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看来慕容丞相,对于陛下和贵妃的日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韦中尉找到攻击点,话语变得意味深长。
  慕容丞相脸色一黑:他就知道,韦氏一家都是没长脑子的蠢货,专爱做这种自己为戳人心窝,实际上搬起石头把自己一块儿砸了的蠢事!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笼着韦氏一块儿做事!
  就在现场火药味愈发浓的时候,吏部尚书眼尖地发现田副统领回来了:“诸位同僚们先静一静,田统领来了!”
  近十位大臣们在阴影处伸长脖子,往长长的宫道尽头望去,发觉除了田副统领魁梧的身影之外,前头还有两道宫人身影。
  慕容丞相看清了最前面的人,不由挑起眉毛:这似乎是贵妃宫里的大宫女与宦官总管?
  芜荑与杜仲并肩而行,两人俱是面无表情、气势很足的模样。
  给朝臣们请过安后,芜荑示意杜仲将那一块龙纹铜令还回丞相手中:“奴婢们奉陛下口谕,请大人们安心回府,过不了五日,陛下就能修养完全。”
  慕容丞相先看向田副统领,见对方微微摇头,就知道现在朝阳殿和颐寿宫都不见人,心中大定——看来现在皇宫中,能清醒做主的人,就只剩下了宸贵妃一个,而且估计是靠着陛下强撑着留下的指示,胡乱行动。
  实在是不足为惧。
  心中这样想着,慕容丞相面上反倒露出焦急神色,斥声道:“荒谬!陛下三日前忽然停朝,本就是大事!”
  “现下更要多停五日,而本官等浑然不知陛下情况,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更何况,本官手持先帝钦赐的龙纹铜令,就算陛下不愿见我等,也该是元公公或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方尚宫来回话!”慕容丞相声色俱厉:“或是贵妃也就罢了,贵妃身边的宫人算什么!”
  田副统领适时出声:“禀丞相,卑职适才前往朝阳殿,令牌递进去后许久,才由这两位带出,说陛下不见朝臣。”
  “而后卑职要求,前往颐寿宫请见,亦是相同的结果。”
  芜荑被诸位朝臣盯着,并不退缩,而是直接迎上慕容丞相满是厉色的眼底,扬声道:“丞相既然如此说,奴婢正巧也得了陛下的命令,要问一问丞相您。”
  慕容丞相眉心一跳,坦然拱手:“陛下有何要问?”
  “陛下想问,您说这铜令是先帝所赐,可能证明?”芜荑扬声而问:“再者,您以这不明来历的令牌,让田副统领违抗帝命,擅自叨扰朝阳殿和颐寿宫,是何居心?”
  杜仲紧跟着道:“诸位大人放心,奴才带了太医院林太医的请平安脉的脉案来,给大人们过目。”
  “现在陛下有何丽仪与林太医照顾着,前段时间又忙于江南水患,故而太医诊断,需要好生歇上几日。”
  林太医的脉案在众臣手上轮番翻阅了一遍。
  慕容丞相对上面的内容十分熟悉——这都是他交代给林太医的,一字不落。
  “多谢这位姑姑与公公告知。”慕容丞相确定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便从善如流地收起厉色,重新和颜悦色:“是本官关心则乱,扰了陛下与太皇太后。”
  说罢,慕容丞相向着田副统领等打过招呼,就率先回去。
  跟着来的大臣们看过脉案,虽有疑虑,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只预备着五日后瞧瞧情况——有关朱批自己有疑之事,可不能轻易说出,一不小心就是质疑天子、蛊乱人心的罪名。
  要是五日后,朱批字迹仍是如此,而陛下再不上朝,再以此发难也不迟。
  慕容丞相坐于马车之内,想着今日情形,唇畔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通知昌王殿下,让他准备起兵。”
  “理由就是……陛下病重,贵妃故意隐瞒消息,指染朝政大权。”
  呵,贵妃今日竟敢只让贴身宫人前来,可见是个心里没成算的,处事也幼稚,等
  到时候他带兵进入皇城,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捏宫中众人?
  *
  朝阳殿。
  沈知姁搅了搅手中颜色偏紫的汁子,娇俏的细眉凝愁不展:“臣妾真怕芜荑和杜仲他们遭到丞相那伙歹人为难。”
  尉鸣鹤正在翻看沈知姁誊抄的朱批,见与自己写的分毫不差,不觉放下心来,看着沈知姁的目光愈发温柔含情,耐心地为沈知姁解释:“丞相今日来,是为了探明朕的虚实,只要确定朕与朕身边的人没有露面,他就能放心了。”
  “现在,丞相应当回去联系京郊大营中的同伙了。”尉鸣鹤长眉如刀,衬着凤眸眼底的冷冽寒光:“朕当真没想到,韦中尉竟这般能屈能伸。”
  这大半年来恨丞相府恨得咬牙切齿,可一到疑似危急的关头,就能放下过去的成见,腆着个脸再与丞相一起行动。
  “韦才人性子谨慎,一早就察觉宫中不对劲,还提醒臣妾来着。”沈知姁浅笑道,将吹温的药碗递过去:“她关心家中,自然也会多说几句。”
  “人各为己,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她身为后妃,竟然只惦念母家,实在是配不上嫔御的尊荣。”尉鸣鹤对韦才人十分不满。
  沈知姁在心中冷笑:尉鸣鹤真是浑然忘了,自进宫起就没被召幸过的韦才人,还算不上真正的后妃。既然你对人家无情,韦才人何必巴巴地来对你有义?
  话音一转,尉鸣鹤颇为惊讶地提起靖文侯:“朕原本以为,靖文侯处于中立,应当是稳坐钓鱼台,谁知竟也这样沉不住气。”
  这件事沈知姁倒是能猜出一二:有关尉鸣鹤设局之事,她与岚姐姐说过,约莫是岚姐姐准备坑一把靖文侯府,故而递了错误消息。
  靖文侯倒是在这一点上与尉鸣鹤颇为相似——即便是自己做了错事,可却从来认识不到,反而觉得对方会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做事。
  这大概就是身处高位之人的理直气壮。
  “陛下说了这么多,臣妾也不懂,倒是觉得陛下口渴了。”沈知姁见尉鸣鹤不曾看药碗,便再次出声提醒,这回直接舀起一勺,眼尾勾笑,递到尉鸣鹤唇边:“陛下请喝药,这可是诸葛院判精心熬制的。”
  尉鸣鹤目露嫌弃:“朕是让他熬一些看起来就是治重病的汤药,不是让他去熬诡异的汤药!”
  “不过是加了一味明目的黑枸杞罢了。”沈知姁笑意盈盈,嗓音软糯,像刚睡醒的牛乳团:“陛下不会是嫌弃臣妾罢?”
  “怎么会?”尉鸣鹤眼底闪过一抹宠溺的无奈,最终由着沈知姁喂完了这碗紫色的药汁。
  “依着陛下所言,下一回丞相就要带兵来了。”沈知姁让元子收走药碗,自己细眉蹙起,如一朵荷花垂露:“即便陛下早有准备,可臣妾的心就是跳个不停。”
  沈知姁抚着心口,故意引出话题:“幸亏陛下不会亲临战场。”
  “镇压叛贼之事,朕其实打算亲自讨伐。”尉鸣鹤沉吟一瞬,将心中的想法道出。
  然而下一瞬,眼前的女郎就是泪水涟涟,细白的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
  阿姁当真是……
  尉鸣鹤在心中深深喟叹一声,对沈知姁仔细分辨起利害:“朕刚刚登基一年,丞相就联合昌王作乱,既是对朕削权不满,也是仗着朕年轻,处事与心腹都不够格。”
  “朕惟有亲征,才能向天下展示朕的英武,让百姓和朝臣明白,朕是天命所归,不可撼动!”
  第110章 行动清君侧,除妖妃
  第一百一十章
  说出这话时,尉鸣鹤眼底是化不开的自负与骄意。
  计划顺利行进到最后一步,他的确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沈知姁没用帕子去擦拭眼泪,而是眼睫轻颤,由着圆润的泪珠滚落,在面颊上留下一道蜿蜒动人的水痕,无端端就是未曾释尽的担心。
  但她同时又弯起细眉杏眼,像是刚从水中捧出来的一串珍珠,莹润可人:“我相信阿鹤——经此一战,天下无人不向阿鹤敬服。”
  听得尉鸣鹤眉眼舒展,心头一阵激荡,亲手为沈知姁拭去泪痕。
  “我还记得从前上书房骑射课时,阿鹤身穿盔甲、俯身驭马的风姿。”沈知姁微微咬唇,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几分怀念:“当时教骑马的先生就断言,阿鹤你若是上战场,必定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这自然是假的,尉鸣鹤即便出众,也是在一群生活安逸的龙子凤孙中出众,纯属矮子里拔高个。教学先生拿着皇室俸禄,那自然要多多地赞美皇子,讨先帝的喜欢。
  尉鸣鹤在十三岁得到的夸奖,许多沙场男儿六七岁就能得到。
  “这世上,果真只有阿姁信我、懂我、爱我。”尉鸣鹤听到沈知姁提起往事,只觉女郎用情至深,连那么小的事儿都记得。
  他擦拭完水痕,动作轻柔地捏了捏沈知姁的面颊,凤眸中升起浓浓的情意。
  “阿鹤值得我如此。”沈知姁杏眸轻眨,比尉鸣鹤更加深情,顺势将一张娇面倚在天子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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