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男的,仔细一看,竟然是他高中五黑车队的固定战友——边崇韦。
  “边崇韦?”
  边崇韦捶捶摔痛的腰背,扶地爬起。他看着面前这留着寸头的痞气帅哥,一时间没认出是谁。看了好几遍对方锋利的五官,脑海里才缓缓浮现出一个名字,他嘿一声笑道:“关少啊?!”
  关照笑道:“这都多少年了,你丫还喜欢翻墙呢?会所门口有学生会啊?”
  边崇韦拍拍身上的灰尘,也笑:“这儿不是会员不给进,我急着找我领导。”
  关照道:“找你领导?你现在在这城市工作了?那庞广龙还有那泼妇,和你还有联系吗?”
  边崇韦道:“我就是来出差,我们还是老样子,铁打的发小,你呢?”
  关照道:“他们俩本地人能跟你一外地的玩成发小,那还真是铁打的。我出来度蜜月,顺带替我哥们办点事儿。”
  边崇韦随便伸展了一下身子,点头道:“玩得开心啊,那我先去忙了,以后有机会好好吃顿饭。”
  关照道:“请吃饭不得加个好友?”
  “哈哈哈可以啊,我以为你就跟我瞎客套两句。”
  边崇韦爽快答应,当场通过关照的好友验证,然后无意间在关照个人信息接口里,看到了一条朋友圈合照,合照是关照亲密地搂着一男生。他点进朋友圈,又发现评论点赞下有王捷的身影,不禁惊讶道:“你和王捷认识啊?”
  关照看了眼他手机显示屏,“你还认识王捷?他我高中同学。”
  “啊?!”
  边崇韦不敢置信,没想到王捷能有这么广的交际圈,王捷认识闻时明和红毛也就算了,就连他以前一起开黑打游戏的学长关照也认识。
  “王捷和你是同学,那王捷岂不也是我学长?他竟然和我同个母校?!”
  关照不知道他在大惊小怪什么,狐疑地扫他两眼,“同校怎么了啊?你怎么认识的王捷,床上认识的?”
  “你疯了吧?怎么可能!”
  边崇韦斩钉截铁地否认完,又道:“他和我一公司,同部门的同事。”
  关照前思后想一捋:“那你要找的领导,是不是一个叫敬长钦的人?”
  ……
  边崇韦觉得这世界真太小了。
  他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都和他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
  庞广龙和黎羽是他发小,也是他的同班同学。关照和王捷是同学,也都是他的前一届学长。而敬长钦,应该是他的前好几届学长。
  边崇韦和关照一路聊到会所门口,关照怀里还搂着一男生,这男生就是那张亲密合照上的另一个人。他才知道,他们是一对,而且也是同学。
  这一细想,不得了。
  全是同性恋。
  他们高中这风水也太吓人了。
  除了他和庞广龙,剩下的什么黎羽、关照、关照恋人、王捷、敬长钦……他们性取向全都是同性。知道的以为在上高中,不知道的以为上戒同所了。
  这样看,当年高中那个被人拿棒子抽拿菸头烫的gay,真是白白遭一身罪,其实那时候也不少人喜欢同性,偏偏他倒霉被发现,被霸淩得生不如死。
  霸淩……
  他又联想到了敬长钦被霸淩。
  一瞬间。
  茅塞顿开。
  杂乱无章的思绪就像散落满地的珠子,各种线索将其有序地串联起来,串得颗颗清晰,粒粒分明,什么都明了。
  是了,怎么就没想过,敬长钦就是那个大家口口相传被霸淩的受害者?
  那满是伤痕的身子、孤立无援的困境、复读无门的遗憾、继父猥亵的阴影、自虐求死的绝望……是这些,组成了敬长钦十来岁时本该拥有的大好青春。
  他曾年少时没感觉,如今长大成人,被社会戏称社畜牛马,才知道青春时的意气风发有多珍贵。他能在每个发觉自己平凡的失望夜里,靠着回忆从前汲取力量,一想到从前拥有过的少年心性,他就觉得长大后也不该丢失。
  而敬长钦,在后来人生中的许多个旁徨时刻,甚至不能靠回忆得以慰藉,别人青春阳光灿烂,他的青春腐烂发臭。
  还好,总有人能把过去彻底翻盘,被人视为孤僻古怪的敬长钦,就自己活自己的,把一颗破烂的心缝补得紧实发热。
  思及此处,边崇韦就更想快点见到敬长钦,他不想让敬长钦帮他收拾烂摊子,他想自己解决工作上的失误。
  送走关照后,他不自觉加快脚步,无视周边服务生的探究眼神,在会所里兜兜转转,凭藉感觉转了两圈,没能找到关照说的门牌名。
  有人忍不住过来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边崇韦报上门牌名。
  那人却道:“这包厢的会员已经走了。”
  边崇韦闻言,只好离开,他站在会所门外,在“出来喝”的群里艾特黎羽。
  边崇韦:高中那个喜欢同性的男生,被霸淩的那个,你还记得名字吗@黎羽
  黎羽:怎么突然问这个,名字早忘了,就记得姓杨吧,应该是姓杨,当时有人说他也确实像羊,和他姓氏一样好欺负,我就对这句话有印象。
  边崇韦还想问点什么,王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点下接听:“喂,玩得爽吧,终于想起工作了?你在哪?”
  第40章
  边崇韦推开紧闭的酒店餐厅大门,抬头望去,除了摆花过道旁的一张桌上坐了两个人以外,其余全是空位,就连前台也没有服务生守着,这家餐厅今天看起来是完全不接待客人。
  他是来找王捷的,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那个红毛。
  一看到红毛,就想起红毛想趁敬长钦醉酒后下手,红毛的猥琐心思让他回忆起敬长钦被继父猥亵的噩梦,而且红毛还在背后给他安了个恶俗名号。
  他脸上原本挂着的一点嬉笑,见到红毛后瞬间垮下,眼眸亮光一转变为寒光,眼神敌意如利刃,直直刺向红毛。
  赵天冠背靠椅背,烈焰红发今天被做成了中分的造型,发丝垂在耳旁,将耳骨上的一排耳钉遮得若隐若现,他一手垂在腿上,一手搭在椅背后,两眼盯着边崇韦,眼生厉箭,接二连三射向对方。
  浓浓的硝烟无声弥漫着,把不知情的王捷呛得蒙头转向。
  王捷不明白这两人突然暗中较什么劲,他缓缓起身,走出座位,站到过道中间打断他们的视线,左右两边看看,道:“怎么了这是,你们认识啊?”
  边崇韦指着赵天冠,阴着脸道:“你上次说谁饥渴?谁傻逼?你把敬长钦当什么了?你有种当我面再说说。”
  “边崇韦你这是干什么?”
  边崇韦很少这么大开气场,大多时候都很随性好说话,偶尔动怒没多久也会自动消气,像这种动真格的发火场面,王捷也是第一次见,有点吓得慌了神,但他到底还是熟悉边崇韦的为人。
  他拉着边崇韦的手臂用力往外拖,拖向餐厅门口,“有什么事先出去说。”
  边崇韦被拖得往后退了两三步,他见赵天冠坐着没反应,也打算半推半就地走了,他的态度已经给出去了,赵天冠就这么受着,也行,这也能解点气。
  但他想得太早了。
  赵天冠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墙边,对着嵌在墙壁里的酒柜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从中取下一瓶酒,拿在手里转转,转了两下,又抬头看着边崇韦。
  王捷秀气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他走上前,“赵少,有什么……”
  赵天冠突然飞了出去,王捷被掀起的风钉在原地,眨个眼的功夫,眼前的酒柜旁就没了人,他立马转头看。
  赵天冠把边崇韦嗵地扑地上,左手攥着他的衣领,右手举起酒瓶往他头上开瓢,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酒水哗啦啦流了出来,半截碎裂的酒瓶飞到空中。
  边崇韦马上从这袭击中缓过来,他用力一起身,甩了甩被酒水浸湿的头发,把头发往后捋,脸上的狠劲再藏不住,额头一直冒血,从眉毛流到脸颊。
  他冲上前把赵天冠摁地上,用小臂死死卡住赵天冠的下巴,逼得对方仰起头来,然后使足全身力气,拳拳如流星砸下去,一拳比一拳重。
  赵天冠也发了狠地用力,把他从身上掀下去,抬拳就往他脸上飞。
  王捷看着他们厮打成一片,在地上滚来滚去,把桌椅撞得东倒西歪,地毯上到处沾着酒渍血迹。
  他在旁边吓得一直大叫,台词在“help”和"omg"之间来回切换,“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啊?别打了!这把年纪打架不嫌丢人啊?!都他妈别打了!!!”
  他想上去拦,又怕被他们误伤,只能采取劝说战术,“边崇韦你回去!你回敬长钦那!我今天就不该叫你来!”
  边崇韦还沉浸在报仇中,上次他就后悔放红毛走了,这次一定要把气愤全打出来,管你爹是不是领导,忍不了就是忍不了,这一瞬间打爽了比什么都重要。
  王捷又道:“你不去敬长钦那,敬长钦总该找你吧?我现在叫他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