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自己这个刚刚帮了她的贵妃,就成最佳人选。
  不过,吴良仪也不会真和她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顶多是多说两句,找找认同。
  果然,人才刚刚坐下,绿芮的茶还没有上来,吴良仪眼底就生出几分薄泪:“娘娘,您前几日提点我,说受了委屈也要忍着,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日?”
  她当时还自信,受了委屈也不会当场闹,只会去找陛下评理。
  结果吴良仪没想到,自己受到的冤屈,竟是来自天子。
  简直是不能诉、不敢诉。
  “所谓伴君如伴虎,都是难免的。”沈知姁浅浅一笑,避开了吴良仪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道:“旁人都说,新欢旧爱,左右逢源,可在实际上,新欢怎么样都是比旧爱好的。”
  “本宫只和你说一点,陛下亦是人,那么就免不了会先入为主,也会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美人今日大获全胜,不外乎这两点原因的加持。”
  话音落,沈知姁补充道:“不过,陛下是人,咱们侍奉时却要谨记天子不容忤逆。”
  “不容忤逆?”吴良仪将这个词在口中咀嚼两遍,唇边的苦笑带了一分嘲意:表面上是天子威严决断,人人臣服,实际上却是以权压人,独/裁专断。
  今日的事情,就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了吴良仪的身上和心上。
  吴良仪第一次,体会到尉鸣鹤的负心冷漠。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哥哥和陛下相处时,是不是也有这样委屈不能说的的时候?
  只是天子的光环,对君王的忠心,蒙蔽了傻哥哥的眼睛。
  吴良仪心中微微发寒,连带着望向沈知姁的目光都多了一分自己未曾察觉的怜悯,不由问道:“娘娘,您时常陪伴陛下,您在陛下面前亦是如此么?”
  自打她入宫起,就觉得宸贵妃最得圣宠,陛下望着宸贵妃时,眼中总有一抹柔情。
  可适才为了何美人,陛下却在众人面前敲打了贵妃。
  沈知姁微微挑眉,心中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吴良仪伤心至此,竟还会关心旁人。
  可见吴统领当真疼爱这个妹妹,也将妹妹教得极好。
  “天底下任何情感,都不会是没由来的。”沈知姁的语气云淡风轻:“尤其是天子的宠爱,更需要好好经营。”
  “后宫妃嫔对于陛下而言,就是解颐之所。”
  那自然要哄着天子高兴,而非和天子呛声。
  吴良仪闻言,咬起唇,攥起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有些悲哀地发觉,贵妃说的是对的。
  宫中妃嫔的生存之道,就是如此。
  沈知姁见吴良仪陷入沉思,便起身离开:“本宫宫中还有事情,吴良仪不必相送。”
  出于心软,沈知姁最后撂下一句:“吴良仪还是小心何美人为好,她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为着自己身后打算,何美人必定不肯罢休。
  在回去的路上,沈知姁对着芜荑轻笑:“吴良仪在外头,恐怕和我从前一样,接受的都是男女夫妻间,需要相互尊重、相互爱重的思想。”
  原本家中都是不打算让她们入宫的。
  “吴良仪的性子比我想的要刚直许多。”沈知姁柳眉微敛,低声道:“再加上,她对尉鸣鹤的感情并不深……”
  吴良仪已经对尉鸣鹤失望了。
  “今晚不是吴统领值班。”沈知姁想起自己手上拿到的御林军值守单子:“你去联系仲侍卫,让他和吴统领换个班。”
  仲侍卫就是沈厉先前的手下,帮着沈知姁做了几回巡逻事宜后,就彻底投向了瑶池殿。
  今日吴良仪受了委屈,怎么能不和自己的哥哥好好诉说一番呢?
  芜荑郑重应下。
  等到回了瑶池殿,青葙就将韩栖云的信递来。
  信上说,粟州刺史已经成功捉住,正押着对方快马回京,大约五月中旬就
  能回来。
  沈知姁心中明白:等到那时候,尉鸣鹤就要对丞相一党下死手了。
  然后再过半月,丞相对尉鸣鹤所下的相克药物就要“生效”,是藩王预备谋反之时。
  “去备纸笔,本宫要给华信公主写信。”沈知姁容色肃正几分,准备用密语,给自己的父兄传递去最重要、最关键的消息——昌王会和北疆边陲的土藩勾结。
  这是沈家翻身的机会。
  信封中,沈知姁附上了这段时日积攒的银票。
  自她和父兄有书信往来后,便知华信公主对沈家多有照顾,凡有书信,皆是让人悄悄送到,不曾有多余动作。
  为表谢意,沈知姁亦怀着感念之心,给华信公主长书一封,并带了一箱金银项圈、亲手做的襁褓肚兜之物相赠,还放了两张从诸葛院判那儿拿来的保养方子。
  太皇太后瞧见后颇为动容:“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惦记着华信呢。”
  “哀家也正打算给华信送些东西,立刻就吩咐他们快马送去——算算日子,能在华信生产前后到。”
  沈知姁面上挂着甜笑:“臣妾都是和太皇太后您学的。”
  “好孩子。”太皇太后目光愈发柔和,再赞一句后便凝了神色:“皇帝上回来,和哀家略提了提计划,哀家也就和宜婕妤说了,放宽了对后宫的管辖。”
  “果然混进来不少虫子、苍蝇。”
  “哀家想了想,就说苦夏称病,让宜婕妤侍奉身边。”太皇太后鬓角的头发已经微微发白,喟叹道:“哀家仍旧记得,皇帝登基那一日,命昌王速到北疆封地时,昌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
  “而后不久,昌王的外祖家霍家就自请协助镇守北疆……想来从那时候起,他们就野心勃勃。”
  若说先帝后宫中,皇贵妃冯氏是第一等不安分的人,那昌王生母霍昭仪就是那第二位,成天翻来覆去地挑唆旁人,故而即便出身不俗、生了皇子也只是个二品昭仪。
  当时德妃的位置可空着呢,但先帝打死都不愿意抬举霍昭仪。
  “哀家老了,这些日子感觉愈发困倦。”太皇太后低声道:“小姁,你告诉皇帝,承恩公府必定会权力支持他。”
  沈知姁微微颔首:“您放心,我一定告知陛下。”
  *
  五月中旬,粟州刺史被压入天牢。
  两日后,几乎所有和粟州刺史交好的官员都得到了清算,基本上都得到了“停职受调查”的待遇。
  有心人算了算,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和丞相有关系,不是共事过的同僚,就是底下门生,还有的有姻亲关系……
  正好尉鸣鹤这几日龙体安康,在朝堂上大动肝火,命靖文侯、太傅、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领头,彻查此事。
  恰恰好漏过了慕容丞相。
  朝堂上诸位大臣神色各异。
  慕容丞相面色沉稳,目光扫过尉鸣鹤容色焕发的俊颜,面上露出几分羞愧之色,上前请辞,只说自己身为百官之首,不能约束,请陛下降罪。
  当即就有臣子上前说情,说丞相日理万机,出事的都是各部官员,还有不少地方官员,难免顾及不到。
  韦中尉第一时间跳出来:“陛下前段时间龙体有恙,依旧夙兴夜寐、勤恳朝政,将一切政务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慕容丞相再怎么忙碌,能和陛下比肩?”
  一轮争吵顿时开始。
  “慕容爱卿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尉鸣鹤含笑听完底下的争论,允准了慕容丞相的请辞,还赏赐了上好的药材:“丞相年纪也算大了,要是有所不适,可以去请范院使。”
  底下就是一静:谁不知道啊,范院使因为触怒陛下,现在还在家里面呆着呢。
  看来慕容丞相这一回,惹了陛下大大的不满。
  “喜公公,朕命你清查江南诸县水坝情况,并遣人考察江南诸地民生。”尉鸣鹤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最信任的人。
  君臣二人交换了目光:这不过是明面上的命令,给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有可以挣扎余地的假象。
  实际上,韩栖云这一回江南之行,除了捉拿粟州刺史,还搜集了不少有关江南官员的证据。
  喜公公只需要声东击西,将证据补全就行。
  自然,韩栖云这一趟,算是立下大功劳。
  不过尉鸣鹤以其捉捕粟州刺史不力为由,赏中代罚,提拔韩栖云为夜影司副督公,但外头的职务,只给了个五品虚职。
  不像喜公公,握着户部尚书的实权。
  而经此一事,工部的权力也会落入夜影司手中。
  *
  前朝的事情正如火如荼,后宫倒是一片风平浪静。
  几日后,五月下旬,杜少监照旧在晚膳后来瑶池殿,替韩栖云送东西,这回是个巴掌大的木盒。
  “贵妃娘娘,这些都是韩副督公从江南搜寻来的精巧玩意儿,只求博得娘娘一笑。”
  沈知姁给了赏赐,让杜仲送杜少监出去,然后将木盒拿回寝殿打开,发觉里头多是珍奇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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