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玦还看着他。
  听到宛宁那声“表哥”,姜至好像整个人都不爽了起来,再看谢玦神姿高彻,他有意挺直了背脊作揖:“公爷,那我先告退了。”
  他行至宛宁身侧时故意停了下脚步,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别忘了我们的事。”
  宛宁心陡然一跳。
  谢玦侧目而视,姜至正抬眼看过来,朝他张扬一笑,继而离开。
  谢玦眸光微压,就看到宛宁躲闪的目光,他眉心微皱,冷冷问道:“何事?”
  宛宁迟疑了顷刻,抬眼两眼弯弯笑得乖巧天真:“没事啊。”
  她在隐瞒。
  这让谢玦眸色更冷,宛宁借着捋发避开了眼去。
  “昨日让你罚抄,抄了吗?”
  宛宁愣住,她完全忘了那回事……
  “今日多抄十遍。”谢玦无情的声音在宛宁心头砸下重重一击。
  今日她做了亏心事,不敢狡辩:“是……”
  **
  梵玥从谢璃那里回来,就看到流霞一边磨墨,宛宁瘫坐在软垫上生无可恋的抄写,她惊诧地走过去:“怎么又被罚了?为了什么?”
  宛宁想要控诉的心顿时压制住了,只能道:“不小心……撞见了你哥哥和别人讨论政事。”
  政事啊,梵玥没兴趣,转眼兴奋起来:“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我听府兵说,六公主被蜜蜂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宛宁抽了下嘴角:“……哈哈哈哈哈。”
  “她那么欺负你,真是解气!”
  是挺解气的,只是那张花笺落在了姜至手里,到底是个隐患,还有他说的“五公主”。
  宛宁一直担忧到吃晚饭,也没动静,临睡前也没动静。
  翌日清晨,在去学堂前,宛宁将抄好的书送去给谢玦,也无事发生。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这的确很难查出什么,那蜂棘香留香也不持久,只能算作意外了。
  至于那张花笺……还是要想办法从姜至那拿回来。
  六公主被蜜蜂蛰了,听说脸上被蛰了两个包,这几日不能见人,所以学堂也不来了,宛宁终于能松弛几日。
  一听过两日夫子要带他们去长柳谷作画,宛宁更开心了,听说长柳谷在郊外,风景秀丽,没了六公主,就当是夏游了!
  “阿宁,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点心。”谢璃拿出一个雕空镂花的匣子。
  一旁的姜至幽幽道:“正好我也饿了,阿,宁。”
  “那是我二哥为宁宁准备的,你要吃自己去厨房拿。”梵玥立即道。
  姜至不予理会,只一味看着宛宁,幽幽道:“阿,宁。”满是暗示。
  宛宁看到他眼底的威胁,暗暗握拳,歪头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那姜公子请吧。”
  语出,谢璃和梵玥目瞪口呆。
  姜至却坐的纹丝不动,安闲地靠近椅背,朝宛宁挑眉,宛宁抿了下唇,扬起一抹笑意,拿起匣子亲自送到姜至面前。
  姜至笑意明朗:“乖。”他拿出一块糕点,还不忘看向谢璃,高调地将糕点塞入口中。
  谢璃心头一滞,满眼失落:“阿宁……”
  回到春山可望居,梵玥就一直缠着宛宁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糕点给姜至啊?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宛宁无从解释。
  梵玥却以为她是害羞,又惊又伤心,耷拉着脸:“宁宁,你是不是喜欢了姜至?”
  宛宁一口水呛在了喉咙口。
  第二日一早,宛宁睁开眼,就见梵玥跪在她床头披头散发幽怨地看着她,猛地一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
  “宁宁……我想了一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了姜至?”
  宛宁心有余悸,拉着被子起来,无奈地揉了揉太阳心。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流霞和半夏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宛宁看过去。
  “公爷派人来请你去雅庭,来人说六公主哭哭啼啼地冲进了府里,说你陷害她!”
  宛宁狠狠一怔,血液凉透背脊。
  第17章 用刑“贱婢!我要撕烂你的脸!”……
  梵玥一听也怔住了,再去看宛宁的脸色,她瞬间懂了。
  “我陪你去。”梵玥紧握宛宁的手,触及一片冰凉。
  宛宁心慌意乱地点头。
  两人匆匆行至雅庭,庭外门口两边各站了几名宫女和太监,一走进雅庭,带着幂篱遮住整张脸的六公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宛宁冲过来。
  “贱婢!我要撕烂你的脸!”
  “公主,还请稍安勿躁。”霍仲面无
  表情横臂拦在了六公主面前。
  气疯了的六公主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落在霍仲脸上:“你竟敢阻我!”霍仲面皮粗糙,女儿家的力道对他来说没什么,他的脸不疼,倒是六公主的手打疼了,又气又委屈地捂着手,“让开!”
  霍仲虽有震惊,却也是纹丝不动,说不恼是骗人,可他只是凶巴巴地瞪着六公主。
  石通忙是上前恭敬不卑道:“公主,公爷在此,自会给公主一个说法。”
  闻言六公主理智拉回了一半,转头朝坐在上头的谢玦看去,蓦地脸色一僵,好在她带着幂篱,谁也看不到她的脸色。
  她冲过去哭道:“表兄,你要为卿落做主啊!是宛宁这个贱婢,是她存心害我!引蜜蜂来蛰我!”
  此时她是受害者,占了先机,不怕谢玦的冷面。
  谢玦斜睨她一眼,沉声道:“你是公主,怎可像市井泼妇一般无状。”
  六公主哭了两声:“我是公主,宛宁怎可如此欺我辱我,她可有将天家威严放在眼里!”
  一来就被六公主的巴掌起势镇住的宛宁终于吐纳一息,不卑不亢道:“公主说是我陷害了公主,我如何陷害,又如何能引来蜜蜂?”
  六公主愤恨的将一块手帕狠狠扔在地上:“你在这上头涂了蜂棘香,太医一闻便知,你还不承认!”
  宛宁道:“即便这上头有蜂棘香,又如何证明是我涂上去的?”
  “你,你!”六公主太恨了太气了,朝谢玦道,“表兄动刑,把她送去大理寺送去刑部,用铁板打烂她的嘴,看她招不招认!”
  谢玦闻言扫了她一眼,冷厉道:“你可有其他证据?”
  六公主愣住了,委屈地又掉下眼泪来:“还有一封信,不知掉在了何处,表兄,你信我,真是宛宁做的!”
  谢玦看向宛宁,宛宁心下一咯噔,忽然唇角细抿,眼底汪出一层水来,无比委屈:“表哥,我没有.....”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六公主更气了。
  “你还敢装腔作势,我毁了你的脸看你还能不能装可怜!”
  梵玥立即护在了宛宁面前,谢璃此时也闻讯赶了过来挡在宛宁面前:“公主,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梵玥道:“就是,或许有人做了这种事故意栽赃给宁宁呢!”她看着六公主,实在气不过,“更何况先前六公主又是毁了佛像图又是沉船的,我们也没有与公主为难,一口咬定是公主做的。”
  六公主又气又恼,又羞又愤,颤抖的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分明是存心偏袒,我要告诉父皇!”
  梵玥也不甘示弱地呛声:“那就去皇上跟前把佛像图什么的都说分明了!”
  谢玦低沉极冷的声音压过她们尖锐的吵闹声:“闹够了?”
  庭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五公主驾到。”
  高扬的声音方落,五公主已经快步走进雅庭,上前拉过六公主的手:“怎可如此胡闹!搅得表兄休沐也不得安生。”
  梵玥等人已经行了礼。
  宛宁太阳心一跳,怪不得昨天都没有动静,原来是专挑了今日谢玦休沐来的。
  一见五公主来了,六公主再也绷不住大哭了起来:“姐姐,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五公主忙是软语安慰握着她的手走到一侧,安抚她坐下冷静下来,才向谢玦道:“表兄,事已至此,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小六的性子不会罢休,也免得冤枉了宁姑娘,将来在京中名媛不好立足,查清楚了,也好还宁姑娘一个清白,届时再让小六道歉,不让宁姑娘受屈。”
  谢玦看向五公主:“你想如何查?”
  五公主温柔含笑:“我只是一点愚见,小六说过,她是拿到了一封落款为‘姜’的花笺,以为是姜家小郎相约,才去赴约,那张花笺她虽弄丢了,却记得花笺上的内容,既是字迹如此相似,想来是有人临摹了姜至的字迹,能从其他内容上临摹出不同内容的字迹,想来只有专门代笔的书生了,不如派人拿了花笺上的内容,去京城各书肆代笔查问。”
  宛宁背脊一僵,脑海中瞬间响起姜至的声音“六公主是个蠢的,五公主可不是”。
  雅庭鸦雀无声,梵玥紧紧搂着宛宁,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谢玦下令,谢玦凝注着宛宁,半晌淡淡“唔”了一声,沉声开口:“不必麻烦,既然姜至牵扯在内,请姜至前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