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本来还算锋利的小刀已经被磨损成锯齿状,但好在遮挡在面前的茂盛藤蔓也被清理得差不多,顾不上被刺划伤的腿,我快步向前,隐约看见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吗?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那无数个惊醒后流下眼泪的模糊回忆,想要知道那些记忆中的看不清的人脸......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困扰我许多年的过去,但要清楚,我并非是想要怀念什么,只是想消除自己的执念。
  就像是泰戈尔的那首诗——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
  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
  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我来找一个答案,找到后再焚烧殆尽,转身轻盈的离开,这就是我此次意大利之旅的目的。
  光的尽头一点点变得清晰,那是一所教堂,明明是崭新神圣的模样,但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教堂在猛烈爆炸后的废墟印象。
  我只向前走了两步,脚下铺设的鹅软石小路正散发着柔光,一路蔓延至与天际相交界的远方,宛如登上天堂之路。
  撕扯下裙摆的褶皱,胡乱将小腿上的划痕包扎起来,我又转身看向自己刚刚过来的方向。
  那里已经被重新疯长的藤蔓遮住,尖锐的倒刺仿佛在告诫着什么,彻底断了自己想要反悔的念头。
  好吧,我耸了耸肩,本来也没打算半途而废。
  迈步走向路尽头的教堂,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能听见猛烈跳动的心脏声,扑通扑通...
  这条看似无穷无尽的小道实则只花费几分钟,又或许是几秒钟,一个眨眼的时间。
  我站在教堂的门口,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的窗户折射在我的脸颊,那扇窗户像是一簇燃烧着的火焰。
  大门没有锁,甚至直接被风推开了,正想用力推开的我踉跄两步,以一个有些狼狈的姿势和样子进走进了这所教堂。
  还没等我站稳身形,面前整整齐齐罗列着的七口棺材让我大脑失神,直接坐在了还有些凉气的瓷砖地上。
  直愣愣地抬起头,教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雕像......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她睁着眼,那双灵动到让人怀疑她是否是真人的双眸正与我对视。
  我按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脑中有很多很多想要跳出桎梏的记忆,但都被无形的锁链禁锢,最后只留下钻心刻骨的疼痛。
  该死...我避开了雕像的视线,没忍住在内心骂出声。如果直面这些都不足以唤起自己的回忆,那究竟还要接受到多少刺激?
  我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退却之意。
  时间又过去几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雕像好像眨了眨眼睛。
  身上的衣服被自己冒出的冷汗浸湿,明明刚刚还觉得酷热的我已经开始手脚冰凉,努力用明显脱力的胳膊撑起身体,但浑身依旧止不住地战栗。
  疯狂叫嚣着逃跑的内心告诉我,应该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但......
  那几口棺材忽然发出了声响,似乎是里面沉睡许久的尸体已经醒来,即将推开身上厚重的板子,重新回到人间。
  我叹了口气,内心生出一股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无力感。而且...我瞥了眼已经从棺材里坐直身子的金发男子,他那双眼睛缓缓睁开,那是压抑到极致后快要崩溃的眼神。
  其余几人也缓缓起身,但他们好像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神中有几分怀疑与迷茫。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几分诡异的心疼。可这几分莫名其妙的感受完全没有压制住我那旺盛的求生欲,外面那些家伙好歹还能装出一副虚假的表面,这些人就不好说了。
  毫无疑问,他们可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骗过去的。
  我深呼吸几口气,感觉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响,一步步向后挪动身子。
  但天不随人愿,一股强风忽地刮了进来,将距离自己还有一步之遥的大门重重合上,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我也顾不得其它什么,直接站直身子想要推开门跑出去。
  仅仅只是半只脚踏出教堂的大门,就能感受到另一只脚踝被某物紧紧锁住,身体瞬间脱力,向后跌进了一个冰凉、不似人的怀抱中。
  我看着自己面前再次紧闭的大门,不由得开始咒骂自己的粗心...那副地图,就是这些家伙故意想让自己知道的吧。
  但此时的懊恼已经无济于事,耳边被人轻轻含住,湿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我打了个哆嗦,他说:“欢迎回家,clizia。”
  看着身旁围城一圈的几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但那浓郁到快要不能呼吸的情感让我感到一丝害怕。再然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这次可有点难办了啊......
  第84章
  1.
  帮了平大哥填完参赛表后已经是晚上放学的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鬼才把决赛时间定在了晚上九点以后,按照霓虹三点半放学的黄金时间......
  一间偏僻教室内,
  沢田纲吉扒拉着自己手里的一沓五三金考卷,他用疑惑且震惊的目光看着我:“秋野,这个时间真的不打算回去休息休息吗?”
  我同样拿出了今天的作业,由于昨天晚上的噩梦侵袭,和瓦利亚那诡异的决斗比赛,被烦的一天都没怎么写作业的我冷酷摇头。
  “哒咩呦,今天就刚好监督纲吉把前几天没写完的作业补齐,”我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非常充裕:“大概用时,两个小时。”
  沢田纲吉听着我不容置疑的语气,无奈叹口气。他最终还是垂死挣扎一番:“那比赛...我们不需要商量一下对策什么的——”
  我竖起食指,凑近纲吉,在他的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忽略对方瞬间通红的脸颊,小心翼翼掀开左边的窗帘。
  “瞧,这里难道不正是最好的观测点吗?”
  纲吉不明所以地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瞬间瞪大眼睛,就是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看见下面正一点点搭建起来的比赛台子。
  他摇了摇头,不用想我都知道,这个笨蛋肯定想说我们需要公平对决。
  我又给他指了指那一对自诩绝对公平的双胞胎裁判身边的一群人。
  正是瓦利亚部队的人,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即便隔着一大段距离,也能从那对裁判的神态上看出与面对纲吉时完全不同的恭敬姿态。
  还没见过社会险恶的纲吉愣了愣,他又使劲用手揉搓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又看向了我。
  嗯哼,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们不是说,自己是绝对公平的吗...”
  我安抚地揉了揉纲吉的头,傻孩子,人家要不这么说,你能同意吗。
  那脚趾头想想,楼下那群一拳可以揍十个你的瓦利亚大部队,和现在的你们的成员相比,几乎是百分百的结果。
  还没等他悲伤春秋,感悟人生一会儿,几张试卷无缝衔接地拍在他的面前,我转动手中的中性笔,压低嗓音,用十分装逼的表情告诉他:“写作业吧,唯有知识可以让我们获得力量。”
  把窗帘的一角重新遮掩,我随意瞥了眼窗外那群还在交谈着的人,嘴角非常刻意地流露出一抹来自反派“邪魅狂狷”的微笑。
  纲吉:“秋野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写你的作业去吧,笨蛋纲吉。”
  用胳膊撑着下巴,我看着面前一脸痛苦的纲吉,每次遇见不会的题目时都可以欣赏到这一副场景。
  拿起笔在演算纸上写出方程式递了过去,收到对方一个充满感激的、大大的微笑。
  恰好有道夕阳透过窗帘照射在屋内,让一切变得暖洋洋起来,像是喝了一杯热可可,暖褐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光彩。
  决定了,纲吉小公主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吧!
  楼下,坐在主位的男人微微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教学楼。
  只有一阵轻到仿佛被风吹起的窗帘痕迹,再无其他。
  2.
  晚上八点半,我黑着脸把躲在吊灯上的蓝波揪下来,这家伙还竟然还美滋滋地大喊着:“再来一次!捉迷藏!!”
  我深呼吸一口气,从一平手里接过了鸡毛掸子,象征性地拍打两下蓝波q弹的屁股。
  有时候,熊孩子就该好好教育一下。
  正在手里像只跳出水面的鱼一样闹腾的蓝波嘴巴一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哇的一下哭出声。
  “秋野——是坏人!!!”他抽泣着想要从我的手心中跑下去,但完全挣扎不动,只能胡乱蹬着腿,这副样子倒真像是只小牛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给正在用相机全方面摄影的一平一个眼神,立马心领神会的一平跳到椅子上。
  “秋野才不是坏人,一平最喜欢秋野了。”
  果然,蓝波听到这话后立马警惕地抱住我的胳膊,大声嚷嚷着:“才不是,蓝波大人才是最喜欢秋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