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裴言卿脸色涨红,长睫上凝了泪珠,眼神都有些失焦,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有人箍着腰,使劲往下拽……”
  说着初时越皱起眉,毫不犹豫地解开他的浴衣。
  只见窄细腰身中间晕开刺眼的青紫,衬着洁白细腻的肌肤,十分刺眼。
  “还好只是皮外伤,应该没有伤及内脏,不过你还有上镜需要,还是尽早上药,避免留疤为好。”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出一堆理由,说罢也不管裴言卿同不同意,右手直接蘸了把医疗箱里的跌打药膏,涂抹在后者小腹上。
  “……唔!”
  清凉的触感铺陈开,揉按的手指温热有力,截然不同的感受让裴言卿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连脚趾都不受控制地蜷起。
  初时越宽阔的手掌正正好好覆盖住他整个腰身,被牢牢钳制住,就算是有心躲开也不能够。
  更何况他心肺本就孱弱,溺水后稍微心绪起伏,就胸闷气短,很快就按捺不住地轻喘起来。
  “呼……哈啊……”
  唇瓣微张,莹润的粉沿着面颊蔓延,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渐渐蓄了一汪泪,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裴言卿从一开始的侧躺,缓缓地滑进初时越臂弯里,抓握着他衣袖的手指也无力垂落,浴袍被揉得散开,露出大片雪白无暇的肌肤。
  初时越揉按的手也随之挪到身后纤细的腰窝,向内一推,裴言卿整个人就被他牢牢缚在怀中。
  “言卿,言卿……”
  他唤着裴言卿的名字,却又恶劣地含住唇不让对方回应,裴言卿被铺天盖地的热流激得浑身颤抖,又沉溺在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中不得脱身。
  眼前渐渐发黑,又隐约浮现出破碎的画面,依稀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置身的环境截然不同,浮动的纱帐和熏人欲醉的沉香,分明是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是……自己和初时越?他们……又是在哪里?
  眼泪缓缓沁出眼角,裴言卿低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初时越怀中,失去了意识。
  而也就在同时,初时越豁然抬头,冰冷的视线扫向门口,哪里还有半分沉溺的温存。
  “是谁?!”
  第54章
  门外躲藏的人显然没预料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愣神了刹那,迅速拔腿就跑。
  怀里裴言卿双眸紧闭,初时越不放心将他独自留在房间里, 只能割破自己的手指,又在对方细白的指尖上浅浅划出一道血痕。
  他既然能超脱生死来到这人世间, 必然保留了些不寻常的法门, 只不过受到世间规则限制, 无法多用,且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时他使用的血液禁法, 效果是能在一小时内感应到彼此安危和大致方位,可仅仅是伤口流血,就足以让他痛得眼前一阵发黑,全身冷汗直冒。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纠结身体状况的时候, 确认禁法生效, 他迅速为裴言卿穿衣盖被,再落下了房间的安全锁,随即沿着门外偷窥者逃走的方向追去。
  即使状态不佳, 初时越的体能也远非普通人所能比拟,从游轮船舱绕到甲板短短几十米,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影。
  “站住!”
  逃窜的人头戴兜帽,黑色口罩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出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他动作很敏捷,不断推倒身边陈列的摆设,也随手将不明真相的服务员拉扯过来, 阻挡初时越的进路。
  但就算是这样,两人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即将到达甲板边缘时, 初时越长臂一伸,将对方的兜帽扯了下来。
  男人凌乱的中长发散成狼尾,遮住了前额和双耳,初时越还没来得及看清,左肩忽然一麻,居然被对方借势偷袭,不留神中了招。
  “不想重蹈覆辙的话,还是老实点吧。”
  短短一句话,听上去如同被砂纸反复打磨,含着沙哑和恨意。
  麻醉针的药效来得极快,转眼间初时越就闷哼一声,动作变得迟缓,而也就是慢了这一步,男人瞬间撑着身后的护栏纵身一跃,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游轮停泊在海边浅滩,船下水流湍急,即使水性再好,跳下去也很难全须全尾。
  附近巡逻的保安和救生员急忙带着设备下船营救,但根本没看到人影不说,甚至连那人身上的物件都没发现。
  换言之,此人要么人间蒸发,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接应离开了。
  光天化日之下,到底谁能如此嚣张?
  船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白成蹊和唐千翼推开人群,看着依然有些站不稳的初时越,眼底写满担忧:
  “听说那家伙手上有麻醉针?老二,你没事吧?”
  “不碍事。”
  初时越摇摇头,用纸巾拭去指尖发黑的血渍。
  麻醉剂基本上被他逼出了体外,心头的懊恼却经久不散,如果刚才自己更谨慎些,那家伙根本不可能逃之夭夭。
  更何况,对方的一句话也让他不得不在意。
  ……重蹈覆辙?
  他们曾经认识吗?
  初时越眼眸幽深,来到这世上后,除了初家人和生意往来,还有组合的几个队友,基本上没什么人有着太深的交集。
  但那个人的语气里,怅恨酸涩根本掩饰不住,强烈的执念几乎立刻就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这个人,会和伤害裴言卿的凶手有关吗?
  他沉浸在思索中,因此和其他人一样全无察觉,在游轮最底层的地下室中,男子重新戴好兜帽,目光落在闪动的手机屏幕上,犹豫良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想什么呢,我当然付得起。”
  听筒那端似乎传来了严厉的质问,但男人不以为意,“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而且那时候我没什么助力都能成功,当下更是如此。”
  “更何况,除了那两人,可供我利用的资源,还不少呢……”
  他抬起头,摘下墨镜,眼角一颗泪钻光彩熠熠,为原本稍显寡淡的面容平添几分蛊惑。
  “很多事,才刚刚开始。”
  ……
  裴言卿这次昏迷后一直没苏醒,到了夜里还发起了高烧,初时越实在放心不下,和方子舜一道送他去了医院。
  初步检查并没有什么结论,无非是溺水受寒、体质虚弱云云,陪着在病房里挂完了消炎针和营养针,方子舜已经连连点头,昏昏欲睡。
  “天色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陪着就行。”
  初时越很是自然地道,语气明明是温和关心的,却平白让方子舜听出了一股逐客令的味道。
  搞什么,明明自己才是一直陪着言卿的私人助理诶,怎么会被这个前队友兼死对头轻易反超?
  他瞪着眼刚想反驳几句,余光忽然瞥见床边,被褥下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正紧紧攥着初时越的手掌,十指相扣。
  ……嘶。
  没想到自家boss这么不争气,之前就算虚弱得不行也能坚定地保持距离,现在却能这么放心地把自己交托出去……
  这样一来,他当然不便再自讨没趣。
  “那好吧,多谢初老师,言卿的药我都放在床头的背包里了,您记得按时喂他吃药。至于小程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明天他就会去游轮看看监控的事。”
  “嗯,麻烦你们了。”
  按平时初时越并不会这么温柔可亲,但此刻握着裴言卿的手,心中盛着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他也实在维系不住高冷的姿态,满心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温存。
  方子舜一边咋舌一边赶紧关门退场。
  初时越伸手试了试裴言卿的额头,热度依然没退下去,感觉到他的触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晕着雾气的眼眸缓缓睁开。
  他似乎注视着初时越,眼神却朦朦胧胧的没有焦距,后者忍不住担心,附身问道:
  “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裴言卿直直凝视着他,半晌没接话,眼角的水汽渐渐蓄积,化为泪珠不住滑落。
  “……十月……”
  同样的发音,初时越却从中听出了截然不同的含义,他瞳孔巨震,几乎无法保持冷静:
  “你方才……叫我什么?”
  “你是十月,我的……贴身影卫。”
  裴言卿喘息着,慢慢撑起身体跪坐在床上,用因高烧滚烫的双臂环住初时越的腰,整个人一寸寸埋进他的胸膛。
  “我答应了要等着你,可是,可是我还是食言了……”
  他蹙着眉低低咳嗽了几声,泪水沾湿了衣襟,“当时事发突然,我受伤太重,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没法阻拦他们派兵阻截你,也没能完成我们的约定……”
  “不,不……殿下……衍青,这怎么能是你的错?”
  七百年未再提起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仿佛带着尖锐的血气,将初时越整颗心刺得鲜血淋漓。他再也按捺不住,将裴言卿紧紧抱在怀中。
  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