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慕 第65节
  纪时愿似笑非笑地比了个ok的手势,“你要真能逮到,别说三哥,我叫你狗哥、猪哥都行。”
  “……”
  纪时愿刚拿来一盆瓜子,纪浔也发来消息,问她现在是不是和沈确在川西。
  纪时愿回了个嗯呐。
  纪浔也:【你俩跑那儿做什么?】
  纪时愿:【抓鸡呢。】
  纪浔也:【?】
  纪浔也:【抓谁的鸡?】
  纪时愿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在跟你唯一的堂妹开黄腔吗?】
  纪浔也装作无事发生,撤回刚才那条消息,重归正题:【沈确是去找你求和的?】
  说起这事,纪时愿难免有些沾沾自喜:【非要说起来,是我把他吊到川西的。】
  纪浔也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问,只说:【不怕吊过头,把人吓跑了?】
  纪时愿:【不然呢?就这样干等他开窍,只不准还没我绝经的日子来得早。】
  纪浔也没再多说:【你们俩在川西注意安全。】
  纪时愿回过去点头的表情包,把手机揣回兜里,开始磕起瓜子,变磕边欣赏沈确比狗熊还要笨拙的“英姿”。
  在他被台阶绊倒,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后,凉凉嗤了声,一丝情面不留地甩给他一个“要你这男人何用”的眼神。
  沈确站直腰,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找补:“山里的鸡,还挺野的。”
  这儿的鸡野不野不好说,他这话是真的又装又油,纪时愿听不下去,眼睛也疼,起身拐进厨房。
  那两只鸡最后还是邻居亲自逮回来的,做成了白斩鸡,傍晚五点多,菜刚摆上,许念接到一通电话,急急忙忙往外冲。
  纪时愿忙问:“出什么事了?”
  “小禹不见了!”
  她听得满头雾水,“你别急,慢慢说。”
  沈确没忍住看她眼,她的性格看似咋咋唬唬,实际上真要遇到事儿了,不比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心态差。
  许念猛地咽了咽口水,“小禹是我的学生,刚才他爷爷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还没回去,回家的路上也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人影。”
  半个月前,村里刚出过事,一六岁孩童不慎滑下悬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抢救。
  纪时愿问:“他平时会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了?”
  “学校操场、李叔家的小卖部、书店,连老年活动室也去看过了,都没人。”
  周边几户人家齐齐出动,纪时愿坐不住,披上防风外套准备出门,被沈确拦下,“我已经让徐霖联系上这边的搜救队,很快就会有消息。”
  “他们过来大概要多久?”
  “四十分钟左右。”
  她坚持:“那我就出去找四十分钟。”
  沈确没松手,态度也坚定,“晚上山里不安全。”
  纪时愿昂了昂下巴,“天还亮着,黑之前我会回来的。”
  “别的事都可以依你,这事不行。”
  僵持了会,纪时愿给出各退一步的方案:“那你陪我一块,总行了?”
  沈确这回应得爽快,“行。”
  两个人沿着村口走去,纪时愿看见公交车站台上坐着一个人,身型瘦小单薄。
  她立刻撇开沈确的手,上前问:“你是小禹?”
  男孩的沉默说明了答案。
  纪时愿挨着他坐下,恶狠狠地说:“臭小子,可总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师快担心死你了?”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还学人离家出走?”
  “包里这么鼓,装着什么?零食吗?姐姐我为了找你,白斩鸡都没来得及尝一口,现在肚子都快饿瘪了,赶快分我些吃的!”
  小禹这才扭过头,黝黑的皮肤里嵌着一对更漆黑的眼珠,他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你长得这么漂亮,话怎么这么多呢?好像李叔家的碎嘴子老妈。”
  纪时愿荒唐一笑,狠狠掐他的脸,“你长得这么帅气,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不中听呢。”
  小禹把头别了回去,没再说话。
  夜幕降临,山里气温跌得很快,风一起,凉飕飕的,不见城市夏夜的燥热。
  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加上瘦到能看见骨头,扛不住凉意,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
  纪时愿脱下防风外套,拢到他肩头。
  小禹脊背一僵,口不对心地回:“我不需要。”
  纪时愿一看看穿他在逞强,“我热,我也不需要。”
  他扭捏地哦了声,“那我也不是不能穿。”
  安静片刻,他打开背包,递给纪时愿一根棒棒糖,纪时愿指着他左手,“我要葡萄味的。”
  小禹撇嘴,“女人就是挑剔。”
  纪时愿骄矜地抬起下巴,“我可比一般女人还要挑剔。”
  “……”
  他没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纪时愿解开包装,状似无意地问:“你来这儿真是为了离家出走?”
  小禹没回答,忽然反问:“你有妈妈吗?”
  纪时愿好气又好笑,“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才没有妈妈。”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妈待在一起?”
  纪时愿沉默了会,挤出一个笑容,“我妈妈现在在海里当美人鱼呢。”
  小禹一知半解地哦了声,然后才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我来这儿不是为了离家出走,我要去城里找我的妈妈,她已经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夜风忽然小了下来,没一会儿带来一道年迈的男嗓,“小禹!”
  等纪时愿回过神,小禹已经被他爷爷带走,她揉了揉酸涩的眼,问沈确:“人是你联系上的?”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跟那小孩抢零食吃的时候。”
  纪时愿挺直腰杆,铿锵有力地回:“什么叫抢?我那明明是怕他糖吃太多对牙齿不好。”
  沈确不置可否,牵起她的手,“走吧,小美人鱼。”
  纪时愿喜欢这称呼,微微翘起唇,起身没走出几步,余光映入一道刺眼的白光。
  一辆面包车正笔直地朝他们撞来。
  强烈的晕眩感侵袭而来前,纪时愿看见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眸。
  第54章 54“不能离开我的身体。”
  沈确已经很久都没感受过四肢被剧烈碾压后产生的酸痛感,眼皮也像压着千斤重的棉絮,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耳边的声音一开始很模糊,只能从清亮的音色辨认出对方的性别和年龄。
  他心一颤,微妙的悸动好比树丛中扑进来一只鸟,张开的翅膀摆弄着柔软的树叶。
  归于寂静的转瞬间,她的嗓音终于清晰了,诉说着自己的恐惧,也催促着他赶紧醒来。
  他倏然沉入另一个时空,有他们交颈相卧的温馨氛围,也有汗液顺着肌肉纹理流淌的冲击画面,濡湿灼热的唇舌,精准吮吸住她的舌尖,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一如既往,她是他梦里唯一的性/幻想对象。
  沈确睁开了眼,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然后是纪时愿写满欣喜的脸,“三哥,你醒了?”
  听见她欢天喜地的语气后,要说他心里没有产生一点不真实感是假的,毕竟她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主动三哥长三哥短的,用不着人的时候,左一句“沈三”,右一句“猪头三”。
  见他睁着眼,一声不吭,目光又没什么焦点,一副失了智的模样,纪时愿慌乱到不行,摁下服务铃,又举起手在他面前晃晃,“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确迟疑着问:“你是哪位?”
  太久没有出声,嗓音沙哑,听得人心都要揪起来了。
  纪时愿脱口而出:“我是你祖宗。”
  “……”
  她顿了两秒,“不然你也可以叫我姑奶奶。”
  “……”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诡异的氛围,纪时愿忙不迭起身给主治医师腾地,一面煞有其事地说:“陈医生,他好像摔坏了脑子,刚才都把我当成他姑奶奶了。”
  陈医生边听她的描述,边拿手电筒检查了下沈确的瞳孔反应,“现在看着没什么大碍,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等到今天下午做完精细检查后分析。”
  将人目送走,纪时愿脑袋扭了回去,和床上的男人对视几秒,听见对方一字一顿地说:“姑、奶、奶?”
  纪时愿丝毫不觉理亏,“你先装傻吓我的!”
  难道还不准她小小报复回去?
  沈确纠正她的说法,“这不是傻,是受宠若惊。”
  “你又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怎么就知道是受宠若惊?”
  “我看得见。”
  纪时愿一愣,心说这人难不成真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