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考虑到裴言卿身体还虚弱着,初时越没舍得让他独自下车, 而是将人打横抱了一路,到玄关了也没舍得放手。
  在方子舜看不见的角度,他恶劣地磨着裴言卿的耳垂, 直到雪白的皮肤被红色浸染,怀中的人也有些不安地扭动起身体:
  “……说正事呢,你别瞎闹。”
  “好, 那一会再说。”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初时越眼底的笑意更深,抱着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方子舜还纠结着ip的事,顾不上面前两个人异常暧昧的举动,一屁股坐在裴言卿对面,将室友程颐查到的结果如实汇报。
  听着听着裴言卿的表情逐渐凝重,微冷的视线也再次飘向了身边那人:
  “当初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十月穿越的节点,应该是组合分崩离析后,初时越来见自己未果,投江溺亡之后。
  “‘他’因为魂魄有损,我刚苏醒那阵的记忆确实混乱不堪,但如今已经趋于稳定,也能依稀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初时越正色道,“那段广为流传的、所谓我指责你队内骚扰的视频,是有人掐头去尾刻意剪辑而成。”
  “可当时视频流传这么广,就是因为没人看得出任何剪辑痕迹,怎么会……”
  方子舜还想再问,初时越却直接摇了摇头,“当时有人告诉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要了言卿的命,还直接向我展示了不少……尺度极大的私密照片,威胁我如果不配合,就会将他们全部曝光。”
  私密照片?
  裴言卿蹙起眉,他过往一向洁身自好,也早早和家里断了联系,那些追债人按月用钱打发,也没对他进行过近身骚扰……
  除了那些人,还有谁能拿到他的私密照片?
  “那时我吓坏了,担心言卿是被黑恶势力盯上,完全没怀疑过身边的人,在他们的引导下口不择言,说了不少撇清关系的话……”
  魂魄残缺的自己单纯又愚钝,思维逻辑也简单粗线条,当时只觉得裴言卿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想也不想就着了道。
  现在仔细回想,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对方的身份。
  “私密照有可能是技术合成,也有可能,是那些朝夕相处、能轻易接近我身边的人。”
  太阳穴隐隐传来刺痛,裴言卿皱眉隐忍,脸色一片苍白,“比如……朝夕相处的队友,我们同吃同住,亲密无间,说不定……”
  “但谁有动机这么做呢?”
  尽管当初分开得并不愉快,但在rm成团出道的五年,所有与队友有关的记忆都是美好鲜活的。
  不论是看上去心眼贼多却又格外靠谱的白成蹊,温柔诚挚的初时越,寡言孤傲的苏文若,还是活泼热情的唐千翼——
  他都无法想象,其中任何一个人会对自己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倘若目前的猜测是真的,那过去并肩患难的队友情又算是什么?
  “我不明白……”
  头痛一阵紧似一阵,加之刚从情绪的狂潮中缓过来没多久,裴言卿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本能地想站起身,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种种,可脚尖刚碰到地面就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了下去。
  “言卿!”初时越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在怀中。
  裴言卿微仰着头,急促地喘息,失神的眼里渐渐蓄了水光,他紧攥着初时越的衣领,浑身都止不住地发颤。
  “十月,你说,到底会不会是……”
  始终得不到答案,沉重的思绪几乎将他的精神压垮,捏得泛白的手指倏地一松,他闷哼一声,失去了意识。
  ……
  等到裴言卿再次苏醒,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初时越就守在床边,见他醒来,立刻端了杯温水凑到他唇边:“我让小方先回去休息了,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喉。”
  “对不起,我又……”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被水冲淡了些,裴言卿忍着强烈的晕眩,摩挲着握住初时越的手掌。
  不论是内心的恐惧还是身体的虚弱,都让他格外离不开眼前这个人,只有通过触碰确定对方的存在,才能略微安心。
  初时越显然清楚他心中所想,轻叹口气斜倚在床边,圈着裴言卿靠在自己怀里,又亲了亲他苍白的唇:
  “别道歉,言卿,这样感觉舒服些么?”
  “嗯。”裴言卿点点头,长睫垂落,不知是不是受身体状况影响太过,他竟然又有些落泪的冲动。
  “十月,你说,”沉默片刻,他轻声开口,“曾经的我,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吗?”
  “冷冰冰的脾气又坏,有话从来不肯好好说,总是别扭又纠结,背着一身债务整天苦大仇深,还总是生病耽误排练进度,怎么看,都不怎么讨人喜欢。”
  感受着初时越的沉默,裴言卿按着胸口,手指渐渐紧握成拳。
  或许多年前他就在心底种下了名为黑暗的幼芽,哪怕竭尽全力地伪装,也依旧没能遏止它潜滋暗长。
  “如果不是前世的纠葛,你也不会爱上我,对不对?”
  第61章
  寂静如斯的房间里, 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
  裴言卿说完这句话,胸口又有些憋闷,他急促地轻喘, 想起身顺畅地呼吸,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随后整个人被按进柔软的被褥里。
  “你……呜!”
  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个字, 嘴唇就被初时越紧紧含住, 清冽的气息汹涌渡入,很快冲淡了窒息的痛苦。
  “裴言卿, 别再说这样的傻话。”
  初时越抬起头,直视着裴言卿含泪的双眼,眼眸发红,氤氲着前所未见的怒意。
  “不论是七百年前的齐衍青, 还是现在的你, 在我眼中都是最美好、最耀眼的存在。”
  “七百年前没有你的赏识,我永远只是见不得光的一介罪臣,是你给了我人生的意义, 为我洗刷冤屈,摆脱旧日阴霾,让我实现抱负,教会我如何去爱。”
  “重生在这个世上的初时越, 原本只是个魂魄残缺、单纯笨拙的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世上,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空洞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他遇见了你。”
  他凝视着裴言卿眼中涌动的水光,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因为你他才鼓起勇气参加选秀,为了照顾生病的你他才学会洗衣做饭, 有了你的鼓励和回应,他才有用不完的力气没日没夜地练习,只为了和你一起登上舞台。”
  “甚至到了最后,他绝望跳下东江的那刻,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上你一面。”
  “言卿,你的存在,本就是我唯一的救赎,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我眼中,都不可能有除你之外的其他任何人。”
  “这样的回答,能让你安心吗?”
  裴言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颤抖的手指抚上初时越的面庞。
  坚毅、深邃,如同雕像般刀削斧凿、轮廓完美,只不过以往始终存留在眼底的冰冷已经悄然消散,留下的只有滚烫灼热的情愫。
  初时越俯身,吻去裴言卿眼角将坠未坠的泪水。
  咸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化开,不同于之前的安抚温存,此刻更近似于灵魂的触碰,激烈、战栗,却又分外契合,水乳.交融。
  向来稳定的心跳也乱了节奏,初时越按捺不住地喘息着,身体越发僵硬滚烫,眼神也变得迷离,直到被一只手轻轻抵住胸膛。
  “我想……先洗个澡。”裴言卿胸脯起伏,咬着嘴唇,有些为难地侧开目光。
  ……
  初时越在客房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浴袍,回到了裴言卿所在的主卧。
  后者在浴室待了不短的时间,良久才裹着一身长款衬衣,踏着氤氲水汽慢慢走出来。
  他似乎被湿热蒸得有些迷蒙,直接对放在浴室门口的拖鞋视而不见,雪白脚掌踏着木质地板,留下一串迤逦的水痕。
  初时越坐在书桌边,眸色深黑,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长时间沐浴后,裴言卿浑身发软,见椅子被他坐着,索性一撑手坐在了桌沿。
  两条修长纤细的腿毫无遮挡地交叠在初时越眼前,它们的主人却似乎毫无察觉,甚至连身上的衬衣也不好好系扣,雪白泛着微粉的胸膛依稀可见。
  中长发没有完全擦干,几绺碎发贴在莹白的脸颊侧边。
  裴言卿微微歪头,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初时越,忽地轻笑一声,伸手扯住他脖颈上挂着的狼牙。
  “原来……七百多年过去,你依旧成天把它戴在身上。”
  他坐在书桌上不方便借力,身子有些摇晃,初时越索性伸出一只手扶住他侧腰,两个人的距离也随之拉近。
  “它是你亲手雕刻的礼物,我珍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不贴身佩戴?”
  他答得诚恳,裴言卿目光有些失神,满意地点点头,向前倾身: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