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把手机打开到显示着步数的那个页面伸到陆知昀的面前。
  上面的数字只是堪堪变成了五位数,陆知昀开始生出自己为是的生活经验,他的手试探着贴上我的额头,而后又开始疑惑:“不烫啊,裴南,你有不舒服吗?”
  光是看着我的脸色就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我长叹一口气,总算回到了发条拧好能顺畅行动的状态,第一件事就是毫不客气地就着陆知昀的手给自己又塞了一口布丁。
  “没有不舒服,正好在想事情。”我没有说出想好的托辞,还是实话实说更让人自在。
  他等到我脱了外衣,就剩下最里面一件薄卫衣,扣着我的腰从后面抱着我。我没挣扎,就静静地任他抱着我,过了一会儿他习惯性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声音里全是布丁超标的糖分,黏黏糊糊地化不开来:“裴南你总这么穿,冬天是卫衣外面套羽绒服,秋天是套大衣,到了天热又变成单穿着出去——马上天就越来越热,你又要变成这样的穿法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大爽,只是也找不到反驳的道理。他见我没有回答,自顾自就开始吻我的脖子,我霎时间浑身就软下去,然而手早就被陆知昀给钳制住,身子软下来也找不到挣开他的力气。
  我知道他心里该是有分寸的,但就是本性难移,非得拉着我贴着悬崖闹一闹才罢休,我也就遂了他的意思,分明没使出一点力气反抗,嘴上也敬业地说着台词:“你别忘了,答应了我陈修齐来的这几天不做的。”
  点到为止,陆知昀是个聪明人。陈修齐这趟三天两夜,明明就这两个晚上陆知昀都显得做出了极其之大的让步,虽然这几天的消停也得拿我的身体去延后弥补。这让我更加不相信他情欲上头时候说的各种喜欢,只是不免怀疑他接近我难道就是为了和我上床,是不是换做谁住在他的隔壁都会演化成今天这个局面。
  但陆知昀的表情被我品出几分喜色,他费劲地侧过脸最后在我嘴唇上贴了贴,便再没有深入下去。
  也不怕把脖子扭了。
  我见他嘴角还有没消下去的笑意,问他现在肚子里憋的什么坏心思。
  “你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那不就是等于把我带进你过去的交友圈了,”陆知昀仰头喝掉最后一点布丁,然后投篮似的把盒子朝着垃圾桶一扔,我心猛得一缩,刚想开口说万一扔到外面了怎么办还得收拾,那个小盒子已经稳稳落进了垃圾袋里,“裴南,下一步是不是可以把我介绍给你爸妈了。”
  真能联想,似乎再下一步就是对着全宇宙公开我们的关系,若是我的话只会想到幸亏只带着他见过了陈修齐,以后分手了被问起来我也不怕尴尬,要是那些半生不熟的朋友就不好了,弄得谁都不自在。
  更别说对我父母了,总归要说了,但我真的不敢说,也许只有以后工作都顺利有底气了还得问天问地找个合适的时机负荆请罪才能说出口。
  那时候我都和陆知昀分开多久了。
  我揉了一把陆知昀的头发,心里想着礼尚往来,既然我和个渣男一样只能给他虚空的承诺,我也就不计较他揶揄我穿衣服没什么品味了。
  第43章
  后面两天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周末,但由于脑海中想着要带陈修齐出去,我整夜都在怕早晨给睡过头了。
  说句千万不能让他知道的话,幸亏他只来玩两天,若是时间再长点我恐怕就没有充足的精力来支撑自己当一个合格地陪了。
  手机不知道何时陷在了两个枕头当中的缝隙,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几乎就是贴着我的耳朵边。我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凭借着一腔本能伸手去乱摸,直到铃声重复了三遍才依靠肌肉记忆关上了闹钟。
  我分不清这个时候陆知昀醒没醒,只是见到他的确是闭着眼睛,手贴在我的后腰,腿还压着我的一条腿。
  说睡相不好,到底是谁睡相不好。
  我无意吵醒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又把我晚上枕着的那个枕头塞回陆知昀怀里——让它回归到它原本的用途。
  “就走了?那么早。”陆知昀抱着枕头抬头看我,我没拉窗帘,昏昏沉沉的光影照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把显示着时间的手机屏幕亮到他眼前:“不早了,再过会就中午了。”
  他费劲地连带着被子一起挪过来,到靠近我的一侧,拉着我的手蹭了蹭。我浑身的一半血液都仿佛要僵住,另一半却更加快地遵循本能沸腾起来。
  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很简单,我至今无法习惯这种亲近的行为,尽管内心说服了自己很多遍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这样,一旦轮到自己身上就会显得格外别扭。
  但陆知昀做这些事情总是信手拈来,他从不吝啬向我示好,像一只猫在翘着尾巴闻我的手。我就变成了一个木讷的主人。
  看不懂好坏的主人拂袖而去,我给陆知昀留下一句:“你在家等我就行,我今天送了陈修齐就回来。”
  陆知昀闻言冲我挑了挑眉,我立即就看出来他后面将被子滑落到肩膀以下的动作是故意的,语气里的暧昧也是有意为之,荡着一个看不见的波浪号:“那我等你回来。”
  陈修齐已经收好了东西,双肩包放在身旁,变成比来时更大的一座小山。他坐在餐桌之前就着气泡水啃面包,我问,时间充裕的话怎么不开火煮碗面。
  他显得对白人饭接受度极高:“吃习惯了,况且你都给我留了面包,对了,昨晚你们怎么样?”
  “什么也没有发生……”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陈修齐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大早上就聊这个未免太荤素不忌,总归我和陆知昀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讲得越多反而越描越黑,“你别多想,我说什么都没有就是什么都没有。”
  爱信不信。
  这两天的行程就像旅行社里面套了模版的流水账,但显然只有我自己这么觉得,第一次来的陈修齐围着那条红格子的羊毛围巾留下了无数张标准游客照,直到送他去车站的时候他还显得依依不舍。
  他是下午的火车,明明和他当时在伦敦送我离开的时候场景相似,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开始悟出现在和几个月前我的心境出现了何种不同。
  这其中的变数就是陆知昀,我的情绪无可避免的依附于他,我说灰姑娘的水晶鞋看起来再合脚也像是别人借给她的,我整日的惴惴不安便来源与此。
  陈修齐或许看出来了,又或许没有,他笑到有些夸张的程度,似乎是觉得我讲出来的话过于荒谬,先是反驳我想多了,过会就说让我要不去多看点霸总小说增加一点配得感……总之开心点,马上过年了。
  但走之前他还是丢了聒噪和比我更加莫名其妙的幻想,和我静静地站了许久。准确来说是我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话来告别,开启了这段沉默,于是他也陪着我干站着,各种肤色的人从我们两个周围穿梭过,风吹来一阵阵熏人香水的味道。
  香水太香就变了味,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然后陈修齐大梦初醒一般地告诉我好像要赶不上车了。
  “别忘了毕业旅行得和我们一起,”他留下这句就飞快地跑了,我抽回思绪,讲真的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我可一点也不意外,现在身边没人听懂中文我也没敢大声喊,只能匆匆留下一句再见。
  这声“再见”说得我情绪恍惚,就一直魂不守舍地持续到了回家。陆知昀起床之后也许兴致不错,点了一桌外卖等我,兢兢业业地当着在家里等我宠幸的祸国妃,好像是在庆祝他眼中碍眼的陈修齐终于走了,往后又是他独占我的日子。
  “点这么多?不过了吗。”我刚说完这话,陆知昀就瞥了我一眼。
  或许是真的日子到了,一个两个都开始想着过年,他也说:“快过年了,不得吃点好的。”
  当然好,庆祝一下吃点好的,不开心了也吃点好的,加上我现在吃不花自己钱的饭已经比之前坦然了不少。
  “裴南,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我想陆知昀大抵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他非憋到了看我把外卖垃圾全部收拾干净。
  我转身把自己这两天丢在他房间的衣服全部收起来,抱在手里准备拿回去,但陆知昀坚持不懈地在我旁边盯着我,好像我就一定得给出一个回答,我才不疾不徐地说了个:“才没有。”
  他抛出几个反问,是陈修齐回去了所以我不高兴?还是因为他提到马上过年了想到家人都不在身边才不高兴?
  实话实说的话这两个理由都不是,但此刻拿来当掩饰的话哪个当做理由都不错。
  我立马从善如流地对着陆知昀点头,承认自己只是该死的想家了还不敢承认。
  手上的衣服陆知昀抢走,他很不健康地想要拉我躺回床上:“等到过年,我给你发红包。”
  我的情绪时常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陆知昀把我从思绪里捞出来,又往我心里种下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