人,会如何?
  她想起谢昀从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不外乎都是敲打的,威胁人的话。
  “再让我看见你对他笑,我挖了你的眼睛。”
  “若是实在想走,必得死了才行。”
  “杨柳儿,要记着,你是我的人。”
  ……
  他总是如此,霸道,蛮横,又专制,说起那样的话来丝毫不顾忌姑娘。
  林莺娘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咬牙切齿。
  这下好了。
  自己如他所愿,死在了成安殿那场大火里,他那句“若是实在想走,必得死了才行”果然一语成箴。
  如今自己与他是再无纠葛了。
  满腹怨怼的姑娘在喜娘的搀扶中下了花轿。
  喜堂内红烛高烧,满堂宾客,都是来贺她与越淮的新婚。
  她是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朝自己的如意郎君走去的,身上穿的是凤冠霞帔,耳边是喜婆高亢的唱礼声。
  下一刻,喜乐骤停,满堂死寂。
  有持刀的亲卫强闯了进来,横立两旁,神色肃然的面上泛着冰冷生人勿进的气息,叫人不敢妄动。
  遭逢突变,满堂宾客还不知何故,面面相觑。
  只见一道颀长身影从那些亲卫中缓缓走出。
  无人识得他是谁。
  只道他青山玉骨,气度清雅,许是谁家清贵端方的世家公子。
  唯一识得的姑娘被喜帕覆着面——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同众人一般,微微侧首看过来。
  她被喜帕遮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从喜帕底下微微透出的一点缝感觉到,那人似乎是朝她走了过来。
  他没有走到她面前。
  而是就近落了座,桌上有供客的酒壶杯盏。
  他提壶,斟了一盏酒。
  酒香清冽,他却并未饮酒,而是轻轻晃动那酒盏,不疾不徐,而后缓缓抬眸看了过来。
  “姑娘要嫁人,这样的喜事,怎么不叫夫君我知晓?”
  他说这话时其实面上微微带着笑意,只是语气淡得近乎凉薄,更遑论他说出来的话。
  满堂骇然。
  为他话里的“夫君”二字。
  ——新娘子竟嫁过人。
  喜帕下的姑娘亦是骇然——她与那人同床共枕那么久,又岂会听不出他的声音。
  她浑身一僵,指尖掐进掌心。
  她脑子现下糊成一团。
  她在想,怎么办?
  谢昀不止知道她没死,还当场抓住了她嫁人的情形。
  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在这必死的局里挣出一条生路来?
  姑娘胡思乱想的当头,那人又出声,语调瞬间冰寒如淬了霜。
  “杨柳儿,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我踩着他的尸首走过去?”
  这般嚣张跋扈。
  身为新郎官的越淮岂能忍,当即准备上前。
  却叫眼巴巴在后头赶来的老李头死命拽住。
  他今日当值,本是不来赴宴的,在衙门插科打诨的当头却被自家县令拽了过来,说是京里来了大官,让他带着人赶紧跟着,莫要耽误了大官的正事。
  他当然是紧赶慢赶跟了过来。
  却不想那京里大官的正事竟是抢亲。
  抢的还是自家上官的亲事。
  这算是什么糊涂官司。
  现在老李头只能顾全大局,死命拽住准备上前的越淮,同时咬着牙,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你不要命了?这是京里来的大人,县令特地有交代,万万不可得罪他。”
  “那柳儿怎么办?”
  越淮仍要固执上前。
  老李头没法子,一狠心,自身后手刀劈晕了他,又扶住他瘫软的身子。
  “你别怪我,那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人物,我也是为你好。”
  满堂宾客眼瞧着晕倒的新郎官被搀扶着送了下去,接下来的,就是新娘的反应了。
  新娘没有什么反应。
  她甚至连一丝反抗也无,就乖顺的走到了落座的郎君面前。
  她面上蒙着喜帕,宾客们瞧不见她的脸,但料想那神情应当是悲愤且万般不情愿的,不过委曲求全而已。
  第193章 他可有碰过你?
  姑娘一直乖顺得紧。
  乖顺跟着那人离开,乖顺上马,在路上也是乖顺的,安安静静,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思。
  她是最会审时度势的姑娘,知道现下该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法子。
  ——不能忤逆他,不能反抗他,要将他的怒意消减到最小,以此来保全自己。
  她是从始至终这么做的。
  就算到了歇脚的驿馆,她也只安静地坐在床沿边,不声不响,仿若今日被抢婚的不是自己。
  直到谢昀进来。
  他第一眼看见坐在床沿上的姑娘,那盖在面上的喜帕碍眼的紧。
  “还蒙着脸做甚么?还舍不得,想回去做你的新娘?”
  他语气又冷又冰,任是谁也能听出里头的夹枪带棒来。
  姑娘自然也听出来。
  立即手脚麻利将头上的盖头掀了去。
  盖头底下的,不是悲愤万般不情愿的眼,而是委屈又可怜,盈盈欲泣的一张脸。
  她一张口,也是哽咽难言的声。
  “侯爷,莺娘可算是找到您了!”
  说着,眼圈儿也像是红了,说不出几多幽怨。
  面前的郎君好冷的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她做戏,“哦?你找我?”
  姑娘好看的眉黛轻蹙,句句诉苦,“是啊!侯爷,您不知道,莺娘找您找的可苦了。”
  她的出逃离京在她口中浑然换了另一种说法。
  是宫变那日,可怜的姑娘被已知败局的叛军擒出宫去,远带到边境去了。
  孤苦无依的主仆俩在边境艰难度日,一心只想着进京去寻谢昀,奈何她们身上无银钱盘缠,当真是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临江城里。
  “我还以为这一世都见不着侯爷了,先前日日以泪洗面。好在天可怜见,想是上天听见了莺娘的祈求,终于将侯爷送到莺娘面前了。”
  长风候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