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瑶池殿的恩宠真是让人嫉妒得眼红。
  她最厌恶旁人压自己一头。
  *
  “和茯苓接触的人定好了?”
  沈知姁听完外命妇拜见的场景,将烤得香甜的红薯花生分了一半给青葙,然后就带着芜荑和白苓回了侧殿,将其余人等遣走。
  “娘娘放心,小岑子悄悄盯着呢,等她们再与兰心堂的人联系,咱们的人第二日就会行动。”白苓浅笑着应答。
  沈知姁微微颔首,明亮的眸光中透着狡黠。
  谨婕妤一直是埋伏在暗处的恶狼,此时感到威胁、着急上火,必定会动用力量,给予瑶池殿一击,挫一挫她这位宸贵妃的风光与恩宠。
  只是天太黑了,可要小心咬到的……是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尾巴。
  第71章 理解让天子为自
  己弯腰俯首
  问完了外头的要紧事情,用过了御膳房准备的丰盛午膳。
  等睡完了午觉,沈知姁才想起来朝阳殿。
  “初一大朝应当已经结束了,朝阳殿可有动静?”沈知姁慢慢啜着一小碗桂花酒酿。
  舌尖上满是桂花蜜的甜意,说出来的话似也蒙了层蜜。
  “陛下一下朝,就回了朝阳殿,一直待到这个时候。”芜荑神色有些疑惑不解:“您午憩醒来的时候,元子正得了什么吩咐,匆匆忙忙往宫外赶,还特意避着咱们瑶池殿走。”
  难道陛下对娘娘又有了不满?
  “不用担心,随朝阳殿去。”沈知姁看出芜荑的担忧,面上温柔一笑,安抚后又道:“请诸葛院判来。”
  根据她对谨婕妤的推断,纵然对方此时再怎么焦急上火,也顶多会推出茯苓与小文这两枚没什么用处的棋子。
  起了作用就是大赚特赚,没有作用也能发挥一点儿恶心人的本事,而且明面上和兰心堂没有一点作用。
  要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手,谨婕妤估摸着要忍耐到新人进宫。
  到时候人多,替罪羊也多,好下手。
  沈知姁又啜了一口热乎乎的桂花酒酿,眼儿弯成月牙:谨婕妤是谨慎,不过对待像茯苓小文这样的人,就难免会犯聪明人的自傲与不屑。
  她们二人在明面上的确和谨婕妤无关。
  不过只要送到尚刑局,这暗地里的关系一审就知。
  想着茯苓上回自己发的誓,沈知姁就轻轻喟叹一声:自己可是个好主子,茯苓那么想去皇陵除草,自己就帮她实现吧。
  待到诸葛院判赶来,沈知姁就收了思绪,转而笑意盈盈:“院判,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那是自然,微臣可是随着行军作战的。军营中,哪儿有喝不了酒的儿郎?”诸葛院判念及从前行军往事,儒雅的面孔上扬起几分意气风发:“并非微臣夸口,哪怕是满军营的儿郎上来轮番敬酒,微臣也能撑着喝过去!”
  颇为自豪地说完这话,诸葛院判心中就疑惑道:贵妃问起这个做什么呀,难道是准备练酒量,借此灌醉陛下,方便自己的行动?
  可这方法不好用也不保险呀。
  还没想完,沈知姁就指了两个时间点:“本宫想请院判,在每月的中旬请范院使去饮酒小酌。”
  “前面两次都正常相待,等到三月,新人入宫的那一个月,院判就可以让范院使多饮些酒。”
  诸葛院判略一思量,就不由得佩服沈知姁想得周全:这所谓的喜讯皇嗣,本就是借着靖文侯府中前朝密丸弄出来的影儿。平日范院使每旬一回的诊脉可以糊弄过去,可等到了要小产的时候,必定要把范院使给支开。
  毕竟这密丸还没有那么万能,连小产的脉象都能仿出来,只能借着每月月信的时间,装作小产的模样。
  偏范院使是服侍陛下的,不好直接动手或是收买。
  那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范院使在那几天恰巧“病了”。
  这要是饮了酒,路上吹了寒风,可是极容易发寒的。
  虽是小病,但怕病气过给天子,范院使是必须要在家中歇息的。
  太医院之首不在,太医又在待补充的阶段。
  那贵妃“小产”之时,陛下可以信重的太医惟有诸葛院判一个。
  想到这一点,诸葛院判浑身都乐得轻松:即便是天子又如何,不会诊脉,还不是要依靠太医们的诊断?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办到。”有沈知姁的资金支持,诸葛院判正借着各色古玩与范院使聊得火热。
  已经从关系一般的同僚上升为有相同爱好的朋友。
  趁着巡假约出来喝喝酒,并不是难事。
  应下此事后,诸葛院判带着满脸的喜意,说起另一件事:“如娘娘吩咐的那样,微臣传话,让定国公府的有志者报名年底的招兵,有一大半都被选上。”
  “而其中有三名小厮,正是身手最好的那三个,经了第二重选拔,被选走了,并不待在兵营中。”
  不在京郊大营中,那极有可能是被带去了夜影卫那儿。
  沈知姁闻言勾起唇角:果然,她赌对了。
  只要有人的军营中,即便身份较低,也能得到一些平常人难以知道的消息。
  至于夜影卫……
  呵,韩栖云当真是上道。
  难怪前世只三年呀,就坐上了督公的位置。
  *
  待到晚间用膳时,杜仲扬声传报銮驾到。
  沈知姁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眼前出现一道明黄的影儿。
  足足大半日未见的尉鸣鹤就立在眼前。
  帝王薄唇轻扬,剑眉凤眸间扬起骄色。
  可知今日初一大朝,满朝臣工对于新帝的恭维称赞,是多么地贴合尉鸣鹤的心意。
  “陛下来了?”沈知姁将手中的碗盏放下,娇面上绽出花一样的笑容:“臣妾正想陛下呢。”
  “想着这酸汤鱼片很好吃,要给陛下送去一份才好。”
  身后的元子憨厚一笑:“哎哟,这酸汤鱼片是陛下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做的呢。”
  “娘娘果然最喜欢这一道。”
  尉鸣鹤唇角扬起,抚掌而笑:“可见朕与贵妃算是心有灵犀。”
  他一边说,一边按住预备行礼的沈知姁。
  沈知姁低面含羞,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
  心里倒是毫无波动:什么心有灵犀,是送晚膳时,孔司膳颇为殷勤地说出来的。
  “你先用膳,用完后朕带你去宫城上。”尉鸣鹤略挽衣袖,为沈知姁盛上一碗淮山清鸡汤:“今日可有感到不适?有无人叨扰?”
  “臣妾今日感觉可好了,用什么都觉得香。”沈知姁抿了口鲜香扑鼻的鸡汤,杏眸中秋水盈盈,旋即又泛起涟漪:“就是那安胎药苦得很,用得再香,喝完药就不觉得了。”
  尉鸣鹤温声劝道:“良药苦口嘛——阿姁若实在觉得苦,朕让御膳房寻一些酸甜可口的东西来。”
  “江南那儿有一批新贡品在路上,听闻是在酿制蜜糖时将各色果干放入其中,制成果子蜜和蜜果干。”
  “多谢陛下。”沈知姁甜甜一笑。
  身后的芜荑略有犹豫,张口欲语。
  尉鸣鹤瞥到芜荑的神色,淡淡道:“有话就直说。”
  “禀陛下,娘娘午憩时,正好是诸位命妇夫人出宫的时辰。”芜荑行了一礼:“有几位夫人想要来拜见娘娘,被奴婢阻了。”
  这也算是尉鸣鹤口中的“叨扰”。
  “哪几位,有谁。”尉鸣鹤长眉几不可察地蹙起,面上仍是含笑,好似并不关心,只是随口一问。
  芜荑沉稳应对:“共有三位,分别是丞相夫人,户部尚书夫人和御史令夫人。”
  尉鸣鹤眼底笑意淡去:很好,很好,都是与慕容氏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
  年前对丞相府的敲打还没过去多久,就这样蠢蠢欲动了。
  他凝着冷色抬眼。
  当看到沈知姁细眉弯弯、认真珍重地将碗中鸡汤慢慢喝完,又抬起头,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的时候,尉鸣鹤眼底的冷意倏然融化。
  他伸出手,小心地握住沈知姁的手:“走,朕带你去宫中城墙上。”
  “陛下是不是要带臣妾去看烟花?”沈知姁细细回想了自己曾说的话,明眸湛然清凌。
  “君无戏言。”尉鸣鹤轻哼一声,扶着沈知姁小心起身:“朕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
  “朕下午可是很琢磨了些花样,就等着晚上给你个惊喜。”
  沈知姁含笑的目光扫过元子:“难怪今儿宫人都说,元公公总是避着瑶池殿走,恐怕是帮陛下跑腿呢。”
  尉鸣鹤对着元子点点头:“腿脚还算利索,就是下回要自然些。”
  元子得了一句提点,当下就憨笑着应了,顺道着打趣了自己两句。
  已经有两分福如海的意思。
  沈知姁又赞了两句元子,尉鸣鹤便应和着在外头宫人面前赏了元子。
  虽是小赏赐,可对元子来说是大面子。
  元子对沈知姁愈发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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