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在面临着顾月霖麾下的大军又一次逼近国境时,朝国忍着钻心的疼,再次求和,最终签署了顾月霖亲自拟定的条约。
  顾月霖要的土地,朝国双手奉上,并同意两国贸易往来中调整过的一些款项。为什么调整?因为朝国以前有占便宜没够之嫌,现在既然要装孙子了,那就得拿出切实的诚意。
  朝国上下皆认定,大周养出了个悍匪般的首辅。
  这般阵仗都始终强势又从容地渡了过去,草原部落哪里还敢观望,先一步示好,并拿出相应的诚意。
  游牧民族的地盘儿的环境,大周百姓绝大多数适应不了,顾月霖打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割地,主动老实了是最好,慎重布防后,要他们接受挟制的手段,如愿后了事。
  这一系列的大事之中,李进之、沈星予功不可没,先于忙着善后的顾月霖还朝后,同时得到皇帝的嘉奖,李进之册封一品军侯,掌领五军营;沈星予给家族又挣到了一个侯爵,皇帝允许沈家族里自行商议着给哪个人,此外,星予任职禁军统领。
  京官见状,心正也心宽的觉得很好:不论拱卫京师还是护卫皇城,全被李、君、沈三人包圆儿了,待得首辅回来理朝堂事,天下再无隐忧;
  心脏也心窄的只觉惶恐:不论文官武职,异姓手足四个都已站在荣华之巅,他们要是想重复强迫皇帝禅位的那一套,岂不是轻而易举?
  为此,这些心脏的货推出了一名御史死谏。
  那御史的确是抱定了大殿上撞柱而亡的决心,毕竟是留名千古的事儿,有多少人嗤之以鼻,就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只是,他再想死也没用,陪帝王上朝的上十二卫首领又不是吃素的,非常及时地拦下了。
  皇帝非常气恼,在他面前寻死,有病吧?
  那御史最终也没死,皇帝下令廷仗,直接把人打废了,自此彻底堵住了小人的嘴。
  皇帝与朝臣翘首盼望,首辅归来之日。
  明眼人皆知,顾月霖这几年的功业,足够保障起码五十年的康泰平宁。
  这意味着什么?
  大周已然步入盛世的开端。
  第132章 她早已是传奇
  时年端午前夕,顾月霖回京,随行的是千名精锐军兵。
  当日,京城万巷一空。
  顾月霖绝俗的相貌,在连中三元后便广为人知,当时也曾纵马游街,夺走了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
  然而,那一年的顾月霖只有十七岁,十八年过去,记得昔日状元郎风采的人自是越来越少,在如今,要看他的人已经更迭。
  大多数人都以为,再好的相貌,经了十八年的岁月,又经了四个年头的烽火狼烟,首辅再如何,相貌也只是稍稍胜过皮相好的同龄男子罢了。然而,亲眼所见到的男子——
  真正的俊美如谪仙,风华世无双。
  并未身着甲胄,一身肃冷的玄色深衣。一双眼眸灿若星子,流转的光华疏无暖意,却是勾魂夺魄。
  岁月、征战不曾为他留下印迹,初一看,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慑人的气势却是一把年岁的权臣也不可及。
  不要说女子,就算很多男子,也一时间有些恍惚。
  临街的茶楼上,李进之和沈星予临窗而立,谈笑风生。
  “得,又要勾得疯魔一批人。”李进之说。
  沈星予颔首,“我瞧着也是,我们的顾阁老实在是好看得简直招恨。知不知道?我家那小兔崽子,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张他顾叔父的画像,贴他自个儿的小书房了,总跟玩伴嘚瑟,说那神仙般的人物是他叔父,跟至亲的叔父一样。”
  李进之一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最早我在书院见到月霖,心里想的是,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出众的人?偏偏还妒忌不起来,只想跟他做哥们儿。”
  “我最初瞧着你们俩,想的跟你差不多。”李进之道,“但那是我们,好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瞧见月霖就嫉妒上了。”
  “那种玩意儿还不少呢,恨谁根本不需要理由。”沈星予说着,望着渐行渐远的顾月霖,问起君若,“洛儿今儿没告假?”
  “告假了,半个月。一早皇后娘娘叫她进宫,说是有些上好的东西给她跟月霖。”
  “那就好,他们兄妹俩属实挺久没见了。”
  。
  皇帝率领朝臣迎到午门外。
  顾月霖先行面圣大礼,继而请穿戴失仪的罪。
  他从未穿过甲胄,哪怕身先士卒的时候。身手好,不需要。
  这次本想悄没声地回来就算了,与千名精锐日夜兼程,箱笼落在后面,随身行囊里的外袍只有两套深衣——大红官服自然不能塞包袱里,京城府中又不是没备用的。
  结果,皇帝再三命锦衣卫传话,要率百官迎接他凯旋,更要他不必计较繁文缛节,强调这是朝廷对功臣应有的敬意,他若拒不接受,而武官不明就里,反倒会为他鸣不平。
  顾月霖也就应了。他懒得为了一件官服折腾手下,更不想折腾自己,也就如常穿戴地进京了。大不了,皇帝趁机治他衣冠不整的罪,无所谓。
  此刻的皇帝毫无芥蒂,闻言匆匆打量,现出几分心痛,双手扶起顾月霖,“朕早已说了,淳风长途跋涉,不需计较小节,来,朕为你接风洗尘!”语毕,不管不顾地携了顾月霖的手,拉着人并肩前行,好一番嘘寒问暖。
  顾月霖的第一反应是甩掉皇帝的手,实在不习惯,自然,强行按捺住了。
  不怵皇权跟下皇帝的面子有本质的不同,前者是有胆色有权势,后者是作死。
  接风宴上,自皇帝到文武百官,有着共同的感觉:顾月霖如今已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不论是谁,与他交谈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可能太累了吧?大家都是这么想。好在这人酒量极佳,今日也不抵触喝酒这事儿,谁找他喝酒,不管话多话少,意思到了,他就会端杯与之同饮,由此,气氛倒也始终很好。他不爱说话,别人多说就是了,那么多人呢。
  宫宴持续了很长时间,从白日到夜间。
  出宫后,顾月霖策马去往居士巷,如一个久不归家的浪子,并不急迫。
  遥遥的,他望见了门外高挂的大红灯笼。
  随后入目的,是蒋氏和君若。
  顾月霖心头一暖。有人等的感觉,总是好的。
  策马疾行一段,他跳下马,唇角逸出微笑,“娘,洛儿。”
  蒋氏抢步到他近前,紧握住他的手,一时间却说不出话。
  君若望着哥哥,目光暖暖的,笑容也是暖暖的。她上前去,挽住蒋氏的手臂,“到屋里说话。”
  “嗯,好,好。”
  片刻间,顾月霖发现了蒋氏的苍老,眼角细纹增多,鬓边染了霜雪,而且,病态明显。
  这两年,蒋氏身体每况愈下,但在信中从不提及,报喜不报忧。她不说,顾月霖也知道,却无法回来侍疾,只好顺着她,装作不知情,吩咐人尽心照顾着。
  到了内宅,三人自有一番契阔。
  “咱娘三日前就回来了,只怕不能及时见到你。”君若说。
  顾月霖感激地一笑,“既然回来就别走了,不妨让琳伊也住过来,横竖我宅子多,时不时要到别处。”
  “你不说我也不会走了。”蒋氏情绪已经平缓下来,语声里尽是慈爱,“在外受过伤,我得看着你好好儿吃饭、服药,哪怕三日里只能逮着你一日,也总好过常日里没人管得了你。”
  “依您。”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转过天,魏琳伊搬过来。
  蒋氏担心顾月霖的身子骨,她则是担心母亲的病痛,照实跟君若说了。
  君若怎么会不理解,“应当的。哥哥既然说了要你过来,就不是场面话,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粗枝大叶,长辈的事有你在更妥当。”
  顾月霖那边,天不亮就去上大早朝。
  边疆种种军务,尚未得到封赏的有功将士,都需要他面呈奏折给皇帝,知会朝臣。
  皇帝心里有数,早已备好一道道旨意,在殿上颁发下去。之后,就是封赏顾月霖。
  皇帝和内阁的意思是加封顾月霖异姓王。
  话刚开了头,顾月霖便断然谢绝。
  皇帝只好退一步,要给他国公爵位,朝臣一致赞同。以顾月霖入仕以来的功绩,和那个一发作就吓死人的暴脾气,做摄政王都不稀奇。
  顾月霖仍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了,给的理由也是实实在在:“臣只想立业,无心成家,毕生不会有子嗣,也不会过继。
  “皇上给臣再多荣华,也无人承继,那便大可不必。臣如今所求,是皇上给三两个月的假,容臣将养伤病,处理琐事。请皇上恩准。”
  “告假的事好说,朕让你安心休养三个月。”皇帝毫不犹豫,“至于赏赐……你的性子朕清楚,既然说了不要,便是当真不稀罕,那便加封太傅,不准再回绝。其他的,容朕再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