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嗯,这样好娶。”裘时笑。
  “……你闭嘴!”生怕被闲杂人等听了去,原晢决定放弃和这个姓裘的沟通,抓起药盒子说:“放手,我自己涂!”
  “很缺钱?”裘时没给他上手的机会。
  “废话。”原晢手势依旧抗拒,愤愤不平道:“家里唯一的老房子都卖了,这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要不是没钱谁会在这节骨眼卖房,简直血亏。”
  “我养你。”裘时说。
  “……你,你养个屁!”原晢瞪着双眼,努力控制因碘伏刺激而略微颤抖的指尖,生怕自己输了气势。
  “不着急答复,可以多考虑一下的,哥哥。”裘时根本没打算收嘴角。擦拭过碘伏后,他便将手中的创可贴规规矩矩地贴到原晢被划伤的指关节上。左手无名指。
  顺便给他自己也来了一张。
  “对戒。”裘时抬手示意。
  原晢再度语塞:“……”这人有毛病吧?
  所以戒指是这个意思?
  真是吓死他了!
  这个姓裘的果然有大病!
  原晢决定不和大病患者绕圈。他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所以那伙人你认识是吗,看着双方挺熟啊,裘爷?”
  “所以是冲你来的?”
  “既然如此,那烧烤铺的赔偿,追本溯源,这位爷就担着了啊!”
  裘时摇了摇头,抿唇道:“不是。”
  原晢:“嗯?”
  “是冲你来的。”裘时眨着无辜的大眼,愉悦一笑:“哥哥,那是你的情敌。”
  原晢:“……”
  我呸!
  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狗腿小孙之前就和他提过,过去有个二流子在追他们裘爷来着,穷追不舍,屡教不改,好像还被这个姓裘的打到住院了?
  所以?是因为娃娃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让那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然后卷土重来??
  冲着他这个假对象???
  ……
  不胫个屁!
  那消息分明就是被某瘟神放出去的!
  某个姓裘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有桩娃娃亲!
  呸!什么狗屁娃娃亲!
  “所以,那人对你追穷不舍?”原晢试图和当事人确认:“那个眼镜男?”
  裘时得意点头:“嗯。”
  原晢盯着眼前被风吹乱的一头蓝紫长毛,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他捣烂了。
  那个眼镜男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人,没染毛,没耳钉,没纹身,只要不开口说话,他还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谁更不入流……“我退出,你就从了他吧。”
  原晢斜眼道:“天生一对!”
  -
  尽管裘时再三保证侯清洋的战斗力,原晢依旧不放心店里的情况,在药店缓了几分钟就匆忙往回赶。
  烧烤铺门前异常冷清,桌椅也歪了一地。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吃痛呜咽,刚刚还在牛逼叫嚣的恶臭跟班们都在地上七扭八歪躺着,能爬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侯清洋举着把大刀慢悠悠地晃到被按住的眼镜男跟前,定睛一看:“哟,去哪儿整成这样了,你侯哥想了一晚上,还真是没认出来啊!”
  眼镜男被几位黑围裙大哥按着,在地上随口哼唧了几句,不成人话。
  侯清洋懒得计较,直接在树根下碎了一瓶酒,挑了块大刺片抵住眼镜男脖子根,接着在左侧比划比划,又在右侧比划比划,似乎在思考怎么割才顺手。
  眼镜男直接被吓尿了,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一个劲儿地激动求饶。
  侯清洋摇了摇头,叹息道:“店内的黑名单得更新了,什么破系统,扫半天都没扫出来,现在盘个店多不容易呀,你侯哥就等着这种送上门的优惠券呢,这人叫陈……陈?陈什么来着?”
  “陈什么来着?”
  裘时冷笑着上前,丢了一袋子备用药在眼镜男脸上,屈身下蹲问:“怎么,这才安分一年又出来瞎逛了,是准备明年继续蹲医院呢,还是继续复读?”
  “误会,误会误会。”眼镜男的脖子根还被碎玻璃抵着,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他小心翼翼吐了口泥,撩起眼皮朝各位赔笑道:“这不是听说裘爷老婆回来了,兄弟几个赶着过来见见嘛,这么多年的交情,总得认一下脸啊,万一以后误伤了怎么办……哎,哎哎哎,两位大哥手轻点!这铺子!这铺子还有我的一份呢,我也是有继承权的好不啦……哎哟哟,轻点轻点!”
  侯清洋嫌弃地用手转了转那副没有镜片的细框架,直接给眼镜男把道具卸了下来。
  “啧,搁这儿装什么文化人,害你侯哥呼个巴掌都不顺畅。”
  “这位大哥,客气点,你新来的吧,知道我谁吗?”
  没了道具的眼镜男略微有些恼火,可明显处于弱势的他根本无力扭转战局,只能在地上来回蠕动一番,试图狡辩:“我和你们裘爷关系可不一般啊,我陈……嗷嗷嗷……我擦!操!你们什么黑店啊下手这么狠!”
  侯清洋连大名都不给他念完,把细框镜随手一甩,说:“管你是谁,给你侯哥结完账再走。”
  “哎哟,哎哟哟……这条街的人怎么对顾客都这态度,怪不得家家倒闭呢。”眼镜男痛苦地趴在地上,索性破罐破摔,碎嘴皮子动个不停:“你们这群兄弟情深的,不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吗,有意思吗,可不可笑?”
  “要我也有钱,岂不就天天来跪我了?”
  “哎哟,这一个两个的,长点心吧……都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位大名鼎鼎的裘爷呀,大概是不喜欢女人的……”
  侯清洋眉毛半挑:“所以呢?”
  “你侯哥又不瞎,他俩不是站一块儿了吗?”侯清洋示意黑围裙大哥直接堵嘴,转过身和裘时说:“带你对象先回去吧,这边哥解决,懒得和他废话了,不给钱就报警处理,记得按合约免铺子三个月租金啊。”
  “行。”裘时原地蹭了蹭鞋底,一脚把那副细框镜送到了马路对面,“辛苦了侯哥。”
  “没事儿,我还乐意这货天天来呢,能给咱小店省多少房租啊哈哈哈……”侯清洋拿着结账单大笑,直接把不同款式的收款码怼到了眼镜男脸上,随他挑选:“蓝的花的绿的,扫一个?”
  傻愣在一旁的原晢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那个姓裘的就朝他伸出了手。
  “走吧。”那个姓裘的说,“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家。”
  在别人地盘不好发声只能死命瞪眼的原某:谁是你对象?
  谁是你对象!
  你说清楚!
  说清楚!!!
  第8章
  原晢终于反应过来——99烧烤铺整个店面都在那个姓裘的名下。
  不止烧烤铺,对面的咖啡吧,街头的理发店,暗黑的拳击馆,唯一的大药房……整条申经街都属于那个姓裘的!
  听说裘老爷子当年一口气盘了几块地,风水布局商业规划都请了高人指点,又乘上了经济迅猛发展的东风,可谓是备受瞩目,风光一时。可叛逆的不孝子实在扶不起,裘家的产业根本撑不过两代人,临终前他便将余下的不动产全数转到了亲孙名下——裘时从五岁起就成了百万富翁包租公。
  这人心情一好就喜欢给商家免租,折扣打得邦邦响,没有店家不喜欢这样出手阔绰肆意挥霍的财神爷。
  在申经街上,那个姓裘的属于稳稳的地主阶级。俗称他大爷。
  凝聚力极强,战斗力爆表。
  一般人打不过。
  打不过……
  原晢揉了揉眼,把手机往枕边一甩,准备趁难得的周末睡个回笼觉,养足精力再出发去康养中心探望夏老师。
  楼下那位是真财神爷……
  怪不得侯清洋说他们家的娃娃亲来得妙……
  妙个屁……
  到底还有谁知道这桩封建糟粕……
  原晢刚把眼睛闭上,那梦魇般的婚礼进行曲就幽幽传了上来。
  节奏愈发清晰。
  “靠。”
  枕边的手机也跟着震了两声。
  裘时:哥哥,今天一起去看外婆吗?
  裘时:(乖巧.jpg)
  原晢:“……”
  他和夏臻都还一板一眼地将老太太称呼为“夏老师”,这人倒是叫得亲切……那到底是谁外婆?
  原晢有一种被偷家的感觉。
  他索性无视楼下的消息,洗漱一番就冲出了家门。
  他要离那个姓裘的远一点!
  -
  老人家普遍醒得早,头顶的太阳才刚刚有些温度,康养中心的一群老太太早就披着小毯子在花园放风了。
  “听说了吗,今天要新来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就住咱这层呢,以后出门得当心点,屋里的东西都锁好才行。”一老太太念叨着。
  “已经到了,我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家属正在办手续呢,怪年轻的,听说儿子才刚上大学,不知道怎么的就住进来了。”又一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