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来免得皇室风评无端被害,二来事关妃嫔皇嗣,的确要重视。
  然而殿
  中省和尚刑局联手,查了四个时辰都没查出来东西。
  李氏在一旁孜孜不倦地抹眼泪,控诉冯皇贵妃的下手狠辣和隐秘。
  眼见事情的真相要不了了之,先帝要落个“后宫倾轧”的不贤名声。
  在这关键之处,有个气质沉稳的奉仪出列,指出李氏今日用的是槐花蜜,先前则多用桂花蜜。李氏这满脸的红疹,有可能是对槐花蜜过敏所致。
  经过御医们的检验,当真如此。
  先帝见宗室子弟平了口舌,大喜之下直接将这位奉仪提拔为尚宫。
  没想到竟是宋尚宫?
  当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哦,原来是她?”太皇太后挑了挑眉,随后笑眯了眼睛:“如此看来,就让宋尚宫暂代殿中省总管一职,要是过了正旦都没出问题,那就定下是她了。”
  沈知姁将方尚宫的名字提笔写上:“是,太皇太后,等臣妾过会儿告退的时候,就将这名册带去殿中省宣读,让填补了奉仪以上的宫人,来颐寿宫接管局印和账本。”
  她说完,唇角带着笑意抬头,不出意料地看见太皇太后皱起眉头,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哀家刚刚风寒才好,困顿得很,这些印章和账本册子,就劳烦小姁你带回去吧。”
  “是,太皇太后好生歇息即可。”沈知姁软声应下,见外头夜幕渐起,便行礼告退:“臣妾就不在颐寿宫蹭饭啦。”
  “好,快回去吧,仔细夜风。”太皇太后看见芜荑和箬兰将账本全部捧走,感觉身上有块大石头被搬走,浑身轻松:“这几日你且注意着殿中省,等十五请安过后,再来陪哀家一起礼佛。”
  沈知姁乖巧颔首,行了一礼后由方尚宫送出门,再乘坐肩舆直奔殿中省。
  原以为临近晚膳,殿中省中宫人会少一些,谁知都热热闹闹地挤在殿前,在议论着什么,看到沈知姁方退散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沈昭仪。”宫人们照规矩行礼。
  大力宦官们放下肩舆,芜荑上前搀扶沈知姁下来。
  沈知姁正准备开口让宫人们起来,谁知有个小宦官直接从人群中心冲上来,满脸的愤懑委屈:“还请昭仪替奴才的师父做主!李少监他无凭无据就欺负奴才的师父!”
  小宦官瞧着身板小,可嗓门挺大,硬生生压住了宫人们行礼的声音。
  “都免礼。”沈知姁瞥了眼小宦官,略挑秀眉,口吻平和的免礼。
  宫人们起身,都悄悄地拿眼角余光观察沈知姁:面色红润,眉眼和气,还残留一分病中娇弱,越显美貌。
  这位昭仪,依旧是得圣宠的模样呢,只是莫名给人一种“不再好应付”的感觉。
  其中有些人精儿就将目光放在箬兰手中的盒子上——他们都知道,每月一次去颐寿宫呈账的时候,云总管就会用这盒子将局印和账本都打包带走。
  他们对于沈知姁忽然前来的目的,就有了揣测,带出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拜。
  范少监就是人精儿中的一位。
  他看见芜荑皱眉,心下就道不好:他这新徒弟也太冲动了些,本来此事只要在殿中省的宫人面前收尾,留下个“李少监仗势欺人”的印象,好对李少监成为总管有所阻碍就行。
  没想到沈昭仪竟在这时候来了殿中省,更没想到他这新徒弟直接冲上去喊冤。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毕竟沈昭仪年纪小,好说话,也好糊弄。
  不像在太皇太后面前……粗俗点说,他们这些人裤子一脱,她老人家和方尚宫就知道接下来要放什么屁。
  “小鸥子,你这规矩都学哪儿去了?进殿中省三天了,还没学会!”范少监上前,先对着小宦官怒斥一声,而后给沈知姁行礼请罪:“小鸥子初来乍到,又见奴才被冤枉,正巧见您来,认为您处事公正,定会为奴才做主,这才一时情急,忘却了礼数。”
  “还请昭仪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小鸥子这一次。”
  这话听得沈知姁眸光渐冷:不过两三句话,就给她戴了不少高帽。
  要是她罚了刚学规矩的小鸥子,岂不是成了那等罔顾事实、刻薄冷眼的主子了?
  眼见李少监在后面神色焦急,也预备着上前行礼说话,沈知姁鼻腔中就哼出一点儿笑音:看来她来得很巧,正撞上李少监与范少监为了总管之位别苗头、踩对方。
  见她来,就想借她的手处置对方。
  可惜他们忘了,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此番争执,是给她沈知姁搭了过桥梯。
  第41章 宋尚宫(二更)“宋尚宫不愧是太皇太……
  “谁负责教他规矩的。”沈知姁容色淡淡,似随口一问。
  范少监见事情并未如自己预料那般发展,神色中就平添了一分慌乱。
  “回娘娘,小鸥子方才自己都说了,范少监是他的师父,这规矩自然也是范少监教的了。”李少监趁此机会上前,对着沈知姁行礼,言语间给范少监递了个挑衅的眼神。
  然后颇为期待地看着沈知姁,希望能在下一瞬看到范少监被吃瘪惩罚。
  沈知姁点点头,毫不理会李少监的话茬,继续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个不做事都围在这儿?”
  这回轮到范少监精神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陈述:“禀娘娘,适才奴才正常路过,谁知被李少监的徒弟小楼子污蔑,说奴才偷窃李少监的腰带。奴才的徒弟小鸥子不忿,和小楼子发生了争吵,这才引得旁人围观。”
  “娘娘不知,小楼子他气焰嚣张,险些要对奴才和小鸥子动手!”范少监说着就晃动身形,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沈知姁这回毫不客气,嗤笑出声:“本宫瞧范少监和李少监的模样,就想起从前见过一对顽童,为一块泥巴争得面红耳赤,然后见了父母来,又争先恐后地去告状。”
  “本宫不知,自己何时成了两位少监的父母?”
  “不但要为两位少监做主,还亲自处理小宦官间的口舌争执?”沈知姁板正脸色,冷笑着问道。
  “奴才并无此意!”范少监和李少监都被沈知姁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弄蒙了,也不争锋相对了,先跪下异口同声地请罪。
  宫人们都老老实实地低下脸,竖起耳朵认真听两位少监难得狼狈的时候。
  沈知姁缓缓长叹一声,里头似饱含着失望与恨铁不成钢。
  她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地上的两位少监。
  殿中省的庭院内一时寂静无声,周遭的气压却在一点点降低。
  宫人们都没想到,有一日竟能在爱娇爱笑的沈昭仪身上,体会到什么是威压。
  当两位少监额上渐渐覆上冷汗时,沈知姁再叹息了一声:“你们除了那一声辩解,竟然连半个处理法子都想不出来了?”
  “是预备本宫处理好了,将饭喂到你们嘴边是么?”
  范少监与李少监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想的默契,都想先请罪,以退为进,让沈昭仪给他们提出个最终法子。
  毕竟沈昭仪是主子,谁受的处罚轻,就说明在主子那里越得脸面。
  也对登上主管之位更多一层可能。
  谁能想到,沈昭仪竟然是这么想的?
  “娘娘,奴才……”范少监率先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解释。
  “四位尚宫也在,不妨教教两位少监,该如何处置此事?”沈知姁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浅淡笑意的目光转向了四位尚宫。
  年龄最大的李尚宫保持沉默,只行一礼,说自己不论如何处置,都比不上昭仪娘娘的聪慧才智。
  靳尚宫抓住机会,言语尖刻,意思是好好惩治两位少监,杜绝往后出现这等德不配位之事。
  与慕容婕妤有所来往的纪尚宫紧跟着提出建议,明面上看是两边都不得罪,但话里话外都是帮着范少监说话的意思。
  都和方尚宫的描述十分符合。
  沈知姁眸光沉静,流转间望向宋尚宫。
  眼底划过一抹旁人无从探知的好奇和期待。
  宋尚宫对上沈知姁的目光,喉间一紧,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上前行礼时,她就想起昨日在青葙那里听到的话——“尚宫姑姑,我家娘娘说近日天气不好,却有机遇守得云开见月明,只看个人抉择,姑姑您说呢?”
  自从昨日晚膳时,先是尚刑局前来搜查,接着云总管就面色苍白地跟着尚刑局的阎王闫公公走了,至今未归,宋尚宫心里面就明白:殿中省,不,整个皇宫中就要出大变故了。
  变故中往往跟随着机遇。
  宋尚宫虽然性子温和,可并不是个随遇而安的,她愿意孤注一掷、抓住机遇,往上走到更广阔的世界里。
  只是再上一级的少监和总管惟有宦官能担任,她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然而沈知姁的暗示与目光,渐渐唤起了宋尚宫心中沉寂已久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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