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38节
  雄图霸业皆在此一举。
  他从未想过那谋士原是谢昀的人。
  那所谓已将木兰围场包围亦是他诓骗自己的一面之词,围场外自己的亲兵早叫他借着自己的名义调走。
  只等着自己一声令下,闯进来的不是自己的亲兵,而是明刀持甲的天子亲卫。
  齐王一见到这番情形便知自己是中计了。
  他回头看谋士。
  谋士却向亲卫后走出的谢昀躬身行礼,“大人,齐王蓄意谋反,现下已被擒住,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禀明圣上裁决。”
  “谢昀……”
  齐王同那夜的先帝一样,万万不可置信。
  世人都道内阁的谢大人清正廉名,向来不参与党权争斗,却是不知,他才是这金陵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背后弄权者。
  齐王如今反应过来,早已是迟了。
  事到如今,他反而极其冷静地自胸膛里笑出声来,“没想到,竟然是你。”
  他看见谋士对待谢昀的态度,便已然明了。
  也不免暗暗心惊。
  谢昀蓄谋这些事,该在多久之前?
  那谋士是一早就安插在五皇子身边的,才能撺掇他弄出这民谣案来扳倒四皇子。
  不!
  是在更久之前。
  去岁定远侯府冠礼宴上,久不出深宫的六皇子忽然赴宴。他是没有人在意的皇子,是以当时无人起疑。
  正是这场宴席,将沉寂已久的六皇子送到了天子面前,他才能在那场宫变中轻易得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但也许,还要更久。
  内阁里谢大人的清誉名声由来已久,他一直作壁上观,向来不参与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
  世人都说他清明,却原来他是蓄谋已久。
  齐王现下什么都明了,但他现下已是阶下之囚,便是知晓也已经是迟了。
  谢昀看他眉宇之间的了然之色便知他已全然看穿,但正如齐王心中所言,他如今已是阶下之囚,满盘皆输。
  纵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赢的人,总归是他谢昀。
  谢昀眉眼平静,吩咐天子亲卫,“来人,将齐王殿下押下去。”
  天子亲卫押着齐王出营帐。
  路过谢昀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看了过来,“谢大人当真是算无遗漏,本王这次输的是心悦诚服。”
  谢昀微微颔首,“殿下谬赞,微臣惶恐。”
  齐王被押了下去。
  一场声势浩大的谋逆轻飘飘就这般偃旗息鼓了下去。
  天子得知此事极为震怒,满朝文武亦是哗然。
  谋逆之罪,罪不容诛。
  齐王也知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还在大理寺监牢待审时,便自行抹了脖子。
  谁也不知那匕首是谁送去的。
  也是此时,软禁在府邸里的四皇子得知了消息。
  齐王一人岂可成事。
  那围了木兰围场的人里还有些许四皇子的人。
  他前半生是纵横朝堂,意气风发的准储君,怎可甘于困在这府邸里碌碌无为,终此一生。
  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会想尽办法抓住。
  可惜,他逆风执炬,最后引火烧身。
  “是天要亡我。”
  四皇子又哭又笑,走到院子里的荷花池旁,跳了下去。
  那一年。
  他推人入池,七岁的眼里满是冰冷无情。
  现在。
  他跳入湖中,溺亡身死的消息传到宫里,天子的眼里也是同样的冰冷凉薄。
  “不过一个庶人,死了便死了。”
  他甚至连皇陵都进不得,埋葬他尸首的宫人只能随意寻一块山地,草草落葬。
  至此,新帝的所有隐患都已消除,再无掣肘之患。
  血雨腥风过后,朝堂格局已然天翻地覆。
  新帝下旨,重肃朝堂。
  昔日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朝堂上下经历了一场彻底的肃清。
  史记:
  是岁,朝堂大肃,百官更迭,政令一新,为明景之治。
  这一年,改为明景元年。
  第184章 谢大人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这一场风波,也牵连到了临江城。
  临江城的县令乃是齐王一党,现如今齐王谋反入狱,他又岂能独善其身,自然是剥了官袍,押去金陵受审。
  县令押解去金陵的那一日,满城百姓都过去看热闹,林莺娘带着采雁也在其中。
  面前有知晓内情的百姓掩嘴低声道:“听说了吗?这次齐王谋逆可牵连了不少的人,朝中的大官眼瞅着都尽数清洗了一遍。咱们这个县令,也是倒霉,他老师在金陵原也是个三品大官,本来前途无量的,只可惜站去了齐王一队,如今齐王倒台,他们师徒两个可是惨了。这一番去金陵还不知可有命回来。”
  另一个接话,“可不是,所以说嘛!这做官也不是好做的,脑袋都是悬在裤腰带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能丢了去。”
  他们几个是学堂的学子,最是关心朝政大事。
  这样的话头一起,便是侃侃而谈。
  “也不能这样说。受牵连的都是本来就有鬼的,你看内阁的谢大人就无事。听说他原先还得罪过新帝,如今新帝登基他反倒颇受新帝赏识,天下新政不少都是由他提出。”
  此人显然是极崇拜这位内阁的谢大人,讲到此处脸上都是骄傲,“我往后就要学谢大人,做清正廉明的好官,不与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采雁悄悄在林莺娘身边附耳道:“姑娘,他们说的是谢大人呢!”
  她语带促狭,林莺娘暗里偷偷掐采雁的手。
  她当然知道是谢昀。
  内阁还能有哪个谢大人,只他如今风头无两。
  只是如今林莺娘听起他的事,心里已无波澜,金陵城的波云诡谲与她无关,自然这摆弄风云的谢大人也与她无关。
  她现在惦记的,可是越淮。
  但她来寻越淮,衙门的同僚也在说起谢昀。
  是推行的新政“摊丁入亩,火耗归公”起了成效。
  “谢大人真是高瞻远瞩,这样的新政,惠泽万民,如今百姓都在感念大人恩德,真是当世能臣。”
  “是啊!这次新政一出,轻徭薄赋,兴利除弊,都是利国利民的良策。”
  采雁听了撇嘴问林莺娘,“姑娘,他们说的谢大人和我们知道的谢大人是同一个人吗?”
  采雁只见过雾凇院里和成安殿里的谢昀。
  那是极狠厉寡情的性子。
  她见过谢昀惩治人的手段,万万不能将他们口中的谢昀同自己印象中谢昀放在一处。
  但林莺娘显然并不诧异。
  “当然是同一个人了。”她不甚在意道:“难不成内阁里还能有两个谢大人?”
  林莺娘是见过谢昀在书房处理公务时的样子。
  是专心致志,极其温雅贵重的。
  偶有兴起,他甚至会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公文来询问她的见解。
  她闷着声不肯说,“一会儿若是说错了侯爷该笑我了。”
  “无妨。”他有时极平易近人且宽宥,“这里没有外人,你只说与我听便是。”
  她到底拗不过他,也不敢违逆,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见解说出口。
  说到最后才抿着唇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贫穷人家人丁多却土地少,那些有钱的富户田连阡陌,却因奴仆不入丁册,税赋极轻。若是能将丁银摊入田亩,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没有地的人就不纳……”
  她边说,边看谢昀神色。
  他从始至终垂着眼,若有所思,眸中却是深不见底。
  她不敢再说了,低着声问,“侯爷,我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
  谢昀看她,往日疏淡不明的眼里却是含着丝经年不在现的温润笑意,“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何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