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知道么,你的修为真的很弱,弱到本座都不屑于吸走你的灵力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一声气急败坏,却又无力反抗的粗喘。
  定坤师祖抖得跟风中残烛一样,半死不活的。
  乌景元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垂眸看着被他踩到完全不能说话,面目狰狞,眼珠子暴突出来的师长,乌景元木然地喃喃道:“你知道吗?拥有一颗慈爱之心,能公平公正对待晚辈们的年长者,才配称得上是师长,而做不到这些的人,包括你,只能被称作为……”
  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嘲弄起来,“为老不尊的禽|兽。”
  话音未落,乌景元就握着剑,高悬在了老东西的头顶,斜眼瞥向了结界外,亲眼目睹这一切,并且声嘶力竭的小师叔和宁师兄。
  乌景元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来,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祖,这是弟子今生最后一次叫你师祖。”
  “弟子这就送您老人家去地狱里见孔鸿明。”
  “他肯定很想你。”
  呲啦一声。
  鲜血狂喷。
  乌景元这一剑,直接从老东西的后颈刺了进去。
  还不紧不慢地握紧了,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被利刃狠狠绞了下来,满地轱辘轱辘乱滚。
  将地面染成了血红,如同一条庆祝婚礼的红毯。
  乌景元抬眸,笑着环顾四周:“下一个,谁来?”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和不忍。
  顾澜夜愣愣地看着定坤师伯的尸体,再望向人人自危的修士们,以及张思故俯趴在他爹怀里的惊恐面容,最后落在一直紧抓自己不放的干净手背上。
  宁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偏头低唤了声,师尊。
  巨大的无力感伴随着这声师尊,瞬间涌上了心头。
  难道今日,他们全都得栽在此地?
  第83章
  “没有么?”
  乌景元将剑横在面前, 染血的锋利剑刃上寒光冷冽,煞气流窜。
  接触到的空气都会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妖冶昳丽的面庞上满是不屑一顾的嘲弄, 身上穿的鲜红色喜袍,无风也猎猎作响。
  偌大的魔殿中鸦雀无声,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死寂。
  “你这个魔头作恶多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出声的人是张思故。
  又是这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
  话音未落, 张子隐就立马伸手捂住了他儿子的嘴, 满脸恨铁不成钢地低斥:“闭嘴!”
  张思故呜呜几声,被父亲紧护在怀里,只能发出不甘心, 也不服气的闷哼声。
  双眸充斥着愤怒的血色。
  比起平静又温和的小魔头来说,张思故很显然更像个魔头——如果抛开乌景元刚刚做了什么,以及他身上沾的血迹的话。
  乌景元笑了笑, 大马金刀坐回了高位上,随手将长剑扎在面前的地面, 而后伸手, 就再度握住了身边男人的下巴。
  拇指肆意隔着红盖头,摩挲着男人光滑的脸。
  动作带起了红盖头,众人下意识齐刷刷望去, 只隐隐能窥见白皙干净,棱角分明的下巴, 以及若隐若现的一双涂满了口脂的唇, 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看起来是那样诱——人。
  定力稍微差点的修士,不禁当场咽了咽口水。
  “你年纪不大,魄力倒是不小呢。”
  乌景元含笑着, 钳着男人下巴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松开缓缓下移,红盖头重新垂落遮住了那双引人遐想的薄唇。
  所有人的目光如受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顺着那只不安分,却又精致漂亮到出奇的手继续移动。
  直到那手在跪地男人的腰腹之下蓦然停住了,既像是狎玩,又像是调——情,竟隔着衣袍一把握住了。
  男人受了刺激,还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像是极舒爽,也像是极痛苦,令人不禁翘首窥视,可他的脸被那一方绣着并蒂莲的红布挡着,根本窥探不出此刻究竟是什么神情。
  人们只能凭借着想象力,在脑海中浮想联翩。
  同时乌景元还发出了一声“啧”,舌尖在齿间打着圈圈,黏腻的口水粘连声,仿佛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挠得在场众人心痒难耐。
  尤其他姿势闲散,与其说是坐在高位上的,不如说是倚靠在上面,伸脚踩男人膝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熟练又自然,宛如一只傲娇的猫。
  可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小魔头当猫看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副艳如妖鬼的皮囊背后,藏着一个犹如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罗刹。
  但凡有谁敢招惹他,那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小孩儿,叔叔之前怎么教你的?”
  乌景元边玩弄脚下的男人,边抬起浓墨渲染般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斜斜睨了张思故一眼。
  明明语气听起来温柔似水,却让张思故不寒而栗到在他父亲怀里瑟瑟发抖起来。
  连紧咬的牙齿都咯咯打起颤了。
  “说话。”乌景元单手支着太阳穴,长飞入鬓的眉毛微微蹙着,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几乎同时,张思故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最先难受的,当然是他身后还没有痊愈的伤,以及曾经被小魔头窥探过,并且不屑一顾到用冰冷的长鞭,狠狠鞭打过的隐|私。
  小魔头曾经对他的隐|私,做出过无比尖酸刻薄的评价,说他是不男不女。
  紧接着感到难受的,就是他的气海。
  张思故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气海丹田,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并且在对他持续施压,似乎只要他说错半个字,就会当场将他苦修了十来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的金丹,一把狠狠捏碎成齑粉!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张思故淹没了。
  哪怕他躲在他爹的怀里,也依旧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却又被他爹死死禁锢住。
  “你怎么了?”
  “思故!”
  张子隐怒火中烧,冲着小魔头吼叫,“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父债子偿啊。”乌景元懒懒散散地说,“这可是令郎亲口说的呢。”
  “我与你有何仇怨?你竟如此迫害我儿!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放过我儿!”
  “那自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乌景元轻轻一笑,思绪瞬间就飘回了过去。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张子隐曾经背弃了他们之间的友情,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对乌景元泼脏水,害他被人耻笑。
  还在两人之间,选择了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可张子隐不明白。
  他根本猜不透小魔头到底想做什么,也无力阻止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的孩儿,手掌拍打他的面颊,一声比一声急促:“思故,思故!你快醒醒,快看看爹!思故!”
  这两声厉呵终于将张思故的神智拉了回来,他跟个孩子一样,对着他爹苦歪歪地咧嘴,刚打算发出哭腔,小魔头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的哭声和眼泪,一并堵了回去。
  “你的眼泪怎么那么贱呢?跟屋檐下的雨水一样,说落就落?”
  乌景元冲他扬了扬唇角,空出的一只手慢慢抬起,五指收拢又张开,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轻轻吹了口气。
  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甜腻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骇人至极。
  张思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了。
  不顾他爹的阻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咬着牙,扬手给了自己重重两巴掌,边打边呜咽着说了句:“对不起,魔尊叔叔,我知道错了……”
  打完之后,他就垂首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
  羞愤到了极致,连额发遮掩下的瞳孔都开始地震了。
  “思故,你——!”
  张子隐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儿子起来。
  他觉得太丢人了,边拉拽,边推搡,似乎觉得儿子是被蛊惑了,所以才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可张思故根本不敢站起来。
  生怕自己的金丹在瞬息之间,就被小魔头隔空狠狠捏碎掉了。
  本来他娘死得就早,爹又不怎么疼他。
  如果再沦为了废物,那么他在天道府哪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那他岂不是要沦为第二个乌景元?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冷眼和嘲讽呢?
  乌景元就是最好的例子!
  乌景元笑问:“小孩儿,跟你爹说说看,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大人怎么教训?”
  张思故不吭声,跪在地上一直抖个不停,被逼急了,才会嗫嚅着求:“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多嘴……我已经打过自己了,魔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