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57节
  她有心问了地方,往后让银翘也给她买去。
  谢昀撩了袖,自顾自去铜盆处净手,随口回她,“方才侯府里送来的。”
  侯府里送来的。
  ——那便是谢夫人送的。
  林莺娘一愣,险些叫口中青梅饼噎死,她拍拍胸脯,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赶紧弯腰将口中的青梅饼尽数吐了出来。
  “呸呸呸……”
  她恨不能将吃进肚子里的也吐出来。
  吐不出来,又拿茶壶倒茶水漱口,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谢昀看她折腾。
  她这样手忙脚乱,他还有心思戏谑她,“怎么?方才不是还说好吃吗?”
  林莺娘才不敢吃定远侯府送来的东西。
  瞧着方才谢夫人看着自己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怕她下毒害自己。
  但这糕点是谢昀拿过来,她又心怀侥幸问谢昀,“侯爷,这糕点你吃了吗?”
  若是谢昀吃了,那她便安下心。
  他那样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想来是确定糕点无毒才敢吃的。
  哪知谢昀正了脸色,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没有,我怕糕点有毒。”
  林莺娘:“…………”
  她一盏漱口水端在手里,恨不能泼他面上去。
  可是不行。
  林莺娘没那么大的胆子。
  她只能将那盏茶水看作是谢昀,恶狠狠地含进口里,又恶狠狠地吐出来。如此几番,眉眼都吐红了,也不肯罢休。
  她不知那糕点吐净了没,若是有些许吃下肚去,她忧心自己小命不保。
  林莺娘死过一回,格外惜命。
  “好了,那糕点没毒。”
  谢昀到底是看不下去她这副狼狈模样,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茶盏拿过,随手搁在桌上,还要讥讽她两句,“你当她如你一般蠢?这糕点是她亲自送过来的,若是有毒,她如何脱得了身?”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但林莺娘初次见谢夫人,哪里晓得她什么性子。
  若是她莽撞无度,拼着自己的声名不要也要下毒,难不成自己还拿命去陪她赌?
  林莺娘可不敢赌。
  她自觉自己的命无比金贵,是几番筹谋才辛苦保下的,不能叫这区区糕点丢了命。
  “既然没毒,侯爷也尝尝罢。”
  林莺娘眼疾手快,趁着谢昀不备,拈了块青梅香饼也送他嘴里。
  她心里算盘打得响。
  就算有毒,堂堂定远侯爷陪着自己一块儿死,也不算冤枉。
  再一则,他若是吃了,这糕点便是当真确定无毒了。
  林莺娘期冀的眼太过,谢昀轻易便看穿了她。
  他不动声色,细嚼慢咽吃下那块青梅饼,刻意挑了挑眉,“果然好吃。”
  自然是好吃的。
  高门贵户家的姑娘在闺中时都会学着做一两样精致的糕饼甜汤,往后出了嫁,夫君总有公务繁忙时,便亲自送上一碗甜汤来,用以笼络夫君的心。
  从前已故的定远侯还在世时,谢夫人没少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这么些年过去了,手艺自是越发好了。
  林莺娘还惦记着那青梅香饼的味道,既是无毒,她腹中空空,也实在是饿了,便想伸手再拈一块。
  却叫人拦下。
  谢昀挡了她伸过来的手,还将桌上的食盒愈发挪远了些,问她,“不是怕有毒吗?怎么又想吃了?”
  林莺娘悻悻收回手,嘟囔出声,“这不是没毒嘛!”
  谢昀既吃得,她自然也吃得。
  “拿我来验毒?”
  谢昀的脸色说变就变,清凉凉的眼落在她身上,忽然就冷了下来,“杨柳儿,你的胆子,当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是不是我太纵着你了?”
  林莺娘是多见风使舵的性子,察觉出他的不悦,立马笑盈盈上去哄,“没有没有,莺娘哪敢拿侯爷验毒,便是借我两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她一贯如此,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便是叫人当面抓包,也能眼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半点不会心虚。
  “我这不是怕侯爷饿着了吗?这青梅香饼我吃着好吃,这样的好东西莺娘不敢独食,这才给侯爷尝一尝。侯爷这样想我,可实在是冤枉我了。”
  她又装可怜,装委屈。
  谢昀是知道她内里的,只看她做戏,眉眼分毫不动。
  林莺娘边装边悄悄睨他,见他仍是那副凉如静水的面庞,咬咬牙,扭着身子腻进了他的怀里。
  糕点到底是没吃上,反将自己也折了进去。
  等到谢昀撩帐来唤水,夜已是深深沉了。
  林莺娘折腾一场,身子绵软起不来榻,谢昀自顾自下榻去净室沐浴,等再出来,收拾妥帖了,又是萧萧然温润郎君。
  林莺娘掀了帘帐一角来看他,“侯爷今夜还要出去吗?”
  谢昀淡淡“嗯”一声,对她道:“今夜得回侯府,你自己睡罢。”
  谢昀走后,银翘进来伺候林莺娘。
  她沐浴完,换了身干净衣裳,那折腾得乱糟糟的榻也叫银翘收拾过了。
  林莺娘实在是乏了,让银翘拿了那盒子白日剩下的糕点来,盘腿坐在榻上吃。
  她还惦记着那青梅香饼的味道,见银翘在旁边陪着,招她在榻边坐着,拣了块糕点递给她。
  “多谢姑娘。”
  银翘拿着那糕点,看看林莺娘又看看手里的糕点,欲言又止。
  林莺娘瞧出来,问她,“你怎么了?从方才开始就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银翘到底没忍住,“姑娘,你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林莺娘想了想。
  这时节,非节非年的。
  她摇了摇头。
  银翘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啊!”
  大夫人,便就是楚夫人,谢昀的生母。
  林莺娘恍然大悟,“难怪今日这么晚了他也要回侯府去,原是为着这事。”
  第75章 叫她起来,去书房伺候
  定远侯府的祠堂里供奉着楚夫人的牌位。
  今日是她忌日,谢昀身为人子,该去她牌位前磕首上香,以表孝心。
  银翘对林莺娘道:“姑娘许是不知道,大夫人是戌时难产离世的。每年到了此时,侯爷都会回侯府去,在大夫人牌位前待上整整两个时辰,才回雾凇院来,然后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喝上一夜的酒,天亮才推门出来。”
  林莺娘听着,连递在嘴边的糕饼也忘了吃。
  “侯爷喝一夜的酒?”
  她很是诧异。
  在她眼里的谢昀一贯冷静自制,不像是会做出如此放纵的事来。她也想象不出喝了一夜酒的谢昀是什么模样。
  银翘点点头,“是呀!这样好的时机,姑娘还不赶紧准备起来?”
  “准备什么?”林莺娘问。
  “准备醒酒汤啊!”
  银翘恨不能现在就将她从榻上拉起来,“姑娘现在起来煮醒酒汤,再亲自做些小菜糕点,到时侯爷回来,姑娘送过去陪着。往后但凡是大夫人的忌日,侯爷可不就记着姑娘了。”
  她当真是一心替林莺娘出主意,眼下林莺娘和她休戚相关,她自是盼着林莺娘好。
  只是林莺娘听了她的主意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银翘万分不解。
  这是多好的时机,若是旁的女子,该是想尽了法子去殷勤讨好。
  她以为林莺娘是仗着谢昀的疼爱恃宠而骄,耐心劝她,“姑娘,咱们不能只看眼下得宠,还得为以后筹谋。这眼下雾凇院里只有您一个主子,侯爷自然疼您,可是侯爷迟早要娶公主。您不趁着这时机笼络住侯爷,往后若是被别人抢占了先机去,您便是后悔也是迟了。”
  银翘当真是苦口婆心。
  哪知林莺娘仍是摇头。
  “姑娘——”
  银翘急得火烧眉毛。
  “你别急呀!”林莺娘拉她在榻边坐下,她问银翘,“你既是心里有这个法子,是不是从前就用过?”
  林莺娘问得坦荡,银翘却是心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