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这十日期间,沈皇后慨然解囊,与太皇太后一齐领后宫妃嫔为灾地捐款的消息传出。
  旋即,定国公府、平虏将军府和承恩公府率先上书,表明愿意捐出一半身家,为陛下解忧。皇商中则是甘氏最先出来,直接捐十万两白银并无数急需的粮草衣被。
  其后,一场上至官员,下至富商的乐捐风潮就此展开,今年内受灾的地区情况得到迅速缓解。
  “沈皇后不详”的言论稍稍冒了个头,还没来得及乘风而起,就被这阵风潮扑灭。
  韩栖云递给沈知姁的名单同样呈在御案上。
  尉鸣鹤可没手软,放出严惩的风声,让先前勇于上书的几人掏空了家底,还顺手撸了背后有联系的皇商。
  而多出来的资源,理所应当地作为赏赐,赏给皇商甘氏一族。
  杜仲奉旨前往灾区,除了监督、视察,更多的是在隐秘处埋下尉鸣鹤冷眼无作为的风评。
  元宁三年十一月廿三,有一则有趣的野史故事,在皇宫中流传开来。
  与此同时,京城一家印书坊中,开始日夜兼工,印刷新的话本。
  第130章 盛怒宫中有一处起了大火
  第一百三十章
  自见过韦才人,说过那一则影射“天子弑母”的野史秘闻后,沈知姁就将再没提起此事,只要芜荑他们不曾禀报,就说明事情一切顺利。
  再次听到,是在十一月底、和贵仪的口中。
  即便已经在后宫中顺利生活三个月,和贵仪周身的气质与举止仍然是土藩女郎那股坚强洒脱的劲儿,像是随时能从规规矩矩的宫装躯壳中冲出来。
  和宫中爱养狸奴狗儿不同,和贵仪弄了两只大乌龟来养。
  “他们和我说,这乌龟能长到大石头那么大。”和贵仪进来时一边比划一边笑:“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给你的孩子骑着玩儿。”
  暖阁中早就备好了和贵仪爱吃的茶点。
  沈知姁笑意盈盈地应了和贵仪的话:“那我就先替孩子谢过你,你先多吃点瑶池殿的茶点,就当我的谢礼——要不要带个厨子回去?”
  和贵仪摇摇头:“我不喜欢下人那么多,横竖瑶池殿就在这里,我想吃来找姐姐就是。”
  将盘中茶点扫空,和贵仪正了正面色,问起沈知姁正事:“姐姐召我来,说是有关我哥哥?”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前两日土藩来信,说是土藩王病重,你哥哥孝顺,替父亲向大定求药求医。”沈知姁浅浅一笑:“圣旨已经发往北疆,让我父亲派遣人护送军医药材前去。”
  “等过了年后,你就可以备贺礼了。”
  她答允过仙姬,要助土藩太子顺利登位,所以和沈厉提前打过招呼,送了一颗药丸。
  土藩太子倒不笨,回去后就手脚利落地下了药,外头演戏也没落下,用求药的方式,给沈知姁递了消息,好方便沈知姁给他送去人和物。
  “多谢姐姐。”和贵仪难得笑得眼睛弯弯:“阿娘和哥哥总算是要心愿得成了。”
  “只是姐姐,我到现在都还没帮上你的忙呢。”和贵仪有种白占便宜的不安感,稍显稚嫩的脸上有一股急切感。
  “不用着急,你会帮上的——你先告诉我,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沈知姁口吻温和,眼中带着安抚之意,唇边勾勒着一抹浅笑,支着头询问和贵仪。
  就好像真的是单纯好奇后宫中的新情况。
  和贵仪点点头:“有呢,前几日我和几个小宫女玩蹴鞠,玩累
  了就问她们讲故事。”
  “我最近新听的,好像是个野史故事,倒挺有趣的。”
  说罢,和贵仪将那故事复述了一遍,赫然是沈知姁说给韦才人的故事。
  “这故事曲折精彩,的确不错。”沈知姁满意颔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不过听着可不像是宫人们能胡诌出来的,倒像是哪位文人编写的。”
  提到这茬儿,和贵仪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嗓门:“姐姐,我同你说,你可别怪那些小宫女——是她们自个儿买了宫外流行的新话本看的。”
  宫规森严,尤其对于宫人,理论上是绝不允许和宫外有物品、金银交易,就怕有些不利天子的东西流进宫中。
  不过,对于针线日用这些的杂物,宫人们是有正规渠道购买的。
  但可不包括话本、戏册这样玩意儿,若是被逮到了,至少要吃一顿板子。
  “外头流行的?难怪这样有趣。”沈知姁闻言,笑意更深:哥哥的动作的确迅速快捷,想来这样的话话本,在京中已经传播颇广。
  但凡对先帝后宫有些了解记忆的,就能从中窥见端倪——那话本虽改动了不少地方,可有些要紧的大事是能对得上的。
  只不过,朝臣宗亲极少有爱看话本的。
  现在仅在民间流传罢了。
  “大王子在京中已经住了三月了,明日我召他入宫,妹妹让小宫女们再将这故事说一遍。”沈知姁轻声道:“还请妹妹帮我,举办一场家宴,和大王子详细讲述这个故事。”
  “再让大王子,在京中玩乐时同那些贵族纨绔细细说来。”
  土藩太子离京前,为仙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敲打、震慑作为质子的土藩大王子,让他在京中安分呆着、做些无害不上进的模样,并且全力保障仙姬的安全、听从仙姬的指挥。
  大王子和仙姬关系并不算很亲近。
  可此时在异国他乡,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就愈发显得珍贵。
  和贵仪毫不犹豫地应了:“姐姐放心,我会让大哥做到的。”
  说罢,和贵仪悄悄拉了拉沈知姁的袖子,愁眉苦脸地询问如何在元旦和年节的宴席上请假。
  她今年在万寿节,穿着沉重的吉服,好容易行完了叩拜礼、说完敬酒贺词,谁知还要在座位上枯坐好几个时辰。
  和贵仪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若是让她选,她宁可在自己宫中,和小宫女们玩游戏。
  “元旦和年节都是大定重要的节庆日,除非病重,否则都要参加,更何况你现在代表着土藩。”沈知姁瞧着和贵仪眉眼间透出来的古灵精色,容色温和:“不过你年岁小,来到京城水土不服也是有的,可以借故早些退场……”
  沈知姁低声含笑,为和贵仪出着主意。
  接下来的几日,传闻说是野史的这个故事,沈知姁陆续从吴婕妤、瑜贵仪甚至颐寿宫中听到。
  相对应的,尉鸣鹤这几日不曾踏足后宫,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焦头烂额。
  太皇太后为此略留了一次沈知姁,面上神色忧心忡忡却不知如何言说,只能委婉问道:“陛下近日如何?小姁耳中可有听见什么新鲜事情?”
  “陛下近日只遣元子早晚来问安送膳,说是前朝事务繁忙。”沈知姁垂下眼帘,做出一副懵然的模样:“至于新鲜事情……臣妾安心养胎,当真是不知,难道宫人们又兴胡乱议论的做派,污了您的耳朵?”
  “皇后娘娘放心,后宫无事,是太皇太后担心您日常提不起兴致,故有一问。”方尚宫冷静接口:“太皇太后还特意吩咐了殿中省,让他们去民间请有名的杂耍班子,好逗皇后您一乐。”
  沈知姁当即就露出感动的神色,谢恩后告退。
  太皇太后的面色从忧心转为苦闷:“哀家真是糊涂了,小姁不曾经历过先帝的事情,即便是听见那话本野史,也不过一笑了之。”
  “方尚宫,若那故事是真的,那哀家……”话到此处,太皇太后的嗓音难得生了颤意。
  弑母之事,实在过于骇人。
  而敢弑母,甚至在弑母之后伪装成受害者博得同情的人,又该是如何的狼心狗肺、狠辣无情?
  方尚宫赶紧劝解:“不过一话本故事,太皇太后您务必不能当真。”
  “哀家知道。”太皇太后听出方尚宫的言外之意,已渐白的眉须中愁意更甚,脑中思绪一转,不由得想起上回承恩公夫人进宫、见了大皇子、脱口赞扬“太皇太后精心照料、大皇子日渐康健”的话。
  这话要是落在皇帝耳中,说不准就是承恩公府有意匡扶大皇子……
  “你去递个消息,让承恩公府最近几月不必递牌子请求觐见,年节时的外命妇请安,就推说病了。”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愁眉不展地安排下去:“告知宜昭媛,年节将近,宫务繁忙,令宫人不许偷懒玩乐,尤其不许流传话本。”
  “若是还明知故犯,就治以重罪,以儆效尤。”
  *
  “禀娘娘,陛下正在朝阳殿怒发雷霆,奴才们实在是劝止不住!”刚从颐寿宫回来,沈知姁便见到满面惊容的元子,急匆匆上前,请沈知姁往朝阳殿救场。
  “本宫三日前见陛下,陛下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生气?”沈知姁斜斜地坐在凤辇上,明黄色的帷帐掩住她娇面上的漫不经心,只剩下尾音倏然含怒:“究竟是前朝的事情,还是御前的人伺候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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