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苏先生。”杨博遗憾地道,“太不巧了,袁少本来都要忙完了。谁想到突然冒出个新灵感,又得把作品重新打乱。他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事情一多就烦。这不,刚自己冲出去了。我拦也拦不住,问也问不出去哪,又让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苏青笑得勉强,眉眼间的失落一眼可见,“等下次袁少有空就好了。”
  “杨先生,”他迟疑地抬起头,水润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惹人怜爱,“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在袁少有空的时候通知我呢?”
  不等他拒绝,他慌张掏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杨博笑着接过来,和善道,“当然没问题。就算苏先生不说,我也正有此意。实际上,袁少虽然走了,但他早听说你坚持不懈拜访的事,对你这个粉丝印象很好,还说有时间想请你帮他找找灵感呢。”
  “我随时有时间。”苏青眼睛一亮,急切道。
  “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吝做这个中间人了。下次时间恰当,我一定为你们牵线。”杨博看了眼门外,“就是今天确实不巧。”
  “太不巧了。”苏青叹了口气,又希冀问,“那我明天再来?”
  杨博若无其事地建议道,“这多耽误你的时间啊,我做这种联系工作是做熟了的。咱们又是熟人,你在我这也办过几次展了,虽然一直是梁总那边的人和我联系,”杨博觑了眼苏青不自在的神色,夹起名片晃了晃,“但现在和你联络也方便。”
  “苏先生是著名画家,想必事务繁忙。不如你在家中静等,我和袁少定好时间,再联系你。”
  抿了抿唇,苏青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儿,我就是个传话的罢了。”杨博笑弯了眼,伸手向外一引,“苏先生,我送您?”
  刚开心点的苏青笑意一僵,尴尬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苏先生不用客气,你也是我们展馆的招牌,送一送是应当的。”杨博笑意盈盈,话落就见苏青神色顿时缓和,不由笑意一深。
  二人并肩走出展览馆,在门口又寒暄了阵。凭着杨博的三寸不烂之舌,苏青走时已一扫落寞,脸上都是笑意。
  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杨博肩膀一松,可算送走了大麻烦。
  一转身,袁灼抱臂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霍!”杨博后退一步,“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
  袁灼瞟了眼已看不见的背影,懒散道,“一惊一乍。”
  摸了摸鼻子,他忍不住问,“你这法子真能行?”
  “你事先也同意了。”杨博提前声明,看他患得患失还有点害怕的样子只觉好笑,“先拿根胡萝卜吊着呗,反正不成也没代价。”
  “梁淮波生气了怎么办?”袁灼等事情干完了,才开始担心起来。
  杨博拍了拍脑袋,心想这么点事就算生气梁总也不会怎么样的,嘴上劝道,“你又不和他见面,不算违反约定,梁总也不会怪你的。”
  “我觉得也是。”袁灼向他寻求认可,“我也没见他,还是挺听话的吧?他没理由和我生气。”
  杨博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梁总好像把袁灼看成情敌吧?面对情敌,梁总的脾气还真不一定好。袁灼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都快烦死苏青了。
  “袁少说的对。”杨博想了想决定抽身,再想下去没完了,他随口劝慰几句,“没事,梁总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面的操作。我就是跟苏先生客套了几句,谁也说不出错。行了,兄弟我不陪你了,一堆儿事要忙呢。你自便哈。”说完,转身三步两步上楼去了。
  展馆空荡荡的大门口,袁灼托肘沉思。没来由的心虚让他背后凉飕飕,总有点不安。
  错觉作祟。
  梁淮波又不在这。何况就算要生气,他也得先见到自己吧。好几天不见他,明明是他违约在先。
  袁灼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展馆对面的街道旁,一辆黑色卡宴内。
  冷峻的男人透过车窗望着门前的身影,眼神刀一般冷厉。
  张凉坐在副驾双手合十,默默幸灾乐祸。
  阿门,为袁少祈祷。
  第九章 调戏
  袁灼骑着爱车往家赶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黑色头盔包住头部,只有双眼透过挡风罩看向前方。
  后视镜映出两辆熟悉的车身,跟了他好几个弯道。
  后面那辆车看不清楚,挨近的这辆已经可以看到里面人数不少的黑西装。
  跟踪?
  “啧”了一声,袁灼握紧车把,眼前发亮。下一刻,猛地加速。
  本就不慢的机车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向前冲,巨大的轰鸣在耳边炸响。
  跟踪袁灼的一个黑西装艹了一声,“他发现了,我们也加速。”
  司机有点为难,“加速倒是没问题,但是谁来保护老板?”
  黑西装犹豫了下,“这是老板的命令。”
  “好吧。”司机一咬牙,踩紧油门,黑车顿时离弦之箭般冲出去,紧咬袁灼的机车。
  从后视镜看到情况,袁灼勾起嘴角,出人意料地放慢车速,迎上后车。
  眨眼间,短暂的车距被抹平,眼见两车即将相撞。
  “靠!”
  司机猛打方向盘,险险避过前车。
  “他爹的,这小子不要命了?”副驾驶的队长骂道,“差点出人命,疯子。”
  刚骂完,就见机车灵活一扭,趁着他们加速变向,突然退到车后。简单的车速变幻,下一秒,和boss的车近在咫尺。
  “滋啦——”
  “糟了,老板!”
  机车被刮了下,袁灼顺着惯性滑出去一段距离。好在他及时伸出脚,在撞上护栏之前刹停了车身。
  “砰。”
  胳膊撞上护栏,凸起的铁钉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袁灼“嘶”一声,注意力却没在这边。
  他高高挑起眉梢,诧异地看向急刹的卡宴。
  眼熟的车型,烂熟于心的车牌号。梁总最爱那款。
  追他特狠的黑车上,乌泱泱下来一车人,紧张地冲向卡宴。
  晶亮的车身干净得反光,唯有车头撞出一个小坑,显然安然无恙。
  没管自己流血的手臂,袁灼皱着眉把头盔一摘,挤开保镖大步走到后车门旁。
  “咚咚咚”
  “喂,梁淮波。”
  保镖们面面相觑,一言难尽地看着自来熟的某人。
  不是,现在不是你上前的时候吧?
  车内,坐在副驾驶的张凉解开安全带,向后探身,“老板,没事吧?”
  梁淮波安坐后座,轻微的碰撞让他身体稍微歪斜,腿上的平板滑落,摔到座椅下。
  没去捡平板,梁淮波阴着脸降下车窗。
  胳膊上的皮衣被划破,破口处粘稠覆着一层血迹,余下的透过袖口滴答淌下。
  一米九的高个子杵在车旁边,臭着一张脸。
  见车窗降下,他不等梁总说话,自己弯下身,严厉批评,“梁淮波你是不是傻?要跟踪让保镖来,你跟着干嘛?”
  抬手伸进车窗,袁灼不客气地从内打开车门,身子挤进车里。他攥住梁总的手,上下左右地检查,“刚刚撞到没有?有没哪伤到?”
  他话密地蚊子似的,嗡嗡烦人得很,“你要找我叫一声就是了,干嘛搞这一套。要早知道是你,我哪还能乱来?”
  梁淮波抽回手——没抽回来,宽厚的掌心带着厚茧,热腾腾裹住他的手,天生微凉的体温抵不过对方的热度,让他错觉被烫到。
  梁淮波眼眉低垂,冷笑一声,“带走。”
  “是!”两个保镖应声上前,扯住袁灼胳膊,要把他架走。
  “嘶。”被碰到伤口,袁灼忍不住痛哼了声,身体也被扯地向后仰去。
  但很快他稍一施力,重心下移,单膝跪在座椅前。无论保镖如何向后扯,也挪不动他半分。
  笑望着梁总冷冰冰的脸,自叹自己真是,看上了个冰美人。
  感情真有趣味。放在以往,谁敢将他袁少当犯人似的押着?可换成眼前这人,他倒任由人压着伤口,一点不反抗。反而还能笑着开口,“饶命啊梁总。小的哪里惹您生气了,请您示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吧。”
  他在这耍宝,反惹得梁淮波怒意更甚。擦到发亮的皮鞋一尘不染,硬质的尖头挑起袁灼下巴。梁淮波单手抓住他头发,迫使他仰头,“明知故犯?”
  深邃的眼神抓牢他的视线,睫毛颤抖,明明只有一下,却晃了袁灼的眼,搞得他心头砰的直跳。
  “砰”“砰”“砰”
  皮质鞋尖坚硬冰凉,袁灼却觉得一股火热顺着下颚一点直插心口,热得他眼前发蒙。
  脑子一抽,袁灼不知怎么想的,在头顶审视的目光、保镖警惕吃瓜的视线、张凉狐假虎威的眼神中——一口亲在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