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厮等了等,见少爷再没动作言语,只好转身就要出去传话,可走到门口却被叫住了:“等等!”
  小厮回头,见少爷已经坐了起身。
  “别!”谢善淩刚刚回过味来,察觉自己那话说得不妥,急忙道,“千万别说是被他克着了,只说我昨夜自己着了凉就好,切记。”
  刚刚他睡迷糊了,又顾着赌气,竟忘了顾望笙克死皇后的流言。他自然不信这混账话,可这话必定伤顾望笙至深,即便自己与顾望笙这无赖闹气,也不能踩人这样的痛处。
  小厮不知缘由,只是点头称是。
  这小厮是家生子,人老实,但脑子实在不好使,谢善淩怕他说漏嘴,再三叮嘱,小厮一一应下,谢善淩却还是不能放心,最终长叹一声,掀开被褥道:“算了,我去吧,你干你的活儿去。”
  小厮:“少爷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刚刚骗你的。”谢善淩庆幸暗道:还好没让你去回话,十有八九说漏嘴。
  “为什么要骗我?”小厮不解地问,“难道少爷就是不想和姑爷出去吗?”
  “……”谢善淩看着他,他看着谢善淩。
  片刻后,谢善淩温声道:“没事儿了,你玩儿去吧。”
  “可不敢玩儿,少爷就要大婚,好多事儿忙,二爷说谁敢松懈就打谁。”小厮满脸恳切地说。
  “……去吧。”谢善淩说。
  作者有话要说:
  顾裕骐:愿世界没有gay[合十]
  第11章
  谢善淩来到前厅,顾望笙正坐在客位在与闻讯先来一步的谢善淩他娘相谈甚欢。
  余光瞥见,顾望笙转头一看,急忙起身迎上去,柔声蜜意地唤道:“淩儿!”
  淩儿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嘴角一抽,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微笑来:“大皇子殿下。”
  “一个月后便要成亲了,这里又只有岳母,无需叫得这么生疏。”顾望笙深情道,“叫我裕帧也好,望笙也好。”
  真想叫你土匪。谢善淩皮笑肉不笑道:“一个月也还是一个月……”声音压低,用母亲听不到的音量道,“一个月能发生什么事未可知呢!”
  顾望笙冲他微微一笑,下一瞬便转身高声道:“岳母大人为我做主,淩儿他说——”
  话未说完,谢善淩火速推他一把制止:“我什么都没说!”
  顾望笙略一停顿,又张开嘴。这回不等他发出声音,谢善淩喝止道:“顾望笙!”
  顾望笙露齿一笑,谢善淩看出他的得意洋洋,气得牙痒痒,可又一时拿他没办法……若由他去母亲面前嚷嚷,她少不了又要操心。
  别说母亲,便是谢府其他亲人,若知道自己是为了阻止顾望笙到处瞎嚷嚷毁坏谢府名声而嫁,必然会坚定否决。
  这家伙无非是看中了这一点!
  佘郡主看着两人打闹,视线落在儿子脸上,微微一怔。
  自那事后,儿子一直要死不活的恹恹模样,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子鲜活过了。
  确切来说,没发生那事前,儿子其实也不曾如此。他自幼早慧,虽偶做些惊人之举,平素与人来往总是稳重端庄的,却不知怎么,遇上顾望笙竟似性情都变了。
  如今两人看着像在吵闹什么,却又分明透着股与众不同的亲昵劲儿。明明相处的时日极少才是……莫非真是缘分使然?
  曾经谢善淩与男子纠葛不断,她很是反感。身为人母,何况儿子是亡夫与自己唯一的血脉结晶,自然希望他能与女子开枝散叶。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儿子在鬼门关徘徊的那半年,她什么都想开了。只要他好好的,再往后的事她也看不到,也不必去管。
  她的视线又移到废太子……大皇子的身上。
  其实这也并非良配。他身份到底微妙,恐怕少不了纷争。哪怕他无心夺嫡,却难保不会身不由己。
  可是,唉,都是债。当年借人家婚约躲难,如今两个孩子又自己乐意,自个儿这当娘的又怎能棒打鸳鸯呢。
  罢了罢了,总之谢善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定谁给谁找麻烦呢。佘郡主自暴自弃地如此想着,见两个孩子没吵了,笑着道:“善淩,殿下待你宽和,你却不可恃宠生娇对殿下无礼。”
  “我……”谢善淩欲言又止,硬生生吞下满口想说的话,闷声应了下。
  佘郡主见儿子这小模样,越发开怀,朝顾望笙道:“善淩这孩子自幼被府里人宠坏了,偶有骄纵任性之时,殿下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顾望笙一脸正经道:“岳母休说这话,我自知身世复杂,淩儿还愿嫁给我,你们也同意,我实感念!日后必定对淩儿千般好万般好。他若愿对我骄纵,我反而高兴。”
  谁家父母不爱听这话呢?直把佘郡主哄得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
  唯独谢善淩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辞别母亲,谢善淩扭头就走,真是一副骄纵任性的模样,偏偏顾望笙乐得陪着演,急忙一副痴心宠溺的模样追上去,低着头不知在如何地柔声蜜意哄人。
  佘郡主含着欣慰的笑目送他俩远去,低头饮了几口茶,便有妯娌过来,还没坐下便开口道:“刚刚我过来,远远见着善淩和人……”
  “啊,那便是大皇子殿下。”佘郡主道。
  谢二婶道:“我猜就是。”她看着佘郡主神色轻松,知她不避讳,便笑起来,“瞧着怪亲密,就是不知好像怎么惹善淩不高兴了,难得见他那气冲冲的模样,大皇子一路不知哄着什么,那样子真像小两口。”
  她略一顿,叹了声气,道:“不过啊,我觉得如此也好,好过善淩之前那副模样。”
  佘郡主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俩却哪里知道,大皇子那看似哄人的模样,说的全是些让谢善淩恨不得当场跟他肉搏生死血溅三尺的混账话……
  “嘿嘿,跟我斗?谢善淩,我劝你还是早早投降认命吧~”
  “都几天了?还没想好?我可告诉你,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再后悔可也晚了。”
  “我真不是吓唬你,一旦成亲,我可管不住我自己!你别不当回事儿!”
  谢善淩忍他到出了谢府,走到无人处,忍无可忍,扭头瞪他:“你话真多!”
  “早点承认你是那个人,我话就不这么多了。”顾望笙道。
  谢善淩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看你不应该叫顾望笙,你该叫顾妄想。”
  顾妄想毫不在意,手一摊道:“有把柄被拿住的人不是我就行~”
  谢善淩正要骂他,听到他声音轻了几分,也淡了几分,侧脸瞥着一旁说道:“可见所谓家人只是累赘,不如像我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谁也连累不到我,我也连累不到谁,呵呵。”
  谢善淩一怔,看着他的脸出神,倒是将顾望笙看得不爽利了,质问:“你这什么眼神?我就事论事!”
  “……不是要去看新赐的宅邸吗?”谢善淩自顾自转过身朝街口走,“还要添置家具,事这么多,别拖拉了。”
  顾望笙急忙跟上他,有些恼羞:“你这是什么样子?同情我啊?我说那话可不是为了让你摆这恶心的模样!就是顺嘴一说!”
  谢善淩敷衍道:“哦。”
  顾望笙气恼地拉他胳膊一下:“走错了!在那边!”
  谢善淩转身朝另一边走。
  皇帝赐给顾望笙的府邸离谢府很近,不算大,但装潢精致,若只是两个主人居住绰绰有余。屋内一应的紫檀木、黄花梨木打造,材料扎实,样式只能说无功无过,就是皇子府的规制。
  管家姓福,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态度尊敬却不卑微,跟在两人身后并不多嘴,有需要时才恰到好处地开口,瞧着是个有脑子的。只不过嘛……就不知道这脑子会不会有得太多。
  顾望笙不动声色,暂且没去管福管家,只对着谢善淩又演起来:“淩儿,你看这府里有什么想换的想添置的,尽管拿主意,我都听你的。”
  演归演,说归说,他竟还动手动脚起来,含情脉脉地握住了谢善淩的手腕,他手大,手心烫,谢善淩不适地挣脱,尴尬地看了眼福管家。
  顾望笙也看了眼福管家,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全然一副刚刚是情难自控的小儿女情态。
  “咳……我这些年都在山野间打猎,没钱上学,不会算账,今后府里的账目也都有劳你来打理。”顾望笙转而看向福管家,很和气,“日后皇子妃说的话拿的主意,就都是我的主意,你们都听他的。”说着看回谢善淩脸上羞涩一笑,“我也都是听你的。”
  福管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自是知道谢善淩过往那些事迹,闻言心中只道那这宅邸离塌不远了……
  可大皇子都这么说了,福管家只能强颜欢笑地连连应是,还恭维了一番两人伉俪情深。
  府邸游过一圈,福管家面前演过一遍,顾望笙带着谢善淩去京城最热闹的几条街继续演,演给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眼睛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