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
  且说外头正等待的新人们。
  “也不知道贵妃是否无恙。”瑜才人双手交握,神色担心。
  吴美人亦蹙眉:“希望贵妃无事。”
  她平生最不喜欢见人出事,何况贵妃面善,稚子无辜。
  “陛下将上林苑都封了起来,想来贵妃落水并不简单。”何宝林眼底闪过精明之色,转瞬又柔弱起来:“哎呀,咱们可在这儿站了好一会了,只有刚刚那个小宦官过来问了几句。”
  贵妃手下的宫人真是不懂事,怎么着都该让她们去侧殿歇着,说不准还能见到陛下,留一个印象呢。
  洛宝林用手支了支腰,唇角一晃就露出妩媚笑意:“那可不是什么小宦官,而是朝阳殿的小鱼公公,元公公的徒弟。”
  “哎呀呀,都怪我忘了,姐姐还没侍寝呢,哪儿能认得朝阳殿的人?”
  眼见两人又要爆发冲突,小鱼子及时出来,将尉鸣鹤的口谕一传。
  何宝林与洛宝林的反应一致,先是惊讶,然后愤愤不平地瞪着对方,心中愈发看对方不顺眼。
  不过她们再不敢造次,而是掉头往两个方向分开回各自的寝居。
  瑜才人独居霁月轩,就怀着担忧慢慢踱回去,顺便交代贴身宫女:“回去后你搬张椅子,我要亲自坐在门口,防着有人要耍小把戏。”
  然后她一顿,想起瑶池殿前,没来的惟有宜婕妤和韦氏姐妹。
  宜婕妤不用说,必定是有自己的主意。
  可韦氏姐妹没出面,表达对贵妃的关心,那可就奇怪极了。
  韦宝林不聪明,韦才人可是闺秀中最八面玲珑的人物。
  难道贵妃落水,与韦氏逃不开干系?
  就在瑜才人思量的时候,杜仲略带愁眉地和连翘道:“我知道娘娘安排好了一切,可娘娘如今躺在寝殿里头,外面那韦氏要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贵妃的算计里头,可是将韦才人的反应都算了进去。
  杜仲就怕,这韦才人没有娘娘算的那么聪明。
  连翘温和一笑:“贵妃是咱们的主子,咱们就该信任贵妃。”
  “而且,你以为娘娘让白苓她们留在外头,难道只是看住现场的?”
  “你说得对,是我多想了。”杜仲放心地轻叹一声,然后眼尖地看到元子面色严肃,压着几个人,带着东西飞步走来。
  虽然元子走得极快,但是杜仲还是看清了,那木盘上摆的是一方手帕,上头还沾了点泥点子,像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出来的。
  杜仲内心就是一跳:贵妃早就猜测了,说谨容华设下此局,极有可能是获得了韦宝林的贴身物件,才敢放手去做。
  娘娘当真是料事如神呀。
  *
  瑶池殿正殿内,元子与诸位太医擦肩而过。
  太医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庆幸:还好他们要下去商讨医治贵妃的方案了,不然就要直面帝王的雷霆之怒。
  也不知道这手帕是谁的呢?
  “禀陛下,经司衣局的绣娘认证,这手帕出自韦宝林之手。”元子屏气凝神,顶着上头尉鸣鹤锋利如刀的目光,拱手沉声:“奴才让人去过冷霜馆和延禧宫,都没有看见韦宝林的身影。”
  这倒是有点畏罪躲藏的意思。
  尉鸣鹤的玉扳指叩在桌上,骤然发出略吓人的响声。
  “去找吴统领,搜宫。”
  “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韦氏!”
  谨容华低着脸儿,唇角弯起些微的弧度。
  一切顺利呀,真感谢韦宝珠这个蠢货。
  第88章 落水(三)韦氏必定有一个极为通透的……
  元子见尉鸣鹤动怒,当下跪着回话:“陛下息怒,奴才立刻着人去做!”
  让小鱼子去找吴统领传帝令之后,他继续跪着将自己这一个时辰内搜到的东西缓缓道来。
  “禀陛下,奴才检查过百花园的碎冰之后,立刻让人去找上林苑的管事,又派人在百花园周边搜查。”元子将木盘中的帕子呈上:“这帕子,是奴才在百花园周边的一个假山后发现的,掉落之处较为隐蔽,所以奴才起了怀疑。”
  谨容华装模做样地细看了两眼,随后惊讶道:“陛下,这手帕像是鱼牙绸的。”
  尉鸣鹤深冷的目光微动,鱼牙绸是边陲小国送来的贡品,属于外藩贡品中精致的那一等了。又因其国力衰微,只能每三年上贡一次,一次十五匹上下。最近一次,正是在他登基之后,说是小国遭灾,今年只贡了五匹。
  尉鸣鹤刚登基不久,就命喜公公护送着一批粮草,给那小国赈灾,一是展示大定的威严宽和,稳固小国民心;二是给喜公公一张名正言顺入朝的入场券。
  随后他转头问了太皇太后与沈知姁,见两人都不喜欢鱼牙绸的花样,就让殿中省给各宫妃嫔看看,要的就拿走,不要的就让殿中省照着辈分,给外头的皇亲送过去,就当是体恤宗亲老人了。
  尉鸣鹤现下想想,就想起当时后宫中,惟有谨容华和韦宝林各拿了一匹。
  “你倒是眼尖。”尉鸣鹤睨了谨容华一眼,口吻不咸不淡。
  谨容华莫名地心中一跳,手指微攒,照着腹稿浅浅一笑:“陛下眼尖,嫔妾春日里得过一匹,全做了春衫。前几日还没倒春寒的时候,嫔妾还特意叫人找出来晒晒,所以眼熟些。”
  “嗯。”尉鸣鹤随意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元子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叫元子继续往下说。
  元子就道:“奴才也看出这手帕是鱼牙绸,觉得肯定不是宫人所有,就一边去请宋尚宫查记档,一边寻上林苑总管召集宫人,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帕子。”
  “结果宋尚宫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就有洒扫宫人表示,这帕子近日在一位夜间给上林苑看后门的宫人身上见到过。”
  “那人名叫有福,经过奴才审问,有福承认,自一个月前,隔三岔五的,就有人来给他送钱,说是要拜大哥,愿意孝顺大哥,好让大哥有闲钱去采买办买些酒喝。”
  “而冬日夜寒,有福说他当值喝酒,是为了暖和身子。昨日下午,送钱那人给送了好酒,有福贪杯,就醉倒了过去,直到辰时换班才醒。”
  “据有福所说,这手帕子是第一回收钱时包着银子用的,他见好用,就留了下来,估计是昨儿急着喝酒,从百花园附近走过时落下的。”
  说到这,元子暗暗惊奇:他还以为是哪个谋害贵妃的小主落下的呢,结果这刚查,是查到一个看门宫人身上,可见背后那人是多么地心思缜密。
  可惜却忽略了手帕材质这个关键问题,啧啧。
  “奴才为了确保消息可靠,查过了尚宫局的记档后,还去司衣局转了一圈,有位绣娘曾经被韦宝林请教过绣工,认出这帕子上的喜鹊出自韦宝林之手。”元子将查出手帕之主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再说,刚才就说过了,不论是冷霜馆,还是韦才人的住处,都找不到韦宝林。
  不止韦宝林,就连韦才人也不见了。
  实在是可疑得很。
  “韦宝林?”谨容华面上的惊讶之色更甚,起身对尉鸣鹤行礼道:“请陛下恕嫔妾多嘴,依着嫔妾与韦宝林的相处经验来看,她并不是这样心肠歹毒的人。”
  元子尚且跪着,闻言一愣:等等,现在查出来的东西,只是说明韦宝林有嫌疑,还没盖棺定论呢,怎么谨容华就给韦宝林辩解上了?
  他还等着说,自己虽然没找到韦宝林,但是将冷霜馆的几个宫人都带了过来,还将有福押了来,就等着尉鸣鹤亲自审问呢。
  这些日子近身服侍尉鸣鹤,元子自己也琢磨出一点儿:这位天子,凡事都有点儿想要亲力亲为的感觉。自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亲力亲为,而是一切事情,帝王都要它处于自己的掌控中。
  元子正想着呢,谨容华就继续道:“虽说自打进宫后,韦宝林就和贵妃闹过几次不愉快,可到底是小事情,还是从前发生的,都快过去一年了。”
  “现在韦宝林吃过了降位禁足的教训,贵妃怀着皇嗣,深得陛下与太皇太后的爱重,她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
  嫔妾恳请陛下查明此事,莫要让韦宝林蒙冤,更不能让谋害贵妃与皇嗣之人逍遥法外!”
  元子低着头,瞧不清神情面色,实际上他快把一双眼睛给瞪出去了:天爷呀,这韦宝林是哪儿惹到了谨容华?
  这一番话说出去,表面上是给韦宝林说清,可却将韦宝林与贵妃不和的事实点出。而且现下这情况,韦宝林和贵妃同时入宫,一个深受宠爱,四妃之首,一个只能和冷宫做邻居。
  要是说韦宝林不嫉妒贵妃,元子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都不能说服自己。
  而嫉妒之心,会随着时间流逝日渐滋长,成为人心中吞噬理智的猛兽。
  说不准韦宝林真的……
  不光元子这么想,就连尉鸣鹤都长眉微动,眼见得有些意动,寒冷似霜的眼底划过一抹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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