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了,你去收拾去,我们先过去看看,等会你自己再叫个车。”卓雨柔有些不耐烦地说,然后转身招呼几个朋友走了。
  看她们几个人走了,汪勤反倒松了口气。
  他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又叫了个车,这来来回回的打车费都已经上百了。
  过去有点远,汪勤在车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到地方的时候口水都已经流到下巴上了。
  汪勤随手抹了把,夹着屁股缓慢地下了车。
  一天没吃东西身上也没劲,汪勤拎着两个大袋子往里走,走两步就得歇一下。
  这个艺术街区还没开始开放,来来往往的都是搬东西的,旁边的一些店铺还都是在装修。
  汪勤慢吞吞地往里走,卓雨柔也没跟他说具体地方在哪,刚刚发消息问她她也还没回。
  “诶小伙子!”头顶突然有人在叫。
  汪勤抬头看,正好看到头顶有一块翘起来的木板在摇摇欲坠,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突然投下来一片黑影,然后他就被人往后拉了两步。
  “你在发什么愣?”
  很熟悉的声音,汪勤转过头看。
  好嘛,是他那个便宜姐夫,赵凛生。
  第2章
  赵凛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汪勤,他确实是想等过一段时间后再找汪勤谈谈的,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的失误。
  但肯定不是现在。
  所以刚刚看到汪勤的时候,他也打算装作没看到直接走的。
  但汪勤不知道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从人家施工的地方横穿过去就算了,还在别人人工吊起来的木板底下发呆,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赵凛生把汪勤又拉着往旁边走了一些才放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他的高领毛衣又移开,声音依旧很冷静,“很危险,走路不看着点吗?”
  虽然他是帮了自己,汪勤心里也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反倒是腹诽: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但汪勤好歹是个工作了四五年的成年人了,面上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我没看到。”
  赵凛生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你不舒服吗?”
  “发了点低烧。”汪勤如实回答。
  赵凛生不说话了,大概已经猜到了是因为自己。
  两人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赵凛生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问汪勤:“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雨柔画廊搬位置,我来帮她。”汪勤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不应该这么平静,毕竟昨晚两人才“大战”一场,但事实就是这么平静,还包含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赵凛生似乎这才看到他两手提着的东西,“我帮你拿?”说是这么说,但丝毫没有要帮他拿的意思。
  汪勤也跟没了眼力见一样,直接说“好”,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赵凛生。
  赵凛生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其实他昨天晚上并不是像汪勤想的那样,完全意识不清的,起码在上他之前,是认出了他是谁的。
  见他迟迟不接,汪勤又叫了他一声,“哥?”
  赵凛生感觉脑子里有根神经狠狠地跳了一下,停了三秒才把汪勤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然后问他,“画室位置在哪?”
  汪勤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雨柔还没回我。”
  赵凛生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拿出手机给卓雨柔打了个电话。
  汪勤隔了很远都听到了电话那头卓雨柔温柔轻快的声音,“姐夫?”
  赵凛生看了汪勤一眼,“嗯”了一声,问她:“你新画廊在哪?我在这块,给你送点东西去。”
  “真的吗?不用麻烦了姐夫。”卓雨柔声音从电话里泄露出来一些,跟汪勤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在靠湖这块,xx号,要不我去接你吧,你在入口那吗?”
  “不用了,我过去就好。”
  “那好。”
  挂了电话,赵凛生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问汪勤,“走?”
  汪勤点点头。
  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汪勤走得慢,赵凛生就照顾着他的速度。
  快到的时候赵凛生才开口说话,“这几天我有别的事儿要处理,等我忙完我们聊聊?”
  衣服穿厚了出了汗,这会晚风一吹,汪勤只觉得更不舒服了,反应了一会赵凛生的话,才作反应:“聊什么?”
  “……”赵凛生默默地看了他一会,“你真是低烧吗?”看着像把脑子烧也坏了。
  汪勤本来糊里糊涂的,听他说这话心里瞬间不舒服了,咬了咬牙,口无遮拦道:“我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我都查过了,是因为你把东西留里面没及时清理我才这样的。”
  “……”
  赵凛生跟汪勤加上这次拢共见过四次,前两次一次是一面之缘,一次是跟卓雨乔、卓雨柔两姐妹一起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也没说过什么话。在昨晚之前赵凛生对汪勤的印象其实只停留在“普普通通有点土一男的”上。从卓雨乔口中也就听过关于汪勤的几句话,“挺励志一小孩,没爸没妈,一个人从农村考出来的”、“人挺实在的,就是有点傻”、“雨柔看不上他,拿他当备胎来着”。
  直到此时此刻汪勤说完这句话,赵凛生对汪勤终于有了更全面的印象。
  ——等这件事妥善结束后,最好还是别有交际的好,不然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身败名裂了。
  “抱歉。”赵凛生绷着一张脸说,“昨天晚上确实是我的失误,这件事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汪勤看了他一会,然后再一次语出惊人,“你昨天晚上是吃了药是吗?”
  “……”赵凛生铁青着脸,“是非自愿的情况下。”
  “我就说呢。”汪勤嘀咕,“跟疯了一样。”
  “……”
  赵凛生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也不想再跟他单独相处了。
  “姐夫!”卓雨柔把头发散下来了,嘴唇也深了点,原本很活泼地朝赵凛生跑过来,结果看到后边跟着进来的汪勤表情立马变了变,“你怎么跟姐夫在一起?”然后再一看赵凛生放在地上的东西,不就是自己的东西吗?赵凛生还说什么给她带了东西,原来就是客套话而已。
  当着赵凛生的面卓雨柔不好发作,只能冲着汪勤发难,“你怎么来这么慢,我朋友她们都走了,怎么还让姐夫给你提东西?”
  汪勤身体不舒服,脾气也变硬了,不太想说话,更不想哄卓雨柔了。
  “没事正好碰上了。”赵凛生给他解围,“他有点不舒服。”
  赵凛生这么说卓雨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干脆把汪勤丢到一边没管,热热切切地揽上赵凛生的胳膊,“姐夫你怎么在这啊?”
  赵凛生看了眼旁边半闭着眼要死不活地靠在门上的汪勤,回道:“这街区是当时我牵头做起来的,这两天快完工了,我来看看。”当时能牵上线也就是个巧合,但是这个负责人一直要请他吃饭,今天没推掉就来了一趟,早知道能碰上汪勤,还是应该推掉的。
  卓雨柔说:“真的啊?那早知道我找你好了,我租这地方还花了不少钱呢。”
  赵凛生笑了下,没说话。
  “我姐最近也都不回家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卓雨柔又说。
  赵凛生没搭她的话,转身把胳膊抽了出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忙。”
  “好,姐夫,你要有事就先走吧。”卓雨柔乖巧地冲赵凛生说,又转头看汪勤,不耐烦地瘪了下嘴,“姐夫要走了,还不来打个招呼?”
  汪勤强打起精神,也没个笑脸,冲赵凛生说:“再见。”
  赵凛生“嗯”了声,又看了他两眼,然后就往外走了。
  “汪勤!你怎么回事!”果然赵凛生一走卓雨柔就来找汪勤算账了,“你要不想来就别来了,要死不活算怎么回事?”
  汪勤叹了口气,一副很没有办法的样子,“我今天不太舒服。”
  卓雨柔哼了一声,语气嘲讽地说,“那您快回家吧,千万别耽误了身体。”
  “你等会还要出去吗?”汪勤问她。
  卓雨柔白了他一眼,“你快回吧,等会没公交了,这块离地铁可远得很。”
  汪勤跟在卓雨柔身后,看着她上了小姐妹的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勤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地图,走500米就有公交了,然后慢吞吞地继续往外走。
  还好这两天休息,汪勤边走边在心里想,明天在家躺一天后天上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好不容易走到外面,汪勤只感觉自己胯部在发麻,提不上一点力气,大概是因为昨天被抓着膝盖用力分开太久了。
  想到这汪勤又在心里骂了一遍赵凛生。
  不知道是谁的车灯,晃了一下汪勤的眼睛,换作平时他肯定是要瞪两眼的,现在也没余力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被身后的车喇叭吓得一激灵。
  汪勤顿了一下,心道真是诸事不顺,然后又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