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以后或许,看不见阿姁这般可爱的一面了。
  “方才朕要传你,昭仪还为你说话,说你不可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尉鸣鹤冷冷望去:“如今看来,你都敢当着朕的面攀诬旁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一句指责,直直地扎在韦容华的心头。
  她缓缓跪下,眼中蓄着一汪泪:“在陛下心中,嫔妾竟是这样的人么?”
  沈知姁看得眉心一动,从韦容华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原来韦容华竟对尉鸣鹤存着爱慕之心。
  尉鸣鹤最厌烦不好好说事、动辄哭哭啼啼之人。
  他给了韦容华辩解的机会,结果这人只顾胡乱攀咬,半点都没说到白果香上。
  “韦容华,你可知罪?”尉鸣鹤目光越发冷漠,直接问了罪。
  “陛下,白果香并非是出自嫔妾的!”韦容华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替自己鸣冤:“那白果香是慕容婕妤赠给嫔妾的!”
  “臣妾觉得此香甚好,所以借花献佛,奉给陛下。”
  韦容华这时聪明了点,将自己隐瞒白果香来历的行为美化了一番。
  “慕容婕妤与你无亲无故,倒是愿意将好处让给你。”尉鸣鹤挑眉,眼底满是怀疑:“在事后朕赏赐你时,也不曾多说什么。”
  “慕容婕妤竟是这样一副忍气吞声的良善性子。”
  这话就是不相信韦容华之言的意思。
  “陛下,您不相信我么?”韦容华银盆脸上惨白一片,泪水如雨落下,在面上留下无数湿痕:“嫔妾怎么会撒谎骗您?”
  “你若拿出证据,朕自然信你。”尉鸣鹤冷眼看着韦容华抽泣。
  话音落,韦容华忍不住又哭了几声。
  眼见尉鸣鹤深深地蹙起眉头,她才指着贴身宫女道:“陛下,白果香是慕容婕妤私下赠予嫔妾的,英儿当时在侧伺候,可以当作证人,证明嫔妾清白。”
  屋内瞬间一阵静默:贴身宫女怎么能说是证人呢?身为主子的心腹,还不是主子说什么,自己就跟着说什么?
  韦容华自然知道这点,膝行上前,拉住了尉鸣鹤衣角,哀哀啜泣:“嫔妾所说俱是实话,恳请陛下相信。”
  尉鸣鹤站起身,顺势抽回衣角,勉强对英儿问了一句:“你可能为韦容华作证?”
  被皇帝点名,英儿明显很是紧张,手中紧紧地攥着帕子,跪在韦容华身后叩首。
  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趣地移开目光。
  接下来英儿会说什么,他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禀陛下,韦容华所说都是虚假之言!”英儿铿锵有力的话语砸进偏殿之内:“白果香……与慕容婕妤并没有半分关系!”
  诸人皆惊,连尉鸣鹤都愣住了一瞬,目光凝在英儿身上。
  沈知姁正在喝最后一口药膳,闻言险些被呛住。
  心里面倒是想起前世韦氏倒台时,韦容华宫中有个宫女,带着大量的证据指证韦容华坐下种种恶事。
  而在慕容氏被消时,有证据证明,许多被叩在韦容华身上的事情,其真正主谋都是慕容婕妤。
  那个被慕容婕妤买通的宫女,是英儿?
  感受到自己身上沉甸甸的目光,英儿愈发握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
  她的家人性命全部都被攥在慕容婕妤手中,适才黄鹂提醒自己见机行事,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有选择。
  若她为韦容华作证,说出事实,虽能得到韦容华的信任,但很快就会因参与其中被投入尚刑局拷问,生不如死。韦容华会不会捞自己,能不能给自己收尸还是个问题呢。
  可要是她帮着慕容婕妤,将百香果之事钉死在韦容华身上,说不准还能再御前将功补过一点,免去死罪,她在宫外的家人也能获得一些银子补偿,保证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你这个污蔑本嫔的贱/婢!”韦容华回过神来,双目圆瞪,勃然大怒,伸手就抽了英儿一个耳光。
  英儿半边身子都
  栽倒在地,脸上一阵阵麻麻的疼痛。
  她捂着脸,一个鲤鱼打挺又跪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叩首,颇为可怜:“容华,您素日里不得陛下召幸时,就喜欢这样对奴婢动辄打骂。”
  “奴婢帮您隐瞒白果香之事到现在,已经是尽了忠心了!”
  “容华,请您迷途知返,赶紧承认罪责,莫要牵连无辜之人,说不定还能减轻几分惩处。”叩首到最后,英儿的额头一片红色,眼见的是个是非分明、遵守大义的好宫人。
  沈知姁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呆住了:这样一个演戏精湛的宫女,怎么她前世竟是没有记住?
  这样“唱念做打”样样俱全的演技,真是令人钦佩。
  韦容华却是气得仰倒,伸出没打的那个手又是一个耳光。
  这回下手更重,护甲因动作幅度被打飞出去,手上的戒指在英儿面颊上蹭出一道红肿,片刻后都有些发青。
  打完后,韦容华整个人都是颤抖着的。
  从手掌到身躯,从嘴唇到双膝,都透露出一种极致的、被人背叛的愤怒。
  “韦容华。”尉鸣鹤俊眉紧皱,露出一个充满冰冷和不耐的神情。
  “陛下,嫔妾失仪。”韦容华勉力深呼吸一口,压住浑身的颤抖,叩首请罪:“嫔妾实在是因为这个贱/婢口出诬陷之言,一时气愤才如此。”
  她抬起脸,眼中流露出明晃晃的哀求与恳请之色:“陛下,嫔妾说的都是实话……您、您只需要将慕容婕妤身边的两个宫女送到尚刑局拷问一番,就能知道结果!”
  沈知姁瞥了眼在不断积蓄怒气的尉鸣鹤,觉得再放任韦容华说下去,恐怕清算时要被尉鸣鹤一怒之下削成末等了。
  且这样下去,表面上慕容婕妤的嫌疑就难以聚成,旁人提起,也会觉得她是被韦容华刻意拉下水的。
  ——沈知姁还预备能借此事打击一下慕容婕妤,然后继续放韦容华在后宫中,好给慕容婕妤填些麻烦呢。
  “韦容华,白果香之事涉嫌龙体,牵连甚广。陛下让你单独来朝阳殿询问,就是不想张扬出去,使人心惶恐。”沈知姁开口截断韦容华越来越离谱的话:“你如今拿不出证据,张口就让陛下拷打无罪宫女,岂不是让陛下为难”
  尉鸣鹤神色略缓,转头对沈知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感受到了她的细心妥帖:难为阿姁,为了让他少生些气,头一回和韦容华说这么多。
  沈知姁随意点了点头,就当应了尉鸣鹤的反应,继续暗示韦容华:“白果香身为进奉之物,出自宫外,难道韦容华在宫外也寻不到证人么”
  说罢,韦容华眼睛一亮,忙不迭说道:“陛下,嫔妾想起来了!当初慕容婕妤送香时提到过,是请京城萬香楼新来的王师傅做的!”
  “陛下可以派人去询问,问他是不是从慕容氏手里接的制香单子!”
  “命御林军副统领去询问。”尉鸣鹤对元子挥了挥手。
  元子沉稳应了,自金侯身前快步走过。
  恰在这时,福如海和吴统领带着虎威将军回来了。
  尉鸣鹤扫了眼略微放松的韦容华,让其在偏殿等待,而后对沈知姁轻声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正殿歇息,不用等朕。”
  沈知姁上前,动作温柔地为尉鸣鹤整好领子:“臣妾多谢陛下的心疼。”
  “不过,臣妾正好想看看时兴的寝衣花样。”
  “朕会让叶姑姑想法子的。”尉鸣鹤知道沈知姁的意思,是觉得昨日送的寝衣染了白果香,不宜再穿,要丢掉,她会尽快做一套新的。
  但望着榻上染了白果香的寝衣,尉鸣鹤只觉得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丢掉。
  见沈知姁粉颊泛红地点头,尉鸣鹤略带不舍地说了句“朕去了”,就转身大步离开偏殿。
  韦容华愣愣地看着尉鸣鹤只和沈知姁低语,却半分也不远不愿看自己的模样,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绘出酸楚,苦涩和嫉妒等种种情绪。
  “此事当真和你无关”韦容华站起身,回头踹了英儿两脚,压着脾气问沈知姁。
  她素来看沈知姁就不爽,自不信她的话。
  沈知姁心轻轻摇首:韦容华当真是……轴得很。
  能让韦容华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做了钝刀,可见慕容婕妤确实厉害,也的确能忍韦容华的性子。
  “你送白果香时,本宫还尚在病榻。”沈知姁目光无辜纯然:“况且,你也听范院使说了,是因本宫不适呕吐多次才发觉问题。”
  “本宫才从病中痊愈,为何要用自己的身子康健来害你”
  沈知姁故意幽幽叹气:“本宫现在失怙,不过有陛下一点怜悯,要时刻担忧着会红颜未老恩先断。”
  “本宫既无人手,也没有必要以此事陷害你。”
  “韦容华倒不如想一想,自己是挡了谁的路。”
  韦容华咬牙切齿起来:挡了谁的路满宫里四个嫔妃,沈昭仪如她自己所说,失去竞争力,蓝容华则一向不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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