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几位黑围裙大哥齐刷刷摇头:不造啊!下午还好好的!
  侯清洋凝眉思索,问:这情况,咱站谁比较有胜算?
  黑围裙大哥1号揣度片刻,眉毛一扬:俺觉得裘爷是个顾家的人!男人的面子不值一提!肯定先求饶!!
  黑围裙大哥2号紧跟着掐指一算:俺觉得裘爷醒后会很脆弱!急需亲亲抱抱举高高!指不定还有点其他项目!!
  黑围裙大哥3号跟在后排频频点头:俺觉得这地儿应该立刻清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得入内!!
  众人一拍即合:站裘爷老婆!!!
  就这样,等原晢从杂货间出来的时候,整个烧烤铺人去楼空,只剩一把门店备用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吧台上。
  附带一张小字条——完事儿请锁门!
  百口难辩的原某:“……”
  毁灭吧,世界。
  -
  原晢一直是个很淡的人。
  他不太爱计较。
  或者说是懒得计较,因为任何事情细究起来总会萦萦绕绕牵扯出一堆人情,使平淡的生活遭受不必要的繁琐。
  他不喜欢那样。
  就比如无法兑现的出游承诺。
  在北方正式晋升为小学生后,原晢就不常能见到忙于工作的夏臻,母子间约定好的周末出游也总是不了了之。
  而每次食言后,夏臻都会非常认真地向他道歉,甚至提前准备好道歉礼物,让他找不到理由拒绝。然后下次再犯,再道歉,再送礼,再郑重地许下另一个承诺。无限循环。
  ……
  原晢不明白夏臻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绕进圈子里。
  明明只要不答应出游就可以了,多简单的事情啊,为什么总要主动提议下个周末一起去哪里哪里呢?
  夏总什么时候有周末了?她自己见过吗?
  后来,原晢学会自主取消出游计划,这个周末天气不好,下个周末作业太多,下下个周末再说吧……总之是他自己不想出门,是他“耽误”了约定,与其他人无关。
  原晢不想被迫承载他人的情感,无论那是遗憾,愧疚,还是……喜欢。
  原晢隐约察觉到了,那个姓裘的喜欢他。
  或许带有不少冲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这个夏天以前,他们两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正式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除了早在十几年前就入土的娃娃亲劣迹,他最多是在夏老师口中听上几次瘟神的大名罢了,哪个裘哪个时都不确定,只知道那人是老房子楼下的长住客,是个很会讨老太太欢心的有钱人……
  裘时对他的印象也该如此。仅限于此。
  这种平淡的记忆,可能还会因为补课期间的无数白眼而崩坏一层。
  他总觉得瘟神风骚傻逼靠不住,那瘟神也会觉得他这人不仅没什么耐性,没什么情商,还没什么……等等,等等等等,所以,这,这难道就是什么狗屁传闻中的一……见钟情?!
  看着自己被啃到红肿的双唇,原晢心跳一紧,在浴室的漫天水汽中对着镜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两边脸蛋都透红的原某:“……”
  想起来还是腿软……靠!
  这笔账没完!!!
  他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狠狠掐住那点春心荡漾的萌动火苗……以前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但谁二话不说直接上嘴啊!
  特么的随便喝个酒就把人往死里啃,鬼知道这人突然发个疯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可别逮着个没人的空地就直接把他给办了!!!
  靠!!!
  靠!!!
  靠!!!
  不能落单的分明是他自己才对啊!!!!!
  原晢一夜未眠。
  他早就困得不行了,可一闭眼就是瘟神那张忽然贴近的大脸,人都被吓精神了,根本没办法合眼,更别谈入睡这种需要高级技巧才能满足的生理需求了。
  一想到烧烤铺角落里还躺着个醉鬼,一想到那个躺着的醉鬼办了件大事还能睡得死沉,原晢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一个激灵站起身,强忍着头痛出门勘查现场去了!
  生怕独自留宿在外的瘟神酒醒后和他玩个人间蒸发!
  他已经给这人睡了整整五个小时了,够够的了,再睡下去就要睡饱了,醒来有的是精力装断片!
  他可睁眼熬了一宿啊!
  熬了一宿啊!!!
  原晢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长腿的频率也不自觉多次加速。
  少年直接在清晨的道路上飞奔起来。
  可他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了些许不安。主要是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两边一起,同频共振,搞不清到底是财是灾还是过于缺觉即将猝死……毁灭吧世界!
  他根本不知道和瘟神面对面能说什么!
  亲都亲完了!靠!
  骂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骂!
  万一那个姓裘的死不认账怎么办?反咬一口怎么办?他连证据都没有!
  ……证据?
  卧槽?那附近不会有摄像头吧?昨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不要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气啊!气死人了!!!
  先打一架算了!!!
  原晢一路狂躁地奔向烧烤铺,可他千算万算,还是差了一步。
  杂货间的双开锁已经被人从里侧打开了。
  两个门禁拖把整齐地摆在过道外,行军床上连余温都不剩,原晢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后院虚掩着的应急逃生门……那个酒醒的瘟神早就跑路了!
  第11章
  “哎,今天又少两条友,咱班本来人就少,现在更是空荡寂寥啊,啊,啊——阿嚏!”
  孙晨在前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吸了吸鼻子,观摩了一圈为留学考语言而缺席的座位后,终于是认命般咆哮一声,拿起手中的错题就转头朝原晢拜了起来:“学霸!”
  “学霸保佑!”
  “这题,可以用最直接,最简单,最傻逼的方式给我解释解释吗,刚侯爷说的那套我没听懂!”
  赵晨见状,赶紧一个飞步过来把孙晨挤出了椅子面,掐着点说:“起开起开,你那个我给你讲就行,学霸的宝贵的时间还是救我这种能救的吧。”
  “屁!”孙晨边打着哈欠边说:“你那分,和我,不就……不就半斤八两吗!你嘚瑟个啥!我这次还进步了呢!”
  赵晨白眼直击:“你至少还要再,再再再前进一百名才配和我半斤八两,慢慢爬去吧。”
  “滚蛋,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位,你搁那儿问不行吗!”孙晨指着赵晨的位置说:“鸠占鹊巢!”
  “哎,我就占了怎么着吧,你蹲这里总打岔,讲两句就跑题,滚滚滚,靠边上站着去。”赵晨抢先一步摊开了试题,一脸谄媚地看向原晢,并双手递上限量版联名水笔:“学霸,嘿嘿,您请。”
  “卧槽?”孙晨怒吼三连:“我的!这是我的笔!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死赵狗!”
  “竟然敢顺本大爷的东西!!!”
  原晢:“……”
  两个晨在眼前越闹越欢,原晢被吵得脑壳有点疼,忍不住也打了一个哈欠。
  这些天,他就没睡过一次踏实觉。
  因为楼下瘟神跑路了。
  瘟神跑路了。
  真跑路了,杳无音讯的那种。
  原晢目前还没逮到人。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逮人。
  自从楼下那位人间蒸发后,原晢对周边环境变得极为敏感,偶尔夜间有车辆路过,窗外的光线闪了一下,他都以为是瘟神回来了,三番五次从阳台吊个脑袋往下探,直到确认一切如旧才不情不愿地回屋就寝。像只死不瞑目的厉鬼。
  但瘟神一次都没出现。
  原晢都快消气了。
  高三生的压力也终于在老校区逐步显现出来,各科的卷子都成堆积压在课桌里,每天都不要钱似的翻倍增长,侯业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这个可塑之才搜罗了一堆进阶版必考重难点,原晢每天挑着写还要熬一熬。
  烧烤铺的工作反倒成了当下唯一的透气口。
  原晢依旧每晚都去店里放空一阵,喝点免费酒水,吃点免费宵夜,再回家进行下一轮复习。
  他还是会习惯性紧盯201的窗台,尽管有时候学到懵的脑子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瘟神都干了什么来着?
  怎么大家都不好奇这人去了哪里?
  他经常这样无故失踪吗?
  真不用报警什么的?
  确定没事?
  那个姓裘的都消失好几周了啊……法克!
  这周又是一场大考。考试结束后,本部校区顺道开了次高三动员会。
  虽然夏臻没到场,但原晢的王炸属性还是被侯业给各位监护人隆重介绍了。于是,班内最强关系户们为了自家小孩能被老校区内的唯一学霸近距离照拂,纷纷抢着把座位钉在了他周围,前面一个姓孙的,左边一个姓赵,每天叽叽喳喳就着一起学习的幌子互灌八卦,斗嘴斗个没完……原晢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靠窗位,默默又将桌椅朝教室后门挪了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