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弧线 第723节
  罗科索夫元帅:“我知道你们在街上看到了什么,我理解你们的愤怒。但现在愤怒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敌人会高兴。”
  “是,我们会等待增援与补给,完毕。”
  说完他等了几秒,确定元帅开始和其他部队通话,才把步话机交给通讯兵。
  米沙:“元帅怎么说?”
  菲利波夫:“元帅让我们原地驻防,等待补给和增援。”
  米沙:“我们还能前进!”
  “执行命令。”菲利波夫答道。
  “是。”
  米沙开始分配任务,准备在城里固守。
  菲利波夫拿出口琴,来到老爷子的大提琴前,点头示意。
  老头再次拉起琴弦——刚刚听战士们讲述元帅的“神迹”他停止了演奏。
  悲伤的旋律,再次回荡在残垣断壁上空。
  一只翔隼高高的飞起,飞向维斯瓦河的方向。
  翔隼掠过大地,越过正在撤退的普洛森军队,掠过首都外围的封锁线,穿过枪声密集的街道,跨过维斯瓦河。
  它飞翔在明火尚未完全熄灭的废墟之上,在枪林弹雨中。
  ————
  海尔曼探出头,看见一只翔隼一闪而过。
  “这不是可萨莉亚的国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嘟囔道。
  旁边的游击队员是梅拉尼娅国立大学的教授,听到海尔曼的吨囊抬起头来:“翔隼在我国也有分布,还不少呢。现在看到翔隼是好兆头啊,你想想现在可萨莉亚的国王陛下是谁?”
  海尔曼笑了:“罗科索夫——这样一说确实是好兆头。只要再战斗一天,罗科索夫的部队就会到了!”
  教授:“一天!”
  他站起来,露出半边身体,对着下方扫射。
  突然,一发子弹命中了教授的胸口,把他整个人都打飞向后方,躺在走廊上摆了个大字型。
  鲜血染红了地毯。
  海尔曼平静的爬过去,阖上教授的眼睛。
  他端着冲锋枪,看了眼走廊上的战士们,所剩无几的游击队员还在开火。
  还有人一边开火一边大喊着,仿佛梅拉尼娅王国时代的翼骑兵在发出战吼。
  海尔曼就这么看着炮弹穿过混凝土墙,射进了走廊里。
  爆炸的冲击波扫过长长的走廊,到了海尔曼跟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强风。
  海尔曼的耳朵还是有点疼。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海尔曼大踏步的走进电台播音室。
  推门的刹那,里面传来女播音员声嘶力竭的呐喊:“这里是梅拉尼娅首都,我们还在战斗!我们还在战斗!谁能帮帮我们!”
  海尔曼拍了拍女播音员的肩膀,温柔但却坚定的把她推开,随后坐在她的位置上。
  他熟练的打开录音机,对着麦克风说:
  “我是起义领导人海尔曼,你们可能以前从未听过我的名字,因为我要躲避普洛森军警的追捕。
  “但现在,躲避已经没有意义。
  “起义委员会出卖了我们,他们已经从战斗中逃离。我们正在坚守广播台,但是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我是海尔曼,我是每一个梦想自由的梅拉尼娅人的代言人。
  “我的信念告诉我,抵抗不仅仅是一条可选择的道路;这是一种责任。我希望这场战斗能成为梅拉尼娅斗争的新篇章,所有抵抗组织都团结起来,都成为同一条战壕的伙伴,面对一个从不放过儿童、老人、石头或树木的敌人。
  “我没有留下任何个人遗产。为了每一个梦想自由的梅拉尼娅人,为了每一个把自己的儿子扛在肩上的母亲,为了每一个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后痛苦地扭动、悲伤地哭泣的父亲。
  “我最后的愿望是所有收听广播的人,请永远记住,抵抗不是徒劳的。
  “这不仅仅是一颗子弹;这是一种有尊严和荣誉的生活。监狱和围困使我认识到,这场战斗是漫长的,道路是艰难的,但我也认识到,拒绝投降的国家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
  “不要指望世界会公正地对待你。在我的一生中,我亲眼目睹了世界是如何默默地看着我们的苦难。不要等待正义;你们要成为正义的化身。让梅拉尼娅的梦想活在你们心中。把每一个伤口都变成武器,把每一滴眼泪都变成希望的源泉。
  “这是我的意愿:不要放下你们的武器,不要放下石头,不要忘记你们的烈士,不要放弃你们的梦想,这是你们的权利。
  “我们将留在这里,留在我们的土地上,留在我们的心中,留在我们孩子的未来。我敦促你们所有人照顾梅拉尼娅,这片我深爱至死的土地,这片我扛在肩上的梦想,就像一座不低头的山。
  “如果我跌倒了,不要和我一起跌倒;相反,从我手中接过那面从未落在地上的旗帜。用我的血建一座桥让我们的后代从灰烬中崛起。
  “当暴风雨再次袭来,而我不在你们中间时,请理解我是自由浪潮的第一滴水,我活着就是为了能看到你们完成这段旅程。
  “继续做他们喉咙里的刺,成为一场不回头的风暴,直到世界知道我们代表正义,我们才会休息。我们不只是被记录在新闻里的数字!”
  海尔曼高举右手:“梅拉尼娅万岁!祖国万岁!”
  第746章 成为永不回头的风暴(9k)
  王忠本来在继续确认情况的,突然,广播插进了通讯。
  “我是起义领导人海尔曼,你们可能以前从未听过我的名字,因为我要躲避普洛森军警的追捕。
  “但现在,躲避已经没有意义。
  “起义委员会出卖了我们,他们已经从战斗中逃离。我们正在坚守广播台,但是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我是海尔曼,我是每一个梦想自由的梅拉尼娅人的代言人……”
  艾米莉亚的声音通过内线传来:“这广播覆盖了几乎所有的频率——”
  王忠:“嘘,艾米莉亚,让我听完。”
  艾米莉亚的声音消失后,王忠抿着嘴,听着海尔曼的演说。
  其实他之前只是断断续续的学了一点梅拉尼娅语,只懂皮毛,很多词他听不懂,感觉有点像一个只懂普通话的人在听四川方言。
  但很奇妙的,他清楚无误的感受到海尔曼传达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他血脉里流淌着赛里斯的血统,在成长的过程中看了太多关于那150年苦难史的内容。
  也可能是因为在穿越前,他读过很多类似的舍身成仁的故事。
  可能是因为他曾经沉浸在桑卡拉、阿连德等等为国家为民族慷慨赴死的人的传奇中。
  他曾经听过阿连德最后的演讲,虽然完全不懂西班牙语,但依然热泪盈眶,仿佛目送这位总统戴上钢盔,拿起老卡送他的ak,走向战场。
  现在,他一个念头便切换到了30公里外的维斯瓦河畔。
  他看不到地面的敌军和抵抗战士,但他可以看到那连片的废墟,仿佛这个国家的疮疤。
  这个瞬间,王忠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有阿巴瓦罕的街头坏掉的秋千,有奥拉奇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有金陵街头无人认领的遗体。
  海尔曼的演讲结束了,但很快又开始从头播放,应该是用录音机录了下来。
  王忠低头看地图,随后对艾米莉亚说:“你能在下面的公路上降落吗?”
  “诶?”艾米莉亚的惊讶顺着内线传来,“你要做什么?”
  王忠:“敌人也到了强弩之末,现在谁投入最后一个营,另一边就会总崩溃。到投入最后一个营的时候啦。”
  “可是!”
  王忠:“左盘旋,新航向213!”
  “这个航向是——”
  “近卫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团,他们也是目前离维斯瓦河最近的装甲部队。刚刚飞过他们上空的时候我确认过情况,为了应付突发情况,他们还有最后压箱底的油料。”
  艾米莉亚:“我不能降落啊,你有个万一我怎么跟柳夏交代?”
  王忠笃定的说:“如果是柳达,她会亲自送我上战场。”
  艾米莉亚欲言又止。
  最终,她左盘旋,飞向新的航向。
  ————
  波多利斯科夫在坦克旁边弯着腰,看着坦克底下问:“情况如何?”
  驾驶员一用力,从坦克底下滑出来:“还不错,我感觉能跑完最后30公里。我简单清理了一下灰尘,还上了油。”
  这时候临时加强给近卫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团的技术员也从坦克底下出来了:“我们做完所有能做的事情了,剩下的就是交给老天。不过你担心这个干嘛,我们就剩下一点油料了,为了防止突发情况都不敢热车。”
  波多利斯科夫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做好准备总没错。”
  这时候他听见空中有引擎声,便大喊:“防空!”
  喊完他冲上了自己的座车“为英雄弟弟复仇号”,操起防空机枪,大概辨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候无线电员高喊:“等一下!是罗科索夫——特派员!”
  “什么?元帅不是刚刚才从我们头上飞过吗?”
  “我也不知道啊,元帅说他就要过来了,让我们不要开火。”
  波多利斯科夫这时候已经看到那架红色的佩3了,他松开高射机枪:“好家伙,幸亏你喊得早,不然我把元帅打下来那就造孽了,全国人民都不会放过我——不对,全世界人民都不会放过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架佩3拍在了马路上,一路磕磕绊绊的冲向同样停在马路上的为英雄弟弟复仇号。
  波多利斯科夫一脸茫然的看着飞机在坦克前面缓缓停下。
  罗科索夫元帅拉开座舱盖站起来:“把所有坦克的底油集中到状况最好的坦克上!”
  波多利斯科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机会,便高喊:“我的坦克状况最好!我们刚刚检查过!你看,元帅——特派员同志,你亲自题词的标语我们都像新的一样!”
  罗科索夫元帅看了眼为英雄弟弟复仇号的炮塔:“好啊,是你们啊,正好你们还有红旗,就你们车组了,加满油!”
  这时候近卫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团的随军主教跑过来:“元帅达瓦里希,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