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吴秀闻言眸光一亮,转头看向蓝萱。
  蓝萱咧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翠绿竹笛。
  ……
  子时,夜色如墨。
  吴秀将母亲苏念扶到床榻上躺好,晏融上前探了脉,蓝萱又放出一只不知是什么的虫子在苏念身上,口中无声地念着什么。
  吴秀的目光紧紧随着那只虫子,他没有制止蓝萱,但是周身溢出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如果蓝萱的蛊虫是害他母亲的,他定然会让这些人一个都走不出吴府!
  虫子在苏念身上游走,最后停在了她的心口处。蓝萱“咦”了一声,将这只虫子收起,又重新放了一只虫子出来,那虫子在苏念周身游走片刻,最后同样停在了她的心口处。
  蓝萱面色有些凝重,他转身问吴秀道:“你们吴家得罪过鹤拓黑巫族吗?”
  吴秀一时间没有答话,而是犹豫了一下,才叹气道:“我们吴家身在眉州,做的生意便是链接大梁与鹤拓的生意,怎么会去得罪如今得势的黑巫族。”
  蓝萱皱眉:“可是你母亲身上的噬心蛊,就是黑巫族里最折磨人的蛊术之一。”
  吴秀听到“噬心蛊”三个字,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四处求医,便是想寻到能够解这蛊术之人。”
  蓝萱愣了愣,几乎是被气笑了:“你既然知道,那你寻到的那些大夫里难道没人告诉你,这噬心蛊只能用黑巫族更高级的蛊虫来解?而且是要种了那种蛊虫的人以身养蛊十年以上,用这人的血来救吗?”
  吴秀眸光再次暗沉了下去:“我知道,所以这些大夫无人有这个本事,他们说就算是在鹤拓国,经过之前的一番战事,黑巫族中如今也没有可以解这蛊术的人了。”
  话到此处,众人也明白了吴秀为何会来者不惧,又为何会试探他们。
  蓝萱也有些泄气,她看向沈睿宁和晏融,轻轻摇了摇头。
  吴秀见此情景,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躺在床上的苏念突然动了动,她虚弱地抬手伸向自己的儿子:“秀儿,娘早就说过……不必治了……”
  “娘……”吴秀急忙握住娘亲的手,这枯瘦的手几乎没什么温度,让吴秀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念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的儿子安心一些。她又望向蓝萱,虚弱地眯了眯眼,似乎想看清她的样貌。
  “你是……白巫族的姑娘?”苏念声音有些发颤?
  蓝萱微微一愣:“我是。”
  苏念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吴秀急忙扶着她在床头靠坐好。
  “以白蛊探知人体所种蛊虫的手法,是白巫族大祭司的独门技艺,你……为何也会?”
  蓝萱没想到在眉州会遇到知晓她来历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大祭司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徒弟,便是白巫族长的一双儿女……前几年黑巫族造反,白巫族长被杀,那一双儿女下落不明,后来……听说仅仅找到了儿子的尸身……”
  她死死盯着蓝萱:“若族长的女儿还活着,她应该便有你这么大了……”
  第58章 药引
  屋内安静了那么一瞬,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蓝萱的身上。
  他们已经知晓蓝萱是鹤拓人,却没有想到,她可能有着这样的身份。
  只有晏融低垂了眼眸, 敛去眼中的一丝不忍。
  蓝萱紧抿着唇,半晌,才凄然一笑:“公主已经死了,我是她的婢女, 叫蓝萱。您认错人了。”
  苏念灰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颤颤抬手:“公主左手手腕上有一颗蓝色胎记, 你可否……”
  话还没说完,蓝萱已经撸起袖子扬起了自己的左手,皓白的手腕上赫然一块狰狞的疤痕,仿佛被火灼烧过。
  “真不巧,我手腕受过伤。”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过我这里原本什么也没有, 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苏念看着她的手腕, 眼中露出痛惜之色, 她闭上眼,忍住了眼中即将滚落的泪珠,叹道:“公主已逝……也好, 也好……”
  蓝萱深吸了口气,道:“我虽是公主的婢女,却也记得当年族长有位异族妹妹, 偶尔会回来鹤拓探望族长, 公主叫她苏姑姑。”
  她俯下身,轻轻拨开苏念面前凌乱的长发, 看向她的面容。
  “我记得她容貌比我们鹤拓族的女子更清秀些,气质也不似我们族人那般明朗,却有着一种淡如兰花的感觉。”
  苏念惨然一笑:“只是如今,她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蓝萱垂下眼眸,一颗泪滴落在手背上,被她快速擦去。
  她收敛情绪抬眼:“我会想办法救你。”
  苏念摇头:“不必…若是能治,以吴家的实力,早就医治了…”
  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林远昭突然开口:“若是按你刚刚说的方法,又该如何进行?”
  蓝萱愣了一下,回头看他:“需要每日一碗鲜血为药引,连续服用三日,噬心蛊方能被彻底杀死。”
  林远昭轻轻点头:“我有办法。”
  吴秀霍然起身:“你能找到这样的人?!”
  他按住林远昭的肩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若是你真能找到,我愿意倾家荡产,报答你这份人情!”
  沈睿宁站在一旁,突然有些紧张的感觉,她有了一个推测,但是这个推测太可怕,她不希望那是真的。
  念及此处,她下意识拉住了林远昭的衣袖。
  林远昭回头看向她的手,又抬眸望向她的眼睛,轻轻一笑。
  沈睿宁只觉心中惊雷炸响。
  果然,她听到林远昭开口道:“我十余年前被人中了铸刑蛊,它至今仍在我的体内。”
  他转向蓝萱,云淡风轻道:“不知是否合适?”
  窗外突然雷声滚滚,风声大作。屋内却是无人说话,
  沈睿宁拽着他衣袖的手骤然握紧,林远昭这次没有回头,拢在衣袖下的手掌一翻,握住了沈睿宁的手。
  沈睿宁心中酸涩一下子涌了出来。
  ……
  次日,林远昭独自在房中取血,片刻后,房门打开,他端着一碗血出来,交给了等在门口的蓝萱和吴秀。
  吴秀满脸感激,蓝萱却感激之中又有一丝愧疚,她情况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远昭手腕上缠着的染血白绸,咬了咬牙,说了声多谢,便转身去备药。
  一个时辰后,一碗带着血气的药被端到了苏念的床前,苏念看着这碗药,又抬头看向端药而来的蓝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下头,慢慢将药喝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吴秀送来了一些上等的补血药品,还有那三味鹤拓的药材。林远昭查验点头后,沈睿宁便跟着晏融去熬炼丹药,只是没多时她便跑了回来,不放心地守在林远昭的身旁。
  林远昭的唇色原本就浅淡,当下更是如同白纸一般。他盘坐在床榻上闭眼调息,沈睿宁也不敢打扰他,便默默地坐在一旁,一边守着他一边想心事。
  想来想去,她的脑海中全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十几年前被种下铸刑蛊?他不是淮王义子吗?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
  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沈睿宁一手支颐,一动不动地看着林远昭。
  这个男人,她曾经以为是个很适合“假结婚”的对象,是个体弱多病可以管不到自己的“夫君”,是个三年后可以潇洒告别的“协议丈夫”。
  可是如今的局面,让她越来越有一种失控感。
  原本她以为一切的发展可以按照自己计划去进行。
  如今看来,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和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林远昭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沈睿宁急忙起身走过去,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远昭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你那么看了我半天,我哪里还敢不舒服。”
  沈睿宁皱眉:“我说正经的呢。”
  林远昭轻笑摇头:“没事,只是耗损了一些气血而已,不打紧。”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打紧。你又不一样,你前两天还看不见呢!”
  林远昭歪了歪头,有些玩味地看向她:“你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啊!”沈睿宁抬手想拍他肩膀,想起他此时身体太弱,手在半空堪堪收了力道,跟拍灰一样扫了扫他的肩头,“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我们又一起打过阙陵山地穴,怎么说也有过命的交情了。我叫你一声兄弟不过分吧?!”
  “兄弟?”林远昭眯起了眼。
  沈睿宁用力点头,仿佛是在肯定自己:“对,兄弟!兄弟受苦,我当然会担心啊!”
  “这样啊……”林远昭垂下眼眸,半晌,才自嘲一笑,“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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