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虞苋的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前天晚上,他手上的利刃熟练地割破刺客的喉咙,身上被溅了满身血污,在浓稠的黑夜之中,那双妖冶的重瞳却格外摄人心魄。
  在项羽的身上,她看见了暴力、杀戮、死亡,还有自卫和反抗。
  之前她还敢在对方面前小小放肆一下,经过他血洗来刺杀他的刺客之后,虞苋对他是畏惧的。
  他松开她:“你既已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目前还不能离开。”
  虞苋皱眉,:“为什么?”
  项羽直接道:“此事不宜泄密。”
  她点头:“懂了。”
  虞苋心中有点不高兴,怕被对方看见,赶紧低下了小脑袋,气呼呼的撕着大大的荷叶叶片。
  她合理怀疑,是他既嫌弃她的怯懦,又还馋着她的身子,故意找了个理由不放她走。
  项羽道:“暂时不能离开我,你好像很不乐意。”
  虞苋:“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不过——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疑惑道:“既然刺客是要来刺杀楚怀王后代的,为何又会突然拐个弯,浪费人力来刺杀将军呢?”
  项羽道:“你还记得赌场的那个老头吗?”
  虞苋点头。
  他道:“我带人再次去过赌场,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是那个老头搞的鬼?
  那老头带着面具,声音却格外的熟系,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对方。
  项羽已经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既然病已经好了,那就跟我过来吧。”
  “去哪?”
  “跟着便是。”
  见项羽已经走了,虞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从马厩里挑了一匹温驯的马,带着她到了一个空旷的小树林。
  虞苋见状,好奇的询问:“将军,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项羽道:“骑马。”
  他目光看向她:“你之前不是说不会骑马么,趁着我此时闲暇有空,正好教你骑马。”
  虞苋:“哦。”
  她心念微动,仰头看着项羽,他的喉结滚动,敏锐的低头,目光落了下来。
  项羽询问:“看我作甚?”
  虞苋道暗戳戳道:“让我学骑马,是怕日后遇到危险,会拖累你吗?”
  “猜得不错。”他轻嗤一声,“你胆子那么小,将来遇见事情腿软,至少还能让马驮着你跑路。”
  马低头吃草,马尾巴甩来甩去,时不时踢踢腿,看上去悠哉悠哉。
  虞苋似乎听不懂对方的嘲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对方是在教她逃跑的技能呢。
  她正需要。
  大赞。
  项羽瞥她一眼:“你学不学?”
  她眉眼弯弯:“学!”
  虞苋转头看着马背,见马都快有她那么高了,忍不住道:“可是将军,我该怎么上去?”
  项羽穿着玄衣,金镶边腰带束腰,身高八尺往上,长手长脚,整个人身高压制,让人便感觉到压迫力十足。
  他轻轻一提,就将她送上了马背,就跟提小鸡仔一样。
  如今没有马鞍马镫,对于新手而言学习骑术确实比较困难,而且马的脚掌没有钉上马蹄铁,马蹄很容易磨损导致马的四条腿不在一个平行线上,让骑马的难度增加。
  虞苋坐稳之后,试探的拿起马绳,忍不住看了一眼地面,很高,坠马不死也残。
  她正无
  措。
  项羽提醒道:“绳子不要勒紧,放松一些。”
  虞苋松开了一些,项羽上前拍了拍马的脖子,随后松开了手,马驮着她溜达了一圈,倒是让她心下一松。
  她道:“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啊啊啊啊——”
  话还没有落,马突然就窜了出去,虞苋吓得魂都飞了,俯身抱着马脖子不撒手,惨叫声惊飞了林中野鸟。
  马跑进了密林,树叶的枝条刮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去努力控制身下的马,终于到了河边时,让马停了下来。
  虞苋强忍着害怕跳下马,准备拉着马往回走去找人,刚走几步,项羽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他走上来,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淡定道:“还好,只是皮外伤。”
  虞苋收回手,背到身后,想要骂人,看着眼前的大块头,她将脸撇到一旁,闷声不说话。
  气死了。
  项羽目光落在马蹄上,示意道:“是场意外,马蹄被利物割伤,受了惊。”
  她循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马的后蹄有血丝浸出。
  项羽道:“骑马赶路之时,路况不明,马蹄经常会受伤,不是稀罕事。”
  虞苋试探:“就没人给马穿上鞋子吗?”
  “有。”他颔首,“马蹄原已经相当于人脚下的鞋子,再给它穿上鞋,则会影响它的行动,不实用。”
  “哦~”
  她挤到项羽的身前,面上带着一个讨好的笑:“若是我能给马蹄做上不会影响马行动的鞋子,还能保护马蹄,是不是证明我在将军面前,还是有点用处的?”
  项羽低头看她。
  虞苋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看上去已经有了主意。
  平素怂得很,主动提及……
  看看情况吧。
  他道:“若你真能让马蹄减少磨损,同时不影响马的行动,我便将你身边的这匹马送你。”
  虞苋卷翘的睫毛微颤,扭头看低头吃草的马。
  它一身白毛,被洗刷得很干净,头上的鬃毛梳得柔顺,白马的睫毛也很长很卷,看上去漂亮极了。
  在生产落后的古代,马相当于小汽车。
  百公里一把草。
  划算。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点头:“说话算数?”
  项羽:“说话算数。”
  虞苋忍不住上前去摸摸白马的脑袋,已经开始思索这匹马腰给它取什么名字了。
  不过手臂的刺痛提醒她,身上被刚刚的树枝挂上了皮外伤。
  她撩起袖子,见胳臂上被树枝划拉了两下,上面有两条浅浅的血痕,伤口已经结痂,确实不是很严重,就是还有些刺痛刺痛的。
  虞苋瞥了一眼项羽,小声嘟囔道:“将军训练自己手下的士兵,也是这般样子吗?”
  项羽:“不是。”
  他从怀中拿出药膏,给虞苋涂上,嘴上淬了毒:“我手下的兵没有你这般娇气怯弱的。”
  虞苋继续嘟囔:“可是刚刚那样很危险的,要是坠马我就要重开了。”
  “重开?”
  “就是死了重新投胎。”
  项羽也不懂投胎是什么意思,认为是她祖籍的语言,并没有继续深究她有时候的奇言怪语,双手抱胸道:“我一直在,你死不了。”
  虞苋歪头,睁着圆眼,疑惑道:“将军刚才是追在后面吗?”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嗯哼?
  虞苋点头:“好的。”咧嘴一笑。
  对方的确救过她很多次,上次她都被一个疯狗少年拿刀抵着脖子威胁,项羽也能及时出现将她救下,的确很有本事,并非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因此对于项羽所说的话不疑有他,心下就稍安了。
  她前晚被项羽杀人的场景吓到了,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他握刀划破他人脖子的画面,让她对眼前之人心生恐惧。
  可更应该害怕的,难道不是威胁他的疯批男么,为什么自己差点就将他忘记了,反而脑海里将项羽当晚的画面记得那么深?
  奇怪。
  马的蹄子受了伤,两人徒步往回走。
  虞苋边走边纠结,最后想到对方的救命之恩,顿住了脚步:“将军,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项羽:“说。”
  她仰头,小声道:“上次去市集,我和你们走散了,遇见了一个老头主动和我攀谈,你也知道的。”
  “嗯。”
  “他的声线和赌场的老头一样。”
  第9章 第9章“小虞?”
  这属于有效线索。
  项羽斜眼瞥她:“为什么一开始没说?”
  女郎低头。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之前并未想起来,上次被人拿刀威胁时,当时的少年明明带着面具,却还是害怕将我认出,想要杀我,缘由便是担忧我下次见到他,能从他的声线将他认出。”
  “是他提醒了我。”
  他语气格外淡定:“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探查的。”
  如此淡定。
  不对劲。
  虞苋试探道:“还是说这件事将军早就已经知道了?”
  项羽:“没有。”
  她抿嘴。
  那还表现得这么淡定。
  后世有传说,楚怀王熊心已经沦落到放羊为生,而那个老头同样也在卖羊,也许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