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万幸最后季康元被联系不上人的赵成找到。大晚上,一家人全跟着去了医院。
  那封幼稚的像情书一样的‘遗书’,除了许术看不到,其他所有人都看到了。
  第53章 53.答案是不可以
  许术最后还是跟季康元道了谢,把食盒带走了。
  走到店门口才注意到赵文峰就一直倚在与工作服同色的餐厅外墙边,是个正好能将许术和季康元交谈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的位置。
  赵文峰嘴里斜斜叼了支烟,看许术时眼睛从下到上,再落到腰那处,表情是很好懂的鄙夷和嘲弄。
  许术闭着耳朵都能猜到他那张嘴里会吐出什么脏东西来。
  也是在餐厅工作久了,许术慢慢才知道赵文峰的阴阳怪气并不是只针对自己,除了领导,他每个人都骂得很平均,大家一开始还跟他回敬几句,后面就习惯了,不拿他说的话当话听,跟这种人犯不着生气。
  许术没那么多闲心和精力,他只会比其他人更无所谓这些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直接当没看见旁边有人,许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要说所有同事里最讨厌谁,赵文峰以前还不能确定,但自从上次知道张贝丽给许术带饭后,此人毫无疑问就是许术了。
  真是搞不懂张贝丽是看中了这个乡下人什么地方。
  赵文峰摘下嘴里的半截烟,随意朝地上掷去,嗤一声道:“艳福不浅啊小许,男女通吃。”
  他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就那男人望着许术的眼神,他俩要不是那种关系,赵文峰现在就能把地上刚扔的烟头捡起来吃了。
  许术充耳不闻,脚步都不顿一下地往里走,他腿长步子大,赵文峰在后头跟得有些狼狈。
  一路走到食堂,里面人已经少了很多。
  许术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打开保温袋,将里头的菜一样样端出来放好。
  两素一荤,最下面一层放的是瓶热牛奶。
  许术不想刻意去回忆,但季康元的手艺确实比五年前又长进不少,光是闻着味儿都知道绝对不会难吃。
  “好手段啊,那男人看起来又贵又帅的,还要在家给你洗手作羹汤,啧啧。”聒噪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赵文峰状似很感兴趣般问许术:“他看着比你高,但做的事儿又是女人该干的,你俩谁是被走后门儿那个啊?”
  他明晃晃就是故意来惹许术的,非把话往最不堪最恶心了说,一提到暧昧关系就想到床上那点事儿,语气里那种对女性和同性恋的俯视与轻蔑更是藏都藏不住。
  许术知道赵文峰这种人就是越搭理他越来劲的,但季康元过来给自己送个饭,还刚帮忙解决了景培的治疗费用,实在犯不上因为自己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羞辱。
  许术把碗重重放在桌上,冷冷扫了赵文峰一眼:“闭嘴。”
  赵文峰脸色果然就变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领班突然走过来:“许术,一会儿你要跟人换个包厢。”
  他说完又看向赵文峰,心累般叹了口气:“这会儿正是饭点,你餐厅那边不忙?”
  忙,当然忙,但赵文峰到走廊上恰好听到张贝丽说有人找许术,就是忙也要跟出去看一眼。他也是运气背,每次摸鱼都能被领班逮到。
  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两声,赵文峰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在领班的凝视下出去了。
  许术等领班重新收回视线,才仰头问:“我一会儿要换到哪个包间?”
  领班瞥了许术一眼,伸手在他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头发上按了把:“快吃饭。”
  晚上许术八点半下的班,出门就看到路灯下站着的季康元。
  他应该是回家换了套衣服再过来的,没有下午看着那么正式,浅色羊绒衫被他骨架撑得很有型,暖黄的路灯融在上面,看起来更柔软,整个人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他看许术的眼睛比下午还亮,一见到人就笑,才洗过的卷发发梢在风里轻轻晃着,许术闻到了一点淡淡的柑橘味。
  “哥哥。”
  季康元身上不久前的阴郁与麻木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淡了些,也可能是衣服和神态带给人的错觉,总之许术脚下越走越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无心答应了季康元什么提议。
  他迟疑地停在季康元面前,最终还是问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季康元下午给许术送完饭就没回公司,在家里对着镜子试了快三十件衣服。
  虽然没幻想过许术有天会原谅自己,但真的看到对方态度的软化,还是让人感到出乎意料地鼓舞。季康元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感觉,到家之后还怕是个梦,隔几分钟就要点开许术的聊天框看看。
  “你下班太晚了,坐地铁公交都不方便,我来送你回去。”末了他又加上那句尾巴:“可以吗?”
  许术皱眉看着他,想破天也猜不到季康元产生变化的原因仅仅只是自己收下了对方做的一顿饭而已。
  当然,就算猜到了,对许术而言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他们对彼此感情的尺度已经不对等了,两人同样的相处中,许术很难再体会到季康元的澎湃与热烈。
  所以他的答案是:“不可以。”
  第54章 54.好了伤疤忘了疼
  许术背着包往前走,擦肩而过的是手牵手散步的父母和孩子,马路上汽车飞驰,晚风不停息地吹向身后。
  不管以什么为参照物,许术都在前进。
  除了身后那只沉默的影子。
  许术心中越走越烦闷,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你跟着我做什么?”
  学人精一样,他停影子也停。影子偏头去看车灯斑驳的马路,低声说话时带了点模糊的情绪:“这条路谁都能走。”
  季康元的心情大起大落,极度的快乐在化为泡影的那一瞬让他如同踩空,情绪无限下坠,高速落体运动产生巨大冲力,把季康元砸得眼冒金星,让他只能注意到自己的失落,错估了许术的包容度。
  许术冷下脸来:“随便你。”说完就转身,脚步比之前更快。
  季康元愣了愣,又加紧步伐追上去。
  季康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惹许术生气,他脸上所有模糊的、试探的情绪都褪下来,露出最真实的迷惘。
  季康元不会讨许术的欢心,因为许术爱他的时候他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哪怕在对方累得快睁不开眼时还央着人多陪陪自己,许术也会耐心哄他,搂着人低声打商量;哪怕一遍又一遍任性又恶劣地提分手,许术也只或难过或沉默地拒绝,然后一次一次做出让步。
  后来许术不爱季康元了,他就做什么都是徒劳,季康元追人时的一股热血、满腔热忱,在如今疲惫失望的许术眼里也成了麻烦。
  爱情是主观题,曾陷入偏爱中被惯得一无所知的学生,失去了改卷老师的特殊照顾后,只能抓耳挠腮地思考答案,但怎么填都是错的,怎么做都无法让人满意。
  可季康元没办法认清这个事实,或者拒绝认清这个事实,所以他总呈现出一种焦躁的迷茫,是拿许术毫无办法的迷茫。
  公交站没人,广告牌发出刺目的白光,许术站在白光里,成了此刻季康元眼里唯一能看清的目标。
  站牌显示许术乘坐的那一班公交车还有十分钟来,许术靠着广告牌低头看手机。
  冷淡的空气里,季康元安静地侧头去看许术,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不起,我撒谎了,我是在跟着你,我怕你再晕倒。”
  这话他就算不承认,长了眼睛的倒是也能看出来。许术当没听见,没理他。
  季康元等了会儿,就把头转回来,盯着马路上映出的白的红的灯光出神。
  突然有两个小孩儿从远处你追我赶地尖叫着跑来,季康元转头去看的功夫人就已经到跟前了。一个小孩儿手上拿着串糖葫芦,顶上吃没了两颗,露出尖尖的木签子。他们跑的速度不慢,看着很危险。
  季康元皱皱眉刚要出声提醒注意安全,就见拿着糖葫芦那小孩突然身子一斜,是踩中了脚底一块松动的砖,尖锐的木签冲着许术的方向戳过去。
  季康元心尖一紧,上前一步大力拽住许术的胳膊将人往自己方向拉,来不及反应的许术猝不及防间踉跄着栽进季康元怀里。
  姗姗来迟的家长显然也被吓一跳,不住地跟他们道歉,两个孩子又往远处跑,家长满脸愧色地给许术半鞠了个躬,手里握着胳膊长的竹条朝孩子追过去。
  许术刚一直看手机没怎么注意到周遭的变故,被季康元这一拽吓飞半缕魂,现在才将将缓过神来。胳膊被人紧紧握得发疼,许术‘嘶——’一声,下意识挥开那股力。
  两人隔得近,许术的动作幅度又大,手背不知打到了什么,啪的一声,余光有个白色的小东西飞出去。
  许术侧头去看,那小东西骨碌碌的滚到了他鞋边。
  季康元视线慢半拍地聚焦聚焦到那东西上,脸色一变就要弯腰去捡,却还是比许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