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第14节
  原来是下山了,怪不得过去拎包那会儿没听见一点动静,她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苏可星
  接着说:“还有他朋友们,可能是来旅游的。”
  算是吧。
  但按那人的说法应该是被拐来的。
  “话说你跟你这个绯闻男友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一次?你今天没跟我们下山,我都替你可惜。符霄真的帅的我一脸口水!”
  “你太夸张了。”
  “没夸张,你见了你也喜欢。”
  不可避免的,池黎脑子里闪过某张脸。
  见过了,是很帅,喜欢?
  不知道。
  苏可星嘴快,没注意到池黎几秒钟的异样。
  “真不知道超话里你和符霄说的那本同人文怎么来的,我要不是和你熟,肯定也以为你们两个有一腿。”
  池黎笑一声,没吭声。她把裙子松手扔在脚边,俯身去掀被子。
  苏可星的嘴仍然没停,池黎左耳进右耳出,没打算把晚上跟符霄的遭遇给她说。一方面她觉得要是说了苏可星估计得疯,另一方面是她私心,她就不想把自己和符霄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符霄人特别好,我们还打招呼了。他叫我们一起吃饭,我当时差一点就坐下了,可王乐森非说我们吃过了。气死我了!我在学校都没离符霄这么近过,全都让他给毁了……”
  吃饭?
  “他们吃的什么?”
  “烧烤。……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第8章 破窗08别光说女孩啊,男的我也能迷……
  chapter08
  翌日清晨。
  彭聿风穿戴整齐站在符霄房门口。
  他曲起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等了几秒没听见动静,加重力道又敲,结果还是没人应。
  彭聿风纳闷,符霄这小子昨晚硬吵吵着回去,又是控诉地板太脏又是说床太硬他睡不了,这怎么今天早上睡这么死?
  不像他的作风。
  按理说符霄应该整夜都不睡,就干巴巴坐着,最终顶着张怒气冲冲的脸去砸他的门才对。
  因为这,彭聿风昨晚还特意睡前带了耳塞锁了门。
  不对劲,哪都不对劲。
  彭聿风思考一瞬,想要凑近门板听听动静,耳朵还没挨上,竟然真听到了声音。
  不过不是从屋子里来,而是他身后。
  脚步声真切,并且越来越近,他下意识转头,然后就正正好好地撞上了他脑海里刚刚闪过的那张脸。
  符霄从不远处走廊那边过来,干净利索地穿一身黑,黑色半袖加半裤,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腿和劲瘦的脚踝,加上脸上微微反光的薄汗,怎么看都是刚运动完的样子。
  彭聿风吃惊:“你没睡觉?”
  符霄低头看一眼表,“都几点了还睡?”
  语气似乎正常,至少听不出烦躁的意思。彭聿风有些失算,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符霄走到房间门前用了几秒,彭聿风就打量了他几秒。
  “你这是晨跑去了?”
  符霄嗯一声,“睡不着,就出去跑了会儿。”
  他站在门前,从裤子口袋掏钥匙开门,先摸了左边口袋,没有又换另外一边。
  彭聿风阴阳怪气:“少爷真是好雅兴,行李都收拾好了?”
  符霄语气淡淡:“没收拾。”
  “嗯?你真够磨叽的,那还得等你会儿。”
  话音落下的间隙门开,符霄主动随意扬了下手让他先进,彭聿风勾唇笑笑,显然对他的这般举动很满意,便随口喃了一句“懂事儿”。
  走进去没两步,嘴还没闭上,他就傻眼了。
  ——这间屋子和昨天简直两模两样。
  除了那些难以清理去除的陈年污垢,房间焕然一新。入目的大床被推到了窗户根底下,一看便知是谁的手笔。有人睡觉总喜欢面对着墙。
  彭聿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嘴里连呼“我艹”,错愕的眼神掩饰不住难以置信。
  昨天吃了晚饭回来,彭聿风上来过一次,自然知道先前这屋里什么样。
  彭聿风继续往里走,走到床和衣柜中间的细窄过道。昨天他也站在这,符霄怒气冲冲地跟他吵这床脚不平,说没法睡,吱吱呀呀响个没完。现在一看,床脚被垫起来了,用的卫生间里的木质口杯盖子,亏他想得出来。
  再看昨天被他百般嫌弃的桌子,被塑料袋罩了个严实。地板更不用说,要是能说话,每一块地板砖可能都会站起来呐喊一句“重获新生”。
  彭聿风看看这瞅瞅那,最后向符霄竖起了大拇指,“你真牛逼。”
  “你这都要走了,收拾这么干净有个屁用啊?知道你大少爷从小就心地善良,倒也不用给下个住户提前整顿吧?”彭聿风觉得他这兄弟有点善心泛滥了。
  回头看他,他还在门口那不直不正地站着,估计是想倚门框又嫌脏。
  彭聿风盯着他看,发现符霄脸上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怎么说呢,说不上来,就好像那种打好了算盘暗自窃喜的样子,有点小爽,高兴的劲儿。
  彭聿风没忍住挑眉,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符霄这才合上门慢慢悠悠进来,语气有那么一点飘:“先不走了。”
  彭聿风瞳孔震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走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符霄盯着他似笑非笑,这表情更是给彭聿风整的满头雾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符霄能在清醒状态下说出来的话。
  彭聿风:“你跑完喝酒了?”
  “喝什么酒?”
  彭聿风上下瞧他一遍,说:“我感觉你现在不太正常,说话跟醉着说出来的一样。你不是说受不了这地方,要你在这除非你死吗?”
  符霄厚脸皮地装糊涂:“你记错了吧。”
  “……”
  哪能记错?他脑子好的很。
  彭聿风叹口气,走到门口的某一位置,板正肩膀后又像模像样地捏起嗓子:“‘要我住在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除非我死了。’……昨天就是在这。记起来了吗?”
  “……”
  说实话,真还挺像模像样的,符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说小爷的姿色你哪能学出来万分之一。他稳住即将崩坏的表情,还装得正经:“不记得。”
  彭聿风无语。
  也是,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彭聿风收起脾气,耐着性子问一句:“你真不回去了?别等晚上又和我吵。”
  符霄风轻云淡地嗯一声,“不会。”
  彭聿风听完直接火大:“合着你昨天那一出就是故意演给我看的?怎么着,耍猴呢?”
  符霄又“啧”一声,似乎是不满意他的想法,说:“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风风。”
  他不说最后那个“风风”还好,这两个字一出来彭聿风几乎直接确定符霄就是在耍他。谁们家老爷们一口一个叠词地叫人家名字啊。
  “你别这么恶心地叫我。”彭聿风皱眉,火气没消下去半点,“你耍我们的事我先不跟你计较,我就想问你这么居心叵测地留下来是什么目的。”
  符霄嘴角抽了抽:“目的?我还得有目的才能留下来?你要是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你们在这游山玩水促进感情,我就得被送回去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况且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哎,真是错付了……”
  “得得得!打住打住!”彭聿风脑瓜壳子嗡嗡响,他这兄弟当真是巧舌如簧。“那你这突然改变主意不走了,总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符霄略微点了点头,“好像是得给一个。”
  他眼珠转了转,视线定到彭聿风脸上,随即模棱两可地问一句:“年轻人你懂吗?”
  “我懂个屁!”彭聿风现在简直想给他两下。
  符霄不理,仍一厢情愿地给他解释:“不,我觉得你应该懂。咱们年轻人嘛思想都比较跳脱,就比如今天喜欢塞北大漠上席卷黄沙的秋风,没准明天又爱上了邻居家院子里枝桠堆叠的玫瑰。”
  “如果你理解不了,那我给你说简单点。我昨天想走是因为这的生活条件太差,今天收拾完觉得还可以接受,跑步的时候又觉得这好山好水好树林可以弥补。如果我现在回去,那错过的可能就不止风和玫瑰。到时候我会觉得我亏大发了。”
  刚才晨跑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些,风和玫瑰他需要,山水树林他也不想错过。
  他确实需要一个理由,不是说给彭聿风的,而是说服他自己。
  这些看似不能作为理由的理由,实际上充分之至。不管是秋风还是玫瑰,只有见过闻过,才有资格去评判。
  符霄没什么逻辑地说完,难得觉得自己通透了一回,连表情也变得轻松。
  他晃到半开的窗子前,背后是葱葱郁郁的绿,微风拂动发梢。
  两个大男人隔着空气无端对视,说不出来的矫情。
  彭聿风似懂非懂地琢磨符霄刚才说的一番话,要说明白,好像也明白,只是没有那么明白。
  关键是他觉得他兄弟刚才说话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正经,平常见得少,一时间没能回过神。后来想张嘴说话的时候,符霄已经蹲在行李箱边上拿电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