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70节
  “?”
  她脸色一变,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体温比寻常高得不正常,脉象浮躁,血脉滚烫流窜,指尖还能感受到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意。
  不像是普通的发热或气血浮动,反倒更像是……
  她压下心头的惊愕,放开手:“谁下的?那个卫恒?”
  卫昭不回答,反手一翻,握住她垂放在腿侧的指尖。
  热度慢慢烧上,她本能地想挣脱,却被收紧,直到整只手被他牢牢包裹在掌心:“你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他声音含哑,“比如......身上。”
  钟薏一愣,霎时生出不妙预感。
  她原以为是两个人靠近体温叠加,经他一提醒,方才就一直存在的焦躁此刻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带着火气,一路汇聚到小腹,形成一团燎人的灼热。
  她呼吸急促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卫昭偏头,眸色沉沉:“酡梦散,只有交合可解。”
  钟薏脑子一嗡。
  她瞬间反应过来,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给我下药?!”
  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脸颊甚至因为怒气泛起潮红。
  “是啊。”没有半分犹豫。
  钟薏睁大眼,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怔愣了半秒:“你疯了吧?我救了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救?”他慢慢地抬起眼,“可我不想被救。”
  她心跳如擂,猛地转身就要冲出去,去找解药。再不济她自己也能配一些缓解的药物。
  可步子才刚踏出去,被卫昭一把握住肩膀,扣回屏风上。
  “你总是急着离开,阿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么好,今夜你帮我解了药,我便放你走。”
  “我会亲自送你去苏州——如果你娘还不在……”他侧头贴近她的耳畔,声音低得像是呢喃,“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挖出来,送到你面前。”
  第56章 卫昭视角回忆我讨厌你。
  若说卫昭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两件事,一是十一岁那年在冷宫放的那把火,一把烧死了他的疯子母亲和平日欺辱过他的人;二是将钟薏从青溪骗到上京,用尽手段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从开始就知道,她救他的目的不纯。
  他第一日醒来,看到她心虚的躲闪目光,便猜测她是不是卫恒的人。
  可观察下来,她根本不像个调教过的棋子。
  她试探他的方式拙劣至极,总是找借口凑到他面前,殷勤地照顾他,想尽办法和他搭话,只差把“有求于你”四个字写在额头上。
  医术普通,性子也蠢笨得要命,每日呲着笑脸,和谁都能搭上话,连外面的流浪狗都能进来对她摇尾乞怜。
  每日绕着他转,操心他的一日三餐,对他笑得胜过外面开的桃花瓣,连他的伤口愈合都要比她自己摔了一跤更紧张。
  不是外面的人,那便是有利可图。
  她想要什么?图财,还是图色?
  那只狗跟她一样烦人,动不动就蹲在床边盯着他。
  滚。
  你又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应该警惕的,可却意外地烦躁。
  他花了几日才想通,既然她有求于他,那就各取所需。
  她要钱,他给。
  她要权,他也给。
  可如果,她想要的是他呢?
  那他就杀了她。
  卫昭靠在床上,这样冷静地想着。
  然后他开始等她主动开口。
  若她敢狮子大开口,他就亲手捏碎她的妄念。
  可她竟然迟迟没有提要求,给他调药,照顾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医书上写的药理,叮嘱他不能碰水,不能吃腥,像是一只喋喋不休的麻雀。
  连伤口愈合的速度,她都比自己更上心。
  直到一日他感染发烧,梦境沉浮之间,一股陌生的香气靠近,常年的敏锐让他迅速做出反应,本能桎梏住那只微凉的手。
  ——她竟然大半夜又来看他。
  她这样......若是说只图财,未免做得太过了吧?
  他不觉得自己反应夸张,经年累月的刺杀经历让他保持敏锐反应,力道难免有些重。
  可她反应极大,脸色骤然冷下来,挣不开便狠狠瞪他,像只炸毛的小兽。
  他很少向人道歉,甚至连弑母那日都没有愧疚半分,可是她生气了,他便忍不住想要哄一哄。
  她没有接受,冷着脸走了。
  卫昭十八年来的人生里难得有些慌乱,可是他自认没做错什么,旁人若是这般莫名来床边碰他,早就死了。
  他懒得管了,告诉自己,一个陌生人生气与他何干?
  他的目的只是疗伤,等养好身体,便会离开。
  只是,第二日她又用那种活力四射的语气和他打招呼,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怔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应了她一句。
  ……也许,维持和谐关系,也有助于他养伤。
  于是,他等她回来,又给她道了歉。
  他当时想的是,若是她不接受,那他就当她是空气,反正这种拉下面子的事情他只再做一次。
  还好,她没辜负他的期望,原谅了他,还笑着说自己不记仇。
  他看着她的脸,有点想笑。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连真情假意都分不出来?
  这么虚伪的道歉,她竟然真的接受了?
  心情莫名变好。
  卫昭觉得她就是山中的狐狸转世,媚眼睛,翘鼻子,嘴角总带着笑,试探他时还藏不住自己尾巴。
  说什么自己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他眯起眼,盯着她看了很久,盯着她叽叽喳喳在他身边讲村里发生的新鲜事。
  她有点不自在地偏开头,低声嘀咕:“你看什么?”
  她嘴角的弧度未变,可耳根却悄悄红了。
  原来如此。
  他目光暗了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低头饮茶。
  连吃带拿。不但想要钱,还要他?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份,怎么敢来高攀他。
  那天晚上,他梦到她。
  茫茫雾气里,她把那双如雪般白皙的手腕露出来,眼里泪光点点,娇气地跟他控诉:“卫昭,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好疼好疼啊……”
  白日里那双手出现在厨房的灶台上,格格不入,此时拽着他的衣袖,被他握出的指印已经泛青,在纤细的手腕上显得无比可怜。
  他听着她的哭诉,燥意涌现全身。
  若是能安慰她,那他再道个歉也没关系吧?
  没想到她气鼓鼓的:“我不需要你道歉!”
  卫昭一愣:“
  那你想要什么?”
  他嗓子有些哑,若是她要别的.....他可能拿不出来。
  她骤然凑近他,那股缠人的香气铺天盖地地覆上来,近得他能清晰看到眼睫上挂着的几颗泪珠。
  她眸光含水,平日本就甜腻的嗓音变得媚人:“我要......”
  他屏息等着,可就在她即将说出口的瞬间——
  他醒了。
  他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卫昭下定决心,接近她。
  只是她每日都过得很忙,操心自己和狗的事不算,还要来管他,小小一个身影转得和陀螺一般,一刻都不停歇。
  他看不下去,身子一养好便屈尊帮她干活。
  她效率实在太差。
  观察了快一个月,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吃饭时和他笑盈盈地说宫中的事,他以为她又要开始试探了,没想到不过感叹了两句,又转移到别的话题,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他沉默着看她,耐心耗尽,直接挑明了她的心思。
  他清楚记得,她当时睫毛眨动得飞快,头快要埋进碗里,连坐姿都变得僵硬,屁股像是要着火一样坐立不安。
  真是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