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循规蹈矩,宛老爷怎么看不出他二人之间的暗流,不悦地咳了一声,宛宁朝他做了个鬼脸,梵玥跑了过来:“伯父,让宁宁与我同坐吧!”
  宛老爷倒是没有拒绝,谢璃就要跟着梵玥过去,被谢玦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你与我和宛老爷同坐。”
  “不必了。”宛老爷淡然拒绝,“免得旁人误会。”说着他往自己马车走去。
  谢玦没有强求,宛老爷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他,“公爷,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如今他对着谢玦已不似先前的恭敬有礼,却还是明显的生分疏离。
  “自然。”谢玦面不改色。
  谢璃跟着谢玦上车,追问:“大哥,你和宛伯父有什么约定?”
  谢玦没有回答,谢璃却清楚跟宛宁有关,他垂下了眉眼,闷声问道:“大哥,你会娶阿宁吗?”
  谢玦看着他,依旧没有回答,谢璃抬起头置气又笃定:“大哥,祖父不会允许你娶阿宁,她也绝不会做妾室的,你何必霸占着她不放呢!”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在谢玦威压注视下,谢璃强撑着心气停止了腰杆,谢玦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暗地的力道直将谢璃停止的腰杆拍弯,他仍是不服输地挺着胸膛,谢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不是你操心的。”
  “大哥!”
  外头逐渐传来了喜乐声,谢玦淡淡道:“好了。”那语气中的威严还是让谢璃立刻住了嘴,谢玦下车前,忽然停了停脚步,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腰侧,侧首悠然道,“你今早问我这条蹀躞带是新的吗,嗯,是宁宁送的。”
  一盆凉水猛地兜头浇了下来,谢璃石化了,梵玥焦急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二哥!二哥!”他才醒神匆忙下车,有几分狼狈。
  宛宁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迷茫的样子,忙是关切道:“少禹,你不舒服吗?”
  谢玦在一旁冷冷道:“他昨晚没睡好。”
  宛宁微愣,看过去,就见他拧眉看着自己,似是不悦,宛宁呆了呆,此时进温府的宾客络绎不绝,一眼看到了卓尔不群的谢玦,纷纷上前来行礼寒暄,将宛宁一行人挤到了一旁。
  宛老爷看着众星捧月的谢玦,站在宛宁身边凉凉道:“看到了,这就是谢玦,他不是一般人。”他有意提醒女儿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低头看去,却看到宛宁一脸欢喜崇拜的样子,顿时愣住了,白了谢玦一眼没好气道,“进去了。”
  老令公早已坐在了大堂里,与温公谈笑风生。大堂里观礼的位置都是按资排辈安排好的,自然有谢玦的一席之地,宛老爷和谢璃等自然都没有份儿了。
  谢玦走进堂中,大半的官员都站起身迎候,他面色如常走向前朝几位长辈行礼,太妃高兴地让他起身,荆南王妃坐在太妃身边,看着这个无与伦比的青年将来就是她的女婿,一想到只要她在的场合,也会成为如太妃一般被簇拥奉承的存在,她满脸志得意满的笑意,垂眸却看到了谢玦腰间的蹀躞带,蓦地一记重锤狠狠砸过她的脑门,她忽然一阵晕眩,晃了心神。
  “明意,明意?”太妃唤着王妃的闺名,见她有些恍惚,关切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王妃勉强笑着,按了按耳朵:“方才那炮仗的声音震得耳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您说什么?”她极力收拢注意力,不去想那根蹀躞带,世上这么多的蹀躞带,或许物有相似呢,未必就是那日宛宁挑的那根,何况,宛宁那样卑贱的人,她送的东西尊贵如公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戴在身上,还是今日这样隆重的场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劝说着自己,目光却情不自禁往院里看去,院里正在放烟花,一瞬间的绚烂照在宛宁脸上,她顿感惊心动魄,自从她生下萧姗音后,京城所有的贵女她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梵玥阑笙这样的美色她也从不会承认,与她的姗音根本不可比拟,可今晚,她的心震颤着,久违的不甘心和恨意再度袭上心头。
  鼓声响起,新人进场了。
  宛宁和梵玥站在一起看着热闹,梵玥看着今天的新郎,气宇轩昂的温善则不禁痴迷了,感叹道:“小时候我还曾幻想过善则哥哥做我的夫君呢。”
  “哼,是嘛,那真是可惜了,大小姐错过了一位如意郎君。”
  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梵玥和宛宁一怔,齐齐回头,就看到玉昭站在身后脸色很沉,梵玥哼声道:“那可不是可惜了。”
  玉昭的目色沉沉盯着梵玥,突然有人撞了过来,他及时扶住了梵玥,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没事吧?”
  梵玥心一阵恍惚,压着乱了的心跳,匆匆推开他,低声道:“不用你管。”
  玉昭脸色紧绷背过手去,不再言语,却还是护在梵玥身后,宛宁探究地看了玉昭两眼,被梵玥一拉,差点栽倒:“怎么了?”
  “去新房给五姐姐请安。”
  新房里挤满了命妇小姐,一车子的吉祥话就像是顺口溜似的,热热闹闹的,喜娘也忙着发喜糖,宛宁先前和五公主有过龃龉,旁人不知,她置身其中还有些羞赧,说着道贺的话也低着头,谁知五公主亲自抓了一把喜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放进手心:“宁姑娘也沾沾喜气。”
  宛宁微愣,抬眼看去,五公主冲着她笑,还是第一次见她是那样的优雅大方,她一时不能将她与那晚刻薄的五公主联系到一起,难不成这就是皇家风范?时过境迁就能当无事发生?既然人家都示好,宛宁也不是小气的人,随即嫣然一笑,再次祝贺,真心实意。
  六公主站在姐姐身边,死死盯着宛宁,不明白姐姐为何要对她这样优待,平白抬举她,也不瞧瞧她宛宁受不受得起!六公主只是恨不得撕下她那张笑脸,让她成为最丑陋的女人,受世人唾弃,还能解她心头之恨!好在房中花团锦簇,无人注意到六公主眼底的怨毒。
  萧姗音却有些意外,看着五公主的态度,不禁多看了两眼宛宁,此时五公主半是玩笑道:“宁姑娘沾了这喜气,兴许好事也要近了。”话音未落,她笑着朝萧姗音这看了一眼,很快移过,就像是不经意扫过一般,但萧姗音敏锐的心头一跳,知道五公主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心下顿时惊疑不定,看着宛宁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那日在国公府谢玦对宛宁生气的模样再度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攥紧了手帕。
  周围的哄闹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因五公主这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开始开起了宛宁的玩笑,宛宁在这房中的身份虽是最低,但都是自小在富贵场长大的小姐,五公主的友善,梵玥和阑笙拥着玩笑,如何不明白,自然会给几分薄面,与宛宁扮亲密。
  一时间萧姗音像是置身事外,五公主静静看着,心底有意思被抚平伤口的安慰,既然她与谢玦无缘无分,那她也不能看着谢玦娶一个和她地位相差不大的贵女,如此看来,宛宁是商贾之女,即便日后谢玦娶了宛宁,也远没有娶了萧姗音对她的羞辱大。
  宛宁和梵玥阑笙一行出来,还在分享手里的糖果,忽然听到身后一把尖锐冷厉的声音:“宛宁。”
  三人回头,就见六公主款款走来,眼中是森冷的寒意,恨不得将宛宁抽筋剥骨似的,唇角去含着一丝冷笑:“宛宁,你今晚很风光吗。”
  之前仇恨已深,宛宁不想与她多费唇舌,木然行了礼:“参见六公主。”
  六公主嗤笑:“原来你还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就永远记得,你是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她走过去,微微探身,停在宛宁耳边,低声道,“今日是我姐姐的大喜日子,我且放过你,脊仗之仇,我一定会报,你少得意。”宛宁背脊掠过一丝寒意,抬眼对上六公主阴狠的目光,六公主撇过眼倨傲离开。
  阑笙安慰她:“阿宁,你别在意,六公主从小就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她再嚣张也得遵循国法,否则之前也不会被打了。”
  梵玥附和道:“就是,还有我哥哥呢,她不敢动你。”
  宛宁笑了笑,有些不寒而栗,忽然有人兴奋道“温贵妃”来了!阑笙和梵玥对视一眼,了然于心,今晚是五公主的大婚,温贵妃代表皇上来参加婚宴,也实属正常。
  “我们去请安吧。”阑笙说道。
  宛宁有些心有余悸,心绪不稳,怕去了反而失礼,便道:“我就不去了吧。”
  梵玥看出她的顾虑,握住她的手:“不去也罢,反正乌泱泱一片人呢,你不去温贵妃也瞧不出来,那你找个清幽的地方等我们,待会我们去找你。”
  宛宁一个人逛了一会,这时候谢玦应该也在应酬吧,今晚的宴会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也是巴结处好关系的场合,自然不会放过谢玦这条大鱼的,想起大鱼,她忽然有些想吃糖醋鱼,走着走着就去了湖边,这儿冷清没什么人,沿湖的灯笼却将周围和湖面照得亮堂,不至于叫人害怕,若是此时能有一杆鱼竿,她钓钓鱼也不错......她往湖面探了探头,不知这温府的湖里有没有鱼,肥不肥,她拿出锦帕铺陈开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准备坐上去,谁知一阵湖面风吹了过来,锦帕顿时飞了起来,她急忙伸手去捞,没捞到,追着跑了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