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夏磊走过去问:“那作业怎么办?”
  “没多少作业,明天去学校再做也来得及——我泡了普洱,陪我喝点。”
  夏磊坐下来,悄悄打量雨薇的脸色,“不生气了吧?”
  雨薇没接话,说自己的,“五点那会儿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去接可可的时候像个疯子,完全不讲道理,气得她晚饭都没吃,还让我们以后自己管孩子,别再找她了。”
  夏磊明白此刻不宜自辩,否则会让情况更糟糕,于是低了头不吭声。
  雨薇叹气,神情是失望的,“我早告诉你了,我和孟海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小心眼?为了个孟海把我妈气成那样,你至于吗?”
  “……对不起。”夏磊在楼下乱逛时已做好被雨薇训的心理准备,也拿定主意不还嘴,只要能哄她高兴就好。
  “这话你该对我妈说去。”
  雨薇在自己的手机上操弄一番,然后递给夏磊,夏磊扫了眼,上面是季母的电话号码,只要按键就能拨出去。
  “给我妈打个电话吧。”
  夏磊理智上想妥协,但手怎么也伸不出去,挣扎了几秒,嘟哝,“我不打。”
  雨薇脸色一僵。
  夏磊忍不住辩解,“你妈也有过分的地方吧?”
  “她怎么过分了?”
  “明知道我膈应姓孟的,还跟他走那么近,还让可可也……”
  雨薇打断他:“我再说一遍,我和孟海没关系!至于他和我妈怎么相处那是他俩的事!孟海是我妈看着长大的,她一直就很喜欢孟海,难道就因为我嫁了你,我妈连说话都不能跟他说了?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夏磊想说你妈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这话说出来只能惹雨薇更生气,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圈套,说得越多只能证明自己错得越离谱。
  雨薇平复了下心情才又说:“那时候我喜欢上你,铁了心也要嫁你,是看上你人好,正直、讲义气,可如果你心胸这么狭窄,揪着点莫须有的事就要发脾气,只会让我后悔嫁给你。”
  夏磊怔怔地听着,心头像挨了一锤,痛得有点懵,雨薇从未对他说过如此严厉的话,而说出来的也是他最害怕听到的,她终于开始后悔了。
  雨薇没有看他煞白的脸,起身说:“我去洗澡,你好好想想。”
  夏磊独自在客厅坐了会儿,颓丧又无趣,他也站起来,拉开阳台门走出去,手扶着栏杆,眼睛涩涩的,忽然想对夜空大吼几声。
  他该怎么向雨薇解释自己当时喷涌出来的怒火和妒意呢?那是雨薇的母亲,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已经为了自己和母亲决裂过一次,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雨薇冲完澡回到客厅,恰好夏磊也拉开阳台门走进来,他神色憔悴,哑着嗓子说:“给你妈打电话吧……我向她道歉。”
  第46章
  46物伤其类
  洋洋一到放暑假就会被林耀天接去临光住上一段日子,去年他在临光待了一个月回来,左眼近视居然涨了一百度。
  邬蓝一盘问,得知林耀天除了给儿子好吃好喝,别的方面都是放养,洋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基本不加限制,洋洋那一阵又迷上了手游,林耀天居然由着他成天刷手机,邬蓝勃然大怒。
  尽管林耀天事后向邬蓝再三道歉,邬蓝还是不放心他,今年即便邬母回老家了,邬蓝也不肯放洋洋去临光,给他就地报了个暑期班,每天继续过规律生活。不过林耀天想带洋洋回哈尔滨的要求邬蓝还是答应了,见长辈是应该的,而且时间也不长。
  林耀天原籍哈尔滨,十二岁时父母离婚,他跟着做生意的父亲来到南方。父亲忙业务没空管他,他年纪虽小性子却很野,很难沉下心来读书,很快交到一帮狐朋狗友,成日呼来啸去,玩得不亦乐乎。
  父亲很快就再婚重组了家庭,林耀天与继母合不来,三天两头住朋友家,从此更加无人管束,经常翘课出去玩,乃至学业彻底荒废才开窍似的猛醒过来,人不能这么一直瞎混下去,总得干点什么,否则这辈子过得太没出息了。
  他和父亲一样,虽不爱上学,却对做生意兴趣浓厚。父亲得知他想法后,给了他一笔不多的启动资金,让他自己琢磨着干。
  “我当年做买卖也没人教,连启动资金都没有,跟我比你小子运气好多了!”
  其实父亲在商业上并不成功,干了二十多年都是小打小闹,还上过好多回当,林耀天能做到现在的程度不仅远超父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遗憾的是,父亲还没来得及看到儿子飞黄腾达就早早过世了。
  林耀天的母亲一直留在老家哈尔滨,离婚后也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林耀天每年会抽时间带上儿子回去看看母亲,也让洋洋见识一下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洋洋这次从哈尔滨回来迷上了滑冰——林耀天有个发小新开了家滑冰场,洋洋受邀去玩了半天就喜欢上了。
  林耀天立刻给儿子买了全套装备和护具,又在网上查到离邬蓝住所不远有个室内滑冰场,提供夏季课程,他顺手就给洋洋报了名,父子俩先斩后奏,把事儿全安排好了才告诉邬蓝。
  洋洋还向母亲解释,“爸爸说不可以挤占平时的课,要不然你会生气,只能挑周六周日的课上,你看我们多体贴你。”
  邬蓝哭笑不得,“我谢谢你们了!”
  于是周六下午,她和林耀天一起坐在冰场外围,等洋洋训练结束,邬蓝脚边还放着装了小鸡的宠物背包。
  小鸡已经开始长羽毛,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但洋洋依然将它视若珍宝。小鸡羽毛带点灰色,洋洋给它取名叫灰灰。
  他去哈尔滨期间,邬蓝把灰灰送赵姨那里请她帮着照看两天,洋洋天天打电话过去问长问短。下飞机后见到母亲,洋洋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把灰灰接回家。
  邬蓝为此犯愁,问林耀天,“他这样算不算走火入魔?不就是只小鸡吗?”
  林耀天说:“我觉得很正常。洋洋第一次养活物,心情难免激动。而且他这股认真劲儿还挺像我的,至少你可以不用担心他长大后不负责任变渣男了。”
  邬蓝无语。
  洋洋在冰场上摔了一跤,看样子还不轻,邬蓝和林耀天同时起身,靠在围栏上紧张关注着,洋洋很快爬起来,朝父母挥挥手表示没事,停顿几秒后又重新滑起来。
  林耀天说:“小子可以啊,挺坚强的,看来是真喜欢滑冰……以后培养他当专业运动员怎么样?”
  “不怎么样!”邬蓝斩钉截铁,“你就没好好读书,我不能让他和你一样。”
  “可我们家从我爷到我爸再到我,就没出过读书的料……”
  “我们家有!”邬蓝白了他一眼,“我爸和我都上过大学,而且成绩优秀,洋洋身上流着我一半血呢!我不信他会读不好书。”
  林耀天笑了,“行吧!那就看看咱们俩到底谁的血能赢。”
  邬蓝渴了,林耀天去附近奶茶店买了两杯冰饮回来,两人重新坐下,邬蓝换了个话题。
  “你们招标那个事,你心里其实有谱了吧,最后是不是会给bsk?”
  林耀天笑话她,“不是以后都关起门来为公司内部服务了?还这么关心老对手会不会赢,好胜心有点强啊!”
  邬蓝自嘲,“没错,我就是职业病,一件事只要参与了就想知道结果,哪怕和我都没关系了。”
  “等评估结果出来再说吧,我们有评标组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邬蓝啜着冰饮料,乜斜他,“照你这意思,是真的一点私情都不讲了?那幸好我退标了,万一落选,我可能会对你怀恨在心。”
  林耀天大笑,笑罢方说:“我虽然说过不会倾斜,实际上还是会,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们了,因为有你在。所以,你们就这么放弃真的有点可惜。彭先生和我解释是公司政策问题,其实我不太理解。”
  邬蓝叹气,“你之前没猜错,部门合并的确不是为了扩张而是为了收缩,只不过不是对业务没信心,是怕技术外泄,得不偿失。”
  “就为这个原因砍掉一块业务,我还是不理解,技术也是商品,是商品就可以买卖。”
  邬蓝摇头,“公司根本看不上我们拼死拼活挣的这点钱,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瞎操心……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拼项目其实也不为公司,就是为我们自己,业绩好了才能升职加薪啊!反正就那么回事!”
  林耀天凝视她,“怎么突然这么消极?”
  邬蓝望着远处轻叹,“就是觉得没劲,你热火朝天正干着呢,以为自己在公司好歹是个人物,突然一个命令下来说你干的活儿一钱不值,还随时可以被砍掉……想想就寒心。”
  林耀天顿了下问:“又有谁被赶走了?”
  邬蓝神色怏怏,“有个和我一样做项目主管的,还是彭老板最铁的下属,因为和内部客户吵过架,居然也要被清退,简直没道理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