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老四固然优秀,然则心思深沉,而且过于优秀了。他身后还有蔺家做依仗,凌风飞骑所联结到的世家也未免太多……
  若他当上太子,皇帝不知道自己还能在皇位上坐几天!
  偏偏老三就是太不成器了……而且,也对自己的手足兄弟太无情了些。
  同母而生的他尚且那样,其他还未长大的弟弟们呢??将来他会不会成为秦二世?残杀同父的手足,并受权宦的挟制。
  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老二死讯传来后黯然感慨兔死狐悲的老大。
  可惜,娶了个男妻……
  但那男妻是谢善淩,一个至诚至性、而且有能力的人,是个一根筋。
  他会担心谢善淩闹事,却不担心谢善淩造反。
  倘若老三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么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是玩梗,不代表剧情真实走向。
  秦青:淮安,我亲爱的兄弟,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京城登基了。
  宋淮安:[白眼]
  第58章
  陈贤直出发前先写了信给谢善淩。
  这回不再那样凝练, 至少有了两行,说他与三皇子受皇命前往浔阳城断冤案,让谢善淩与江锐放心。
  谢善淩却并不放心。
  他下意识地焚毁信件——哪怕这封其实不毁也没事——眉间凝重沉思,半晌低声道:“贤直兄天真。正行……”
  话音一停, 看着边吃荔枝边抬头看来的顾正行。
  “……少吃点。”谢善淩忍不住道, “你都吃上火了。”
  浔阳的荔枝出名, 没想到顾望笙很爱吃这个。
  原本他爱吃就吃吧,可荔枝是温热之物, 而顾望笙阳气旺盛,两者叠加, 吃得眼底都发红了,今早还在嚷嚷牙疼喉咙疼。
  “没吃多少, 一天两三把而已……难得不要钱,不吃浪费了。”顾望笙不舍道。
  浔阳官府与荔枝商人自有勾连,走公账大肆采购, 一应官衙里作为普通时令水果供应。
  顾望笙这个大皇子殿下的下榻之处自然而然也客气地分有配额。
  “不吃也浪费不了,底下的人自会分了拿回家去。”谢善淩继续劝说,一面走去墙角拎起布巾浸湿拧干, 走回来抓住刚又剥了一颗荔枝肉的手, 低头将果肉吃进自己的嘴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齿尖轻轻刮过顾望笙的指尖,顾望笙顿时从尾脊骨麻到了天灵盖。
  原本想小气叨叨才不把这好东西给那一堆来自各处的眼线坏人吃……却压根忘了话怎么说,就只能傻愣愣看着近在眼前谢善淩咀嚼着果肉的嘴巴。
  唇倒是闭着,嘴颊微微活动,半晌停住, 喉结上下一滑吞咽下去了。
  随后, 这嘴角朝上弯起了一个很小、却分明十分得意的狡黠的幅度。
  “狐狸成精啊你……”顾望笙喃喃谴责, 抬手正要摸上谢善淩的脸,谢善淩侧了侧脸躲开,嫌弃道:“手脏,擦干净吧。”
  刚刚刻意勾引,此刻却装正经还嫌弃,这不是耍人吗?
  当然了,也不是今天头一回被耍了,天天都得被谢善淩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么一想,顾望笙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存心报复。
  他偏不擦手,就这么姿态强硬地捏住谢善淩的嘴旁两颊,稍稍用力逼他张开嘴,露出里头鲜红的舌头和皓齿,凑过去在他不情愿的逼视下反败为胜地强吻。
  吻完还不肯罢休,非要将利息也收到手。
  顾望笙鼻尖蹭着他脖颈嗅闻,低声揶揄:“是谁一面劝我少吃荔枝,一面知道我喜欢,还特意用荔枝的香膏……”
  头一回闻到的时候顾望笙还以为自己吃出幻觉了,尤其是谢善淩还一脸若无其事的镇定样子问他怎么了。
  好在他生性多疑,将谢善淩按在墙上闻了许久,又将人搜身,搜出盒面画着荔枝的香膏,严加拷问,谢善淩不得不承认用了这东西。
  但是嘴还留有硬的余地,恰如此时谢善淩仍不放弃狡辩:“此地特产,我给我娘我二婶她们带的,一不小心买多了……”
  顾望笙:“不管,你就是为悦你者容。”
  谢善淩恼羞成犟:“是啊,一会儿我还得去酒楼吹风,宁蔚已经蠢蠢欲动跟我装几回偶遇了。”
  一说到这,顾望笙顿时泄了气,松开他。
  顾望笙正要瞪几眼聊表愤怒,谢善淩先发制人地瞪他以表愤怒,拿起刚拧的湿布巾擦擦被他弄上黏糊糊荔枝汁水的脸,然后将布巾砸他手上。
  顾望笙悻悻然地擦干净自己的手,瞥着谢善淩小声抱怨:“你明明答应我非必要不使用美人计,又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怎么宁蔚也悦你啊?!”
  谢善淩也挺糟心:“他替他主人悦……刚刚你打岔,我差点忘说了。”
  他白顾望笙一眼才接着道:“虽然我们猜测顾裕泽留着江泊润的命是为了向我卖好,可皇上派三皇子带上陈贤直亲自前来审理此案,事成,三皇子很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顾望笙笑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前些时日两人通过气。
  情报传递顺利,宋淮安那边有条不紊,这边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帮帮顾裕珩,不然这人真是够呛。
  对于义军而言,顾裕珩当太子可比顾裕泽当有利多了。
  谢善淩让陈贤直在京城里闹,也是算准了皇帝很可能顺水推舟地为三皇子招揽人心。
  不过皇帝直接让三皇子亲自前来还是略略超出了他的预期。
  “顾裕泽的势力越来越大,顾裕骐又没了,你爹急了。”谢善淩淡淡道。
  顾望笙强烈排斥:“你爹……算了,是我爹。但你能不能别这么说?我爹不是你公爹?你也跑不了!”
  谢善淩就是故意恶心他的,还在报复他刚刚用脏手捏自己脸。闻言一脸无辜地看他。
  顾望笙又想捏他脸了,可想到这人心眼小起来比自己还小,只好含恨暂且罢了。
  “说正事。”谢善淩一本正经,“还不能放松警惕。我就怕顾裕泽或宁蔚这条疯狗擅作主张,还是对泊润下毒手,让三皇子此行无功而返。”
  “那他们也要等顾裕珩来了之后再下手吧?”顾望笙道。
  谢善淩摇头:“兵者诡道。对方不会完全按照我们的推测存在与行事。”
  顾望笙立刻道:“我会让王五在牢中更注意防备,不让他们有机会对江锐下手。”
  “有劳。我也得跟宁蔚周旋一二。”谢善淩道。
  顾望笙一听又开始没个正形,拧起眉头质疑:“那小子真不是断袖?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谢善淩欲言又止,沉吟片刻,道:“罢了,我给你交个底。”
  顾望笙起初没当回事,还沉浸在怨念之中,随口问:“什么?”
  谢善淩轻叹一口气,语气微快:“宁蔚给我下药绑我的时候,我跟他说其实我心慕之人是他,但他不好龙阳,我就不敢说,谁料竟有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送上他人床榻的一日,我恨他。”
  顾望笙:“…………”
  他一脸麻木看着谢善淩,眼中失去光芒。
  谢善淩摸摸鼻子,目光移到别处,镇定道:“若非如此,又怎能真在那一下将他唬住。虽然后来我翻脸砍断他脚筋,但……”
  谢善淩自己也有点说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戏都唱到那儿了,我当时没说自己是装的,顺势作出因爱生恨才越发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也许他真信到了现在……虽然他确实不是断袖,却难免对我生出些复杂想法。”
  “别说他,我现在都要对你生出些复杂想法了!”顾望笙嘴角抽搐,原本就上火的牙龈更疼了,语无伦次道,“谢、善、淩、你你可真是……好好好……你好……你好……”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谢丈夫幽幽道。
  “都说了你给我拘点吧!!”
  谢善淩不语,只低着头收拾桌上刚被顾望笙剥下来的荔枝壳。
  顾望笙盯着他修长细腻的手指,粗声粗气道:“搁着吧,叫那些眼线来收,你难道还心疼他们干多了活儿?”
  谢善淩这才轻声说:“我收拾了拿去给你熬水喝试试。昨日问了鲜果铺的人,说这样能降火。”
  “……”顾望笙欲言又止,半晌,戳戳他手腕,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刚刚是命令,此刻是央求,是语重心长,“毕竟是成了家的人了,你稍微拘一拘……除了这个和苦肉计,还有三十四计呢,难道就不够你使吗……”
  “有用就好”在谢善淩喉咙里打转儿,看着正在用美人计的顾望笙,他最终还是没将这四个字说出口,搪塞道:“嗯嗯听见了听见了。”
  一听就又是敷衍,顾美人闷闷不乐地继续戳。
  直到谢善淩被戳烦了,抬手朝顾望笙胳膊上啪啪啪啪地打了好几下。
  *
  谢善淩低头给自己续杯茶的工夫,一抬眼,不速之客已经拉开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