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子接过玉牌的瞬间,小拇指微微一翘,似乎想要蹭上沈睿宁的手背。
  沈睿宁手掌一翻,将将避了过去。
  女子笑意更浓:“是个小心的。”她只看了玉牌一眼,便扔回给沈睿宁。
  沈睿宁手中折扇翩然展开,将玉牌轻轻托住,手腕一翻便让它落入了腰间的锦囊之中。
  面对用毒之人,她必须小心。
  “动作也俊俏。”女子绕着沈睿宁转了一圈,又凑上前在她的鬓边嗅了嗅,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发丝。
  沈睿宁没动,垂眸侧眼看她,身体却已经紧绷了起来。
  女子动作似乎顿了一下,终于退回门框旁,她再看向沈睿宁的目光便有些兴致缺缺,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姑娘,无趣…”
  沈睿宁:“……”
  “蓝萱,让她进来吧。”一个清缓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名唤蓝萱的女子嗤笑了一声,侧身让到一边。
  沈睿宁踏步而入,房门在她身后闭合。
  这个房间的布置十分清雅,入眼只有黑白两色,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琴桌茶几俱全。
  窗下的黑漆长桌前坐着一名男子,他身穿黛蓝色交领长袍,一支竹簪束起长发,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铁黑面具,只露微扬的薄唇。
  蓝萱走到男子身侧站立,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睿宁,朝她眨了眨眼。
  看样子,这位男子的身份比蓝萱要高一些——沈睿宁在心中琢磨——会不会是这京中宵月楼的管事?
  男子望向他,隔着面具可见眸光幽深:“玉牌?”
  毕竟的人家的地盘,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沈睿宁抱拳:“是玉牌。”
  男子隔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何人赠你?”
  “赠我?”她回忆了一下在北都的情景,“你们宵月楼不是不问牌子来历么?”
  给宵月楼打工这些时日,沈睿宁也知道了宵月楼牌子的一些性质。比如它在江湖中是可以流通的,即可以馈赠、可以转卖、可以抢夺……总之,只要你有牌子,便可以进楼揭榜,楼中并不会过问牌子的来历。
  起码在北都的时候,晏大夫看到她的玉牌后并没有多问,只是告诉她,不想死的话就尽量收好。
  沈睿宁惜命,自然听劝,于是玉牌再没拿出来过,楼仆们每次见她来也没再过问,她本以为是晏大夫打过了招呼,都知道她是被赊了丹药必须勤奋赚绩点打工人。
  可是如今看来,玉牌与其他铜牌十分不同。
  晏大夫真是个与人为善的好人啊,沈睿宁心想。
  “何人赠你?”面具男子又问了一遍。
  沈睿宁扬了扬下巴,如实回答:“不认识。”
  “不认识?”男子轻笑出声,“姑娘可知,这玉牌与外面那些人手里的铜牌有何不同?”
  沈睿宁:“是……贵宾的意思?”
  男子扯了下唇角:“在楼下小厮的眼中,大抵如此。”
  他抬起眼眸,紧紧盯着沈睿宁:“手持玉牌之人,是宵月楼的楼中人。”
  沈睿宁豁然抬眼。
  一旁的蓝萱掩唇轻笑出声,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块玉牌,伸到沈睿宁面前:“还能骗你不成?喏,这块是我的。”
  玉牌之上,是熟悉的明月高楼图样。她皓腕一翻,露出玉牌的背面,洁白的玉面刻着两个字——“蓝萱”。
  沈睿宁心头一跳,她摸出自己那块玉牌反转过来,递到男子面前。
  玉面光洁,空空如也。
  “无字。”男子笑起来,“我知道你的玉牌无字,所以我才问你是何人所赠。”
  他唇角的笑意渐深:“难道那个赠你玉牌人没告诉你,这就等于让你有了入楼的资格?”
  沈睿宁:“……”
  直接成为楼中人?从临时工直接转正?这倒是沈睿宁从来没想过的。
  可是,真的有这种好事?总觉得哪里有个坑在等着自己跳……
  第13章 选择
  沈睿宁按了按额角,老实道:“他确实没说。”
  “没说……”男子没将玉牌还给她,而是扣在了自己手下,“你若不愿入楼,我宵月楼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之前在宵月楼揭榜所余,我们与你清算干净,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甘系即可。”
  沈睿宁看了男子一眼,没有马上表态,而是从怀中拿出之前的契约书,并着沐公子的青莲玉佩一起递了过去。
  男子只看了青莲玉佩一眼便放在了一旁,他看了一遍契约书,目光停在最后揭榜人的落款上。
  “行烟?”他手指敲了敲那处名字,“假名?”
  沈睿宁点头:“行走江湖者,又有几人用的是真名。”
  男人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这个任务可得五千金,或者颇丰的绩点。你想要什么?”
  沈睿宁指了指青莲玉佩:“这个信物你只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
  男子又笑了起来:“昨日你们入京,楼中便已知晓。”
  沈睿宁:“……”宵月楼恐怖如斯。
  她直接开口:“罗血丹。”
  男子手指顿住,却似乎并不意外,他没有多问什么,起身走到旁边的黑漆雕花柜子前,打开中间的小抽斗,取出一只木盒。
  他在契约书上盖了宵月楼的印,抬手交给了蓝萱收好,然后将木盒递给沈睿宁。
  “收好这枚丹药,从此不必再来宵月楼。”
  沈睿宁没有接,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木盒,斟酌道:“若我想见鬼医,又该如何?”
  对于她这个问题,男子依然不觉得意外,他将手中木盒放下,点了点沈睿宁那枚玉牌:“那我只能在这玉牌背后刻上‘行烟’两字了。”
  这意思就是,若想见鬼医,必须是楼中之人。
  “若我不要罗血丹,只想见鬼医呢?”沈睿宁挣扎道。
  男子摇头:“不可。”
  沈睿宁看着男子不容退让的眼神,觉得有些头疼。
  她现在要活下去,要么靠罗血丹续命,要么找鬼医帮她取出体内暗器。但是这两样都需要她继续与宵月楼保持关系,而现在,面前男子的意思很明显——加入宵月楼,否则免谈。
  沈睿宁深吸了口气,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为什么选中我?”
  她之前也曾偷偷行走江湖,因为她打心里向往那自由的、以力量和侠义之心角力的世界。她在现世的时候就十分向往,穿越到这个世界,自然不愿被家庭出身所约束。
  好在父母和兄长都愿意支持她,于是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她便隔三差五出门游历,回来后与母亲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母亲每每都会饶有兴趣地听着,与她一同感叹一同大笑,甚至遇到一些困惑时,会为她分析其中所失所得。
  也正因此,她对江湖那些不甚现实的幻想逐渐落地,但是她依然喜爱这样的游历,比待在家中锦衣玉食更让她开心。
  十六岁到十八岁,两年的时间,因为经常回家,她走得倒也不远,见识却已经远胜其他的闺阁女子。这两年她也出手帮助过别人,但通常都是隐藏了身份,所以那些受帮助者并不知晓她是谁,外界也不知道沈大人的掌上明珠,其实是个喜欢走江湖的女子。
  自己如此低调行走,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亮眼功绩,若说自己在北都宵月楼时打出了名声——自己其实刻意避开了一些高调的任务,她只想快速赚绩点换罗血丹,从来没有追求过什么“出色”或者“名声”。
  所以,自己怎么想也不像是能被挑中的人。
  沈睿宁收回思绪,决定继续以诚相待。
  “那日我身受重伤,一位青衫人将这枚玉牌交给我,说我可以前往北都宵月楼求助,我这才与你们宵月楼结缘。但是那人从没告诉过我玉牌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直接说晏大夫已经看过了玉牌却没提出疑问这件事,毕竟人家赊给她一枚罗血丹,在她心目中算是个好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语害了人家。
  念头到此,她突然一愣。
  可是来京城宵月楼找鬼医这个建议,是晏大夫给的……他作为楼中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后会遇到什么情形?
  晏大夫……又是何用意?
  “有人赠你无名玉牌,便说明你有加入楼中的资格,”男子终于开口,“我并没有选中你,而是在问你的选择。”
  沈睿宁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干涩:“我若答应入楼,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
  “好处?你能活下去难道不是好处?”男子嗤笑出声,“至于坏处,大概就是不得背叛楼中,否则会生不如死。”
  “不得背叛……”沈睿宁盯着面具男子,“若让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必须听命吗?”
  男子声音冷了下来:“你在楼中揭榜两个月,可见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睿宁叹了口气,确实,虽然来宵月楼揭榜的江湖客中鱼龙混杂,但是她还真没见过伤天害理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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