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第26节
  余扬骂骂咧咧,埋怨侯超航怎么就不能多听他说几句。张庆怼他说自己嘴皮子不行,可
  别在这怨天尤人。一说这个,余扬更不服气了,语气铮铮地强调当年自己在教学楼里经过,可是连保洁阿姨都跟他sayhello。
  给周圈人笑得不行。
  ……
  夏日夜晚昆虫鸣叫,池黎影在篝火中,暖色调火光打在脸上,整个人温暖又柔和。符霄仍在她旁边,这会儿人早已换了姿势,朝着她这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手电筒再次转动,新的一局开始,光束化成钟表指针,寻找下一个“幸运儿”。
  池黎无精打采地拄着脑袋,眼皮掀起的瞬间瞥见那束光慢慢悠悠晃到他们这边,然后又碾着泥土在她面前停下。
  光直直地照在她的鞋尖上。
  静默两秒。
  然后有人惊呼出声。
  “哇塞!!”
  “好手气!!!”
  起哄。
  池黎瞌睡醒了大半。
  手肘离开脑袋,直起身的过程中,张庆已经走到面前。
  “池黎,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张庆摊手展牌,一脸兴奋。
  玫红背样的卡牌,左右手各一式样。但无论哪边都是荆棘丛生,左边是蝴蝶,右边是蛇,它们都被荆棘藤蔓束缚,挣扎不堪。禁忌、神秘扑面而来,叫人犹豫不决。
  如果说真心话可以剖析内心的一角,那大冒险或许就代表着探索。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池黎犯难。
  本质来讲,对于这种剖析人性的游戏她一直喜欢不起来,何况她又是个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
  左右来回看了几遍,到底是难以抉择,有一次好不容易抬手到半空结果又放下了,吊的的人心尖痒痒。
  符霄就在旁边,隔着顶多二十公分的距离歪头看她。他看见她长睫掀起又落下,也看见她因犹豫不决而微微蜷起的手指。他静默几秒,又蓦地开口:
  “喜欢蝴蝶就选蝴蝶,喜欢蛇就选蛇,没什么难选的。”
  语气悠悠,玩世不恭。
  池黎回头,对上他神色坦然的一张脸。符霄不意外她会回头,混不吝地扬起下巴朝张庆那点了点,示意她尽快选择。
  喜欢哪个选哪个?
  那她喜欢蝴蝶。
  随意摸出一张,了然是没有看的心情,索性直接递给张庆。
  张庆接过,意外她居然真听了符霄的,竟然随便选了张冒险牌。
  不像她的风格。
  牌面翻过,张庆怔然,待看清字后嘴角的笑彻底僵了。
  “什么牌啊?”有人好奇地扯着嗓子问。
  张庆抬眼,“……和距离最近的异性对视三十秒。”
  第17章 破窗17怎么搞的像偷情一样?
  chapter17
  来启屏山之前,符霄他妈徐莞青女士在庙里给他算过一卦。算命先生给他卜了个吉卦,说他今年势头正盛,家和事兴,不光事业有如日中天之象,姻缘上也要比往年好上太多。
  怎么个好法?
  能怎么好,就是有红鸾星动的迹象呗。
  徐莞青女士听完乐呵了好几天,觉得这通话里最重要的要属这最后一句,所以她把话原封不动地讲给符霄听了。
  可符霄呢?
  他听完直接没皮没脸笑出声,劝这位算命先生趁早改行。
  给徐莞青女士气的够呛。
  此刻想来那时当真冒失过头。
  气氛再度失调,诡异的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想笑的不敢笑,想叫的不敢叫,错愕,猜疑,兴奋,精彩纷呈。
  视线交杂,群起而落,又都不约而同落在那两人身上,在观察,又在等待。
  有阵风来刮起地上落叶,火堆里添进去的树枝在噼啪作响。
  纸牌僵在对面人的指尖,背面的蝴蝶在藤蔓缠绕下挣扎不休。
  符霄的目光自抬起就被钉在那里,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脑袋里闪过一百零八种逃避的方法,但都被她这张“对视牌”绝杀。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
  才认识几天啊就对视?
  这他妈就是天意。
  符霄难得将思考放在这个方向上,毕竟他之前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不天。
  眼睫覆下,符霄用将近三秒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个心里建设。
  当池黎手指伸过来的时候,他敢说自己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勇气,只要池黎敢问他,他就敢说行啊没问题。
  接着,池黎指尖也果不其然地点到他这,他眉头一松。
  他觉得她想明白了,于是视线也随之昭昭地落过去。
  先落在她伸过来的指尖,然后向上看到微曲的手腕,发丝搭在肩上又瀑下来遮住半截小臂,隐在黑发下的脖子挺而细,可唯独脸不是朝向他的。
  她下巴颏抬着,整张脸就跟着仰起,碎发垂在耳边,视线有意落在持牌人的脸上。
  她坐着,张庆站着,自然显得后者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
  周边静着,数十双眼睛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们好像处在台风眼中心,短暂的风和日丽企图迷惑双眼。
  池黎伸过来的指尖仍旧停在半空中,火堆里散出来的光晕逐渐笼上那一点。
  她问张庆:“我和他,对视三十秒吗?”
  张庆点了点头,回答说是。
  又怕她不相信,双指间夹着的那张牌被他转了个面,有意朝向当事人。
  池黎瞥见他右手的动作,待正面完全呈现在她面前时手指也收了回来。她看清上边的字,眼皮掀起不轻不重落了张庆一眼。
  张庆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知道她这一眼估计是脑补出某些剧情嫌他多此一举,可这码事还真跟他没关系。在这上边动手脚,不磊落。
  池黎落完那一眼就没了下文,张庆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视线在她和符霄之间来回飘,偏这两人似乎都像是被冻住一般,无人表态。
  几人僵持许久,气氛明显变得更僵,难免有人出来打圆场。
  余扬在一旁错眼不落地观察好半天,发觉池黎今天的行为有点过分拖沓,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点半个脑袋,那多半就是不愿意。
  于是他扬声说:“池黎,喝口酒算了!”
  旁边朋友有会意的也跟着附和,喝酒了事估计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仅能给池黎个台阶下,而且也照顾了符霄和他朋友的面子,毕竟第一次叫人过来玩,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喝酒还是坚持冒险,变成了二选一的问题,决定权完全在池黎这。
  苏可星替她着急,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在她看来,能和符霄对视简直千载难逢的机会。
  同样,余扬也着急,这么好的台阶要是还不下,待会儿肯定难看。
  他们各自急着各自的,只有当事人不急。
  池黎仍旧纹丝不动地坐着,黑色裙摆遮了大腿,腰杆挺的直,双手交叠扣着,脸上的表情淡到看不出。她眼神也淡,眼皮褶皱拢起,从右到左眼珠不急不徐划过一圈,而后忽然侧头,整张脸朝向符霄。
  两人视线措不及防地对上。
  符霄眉峰一抖。
  右膝盖边上有罐酒,开了但没喝。池黎头也没回地拿起来,两指拎着,从右到左,最后落在他俩中间的位置。
  她唇角弯了弯,这在符霄看来就是一脸得逞的样儿。
  笑完,她问了符霄第一句话——
  “你行不行?”
  行不行?
  瞅这话问的。
  符霄眉毛蹙了下,心说你这话问的不觉得有歧义吗,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才刚认识多久,你可别太过分。
  心里想法翻腾,可拒绝的话说不出一句。
  池黎眼睛扑闪,背着焰火符霄都能看出她眼睛里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劲儿,好在是晚上能装傻。
  符霄一时失语。
  旁边的彭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干脆用胳膊肘拄他,哪知道这一动作直接给符霄拄的一晃,上身歪了半截。
  手忙脚乱的一霎,碰倒矗在地上的那瓶易拉罐啤酒,啪嗒一声,瓶体滚动,透明液体冒着气泡漫
  在泥土上。
  彭聿风没想到他会这般,明明没用什么力气,但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来不及思考,瞬间扬起双手说sorry。
  符霄白他一眼,伸手将酒瓶扶起来。
  易拉罐被他摆回原来的位置,似乎与之前无差,但液体早就七零八落地浸入泥土里。
  池黎不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准确来讲或许是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