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见他们在榻上相拥,腰间衣衫交叠,但关键之处被人用笔墨涂去了,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丑的如此有特色,不用猜也知道是景明写的。
  闻宴费力地辨认着,好像写的是“少主不宜,非礼勿视”?
  他又看了其他几副图,发现无一例外,关键之处都被景明用笔墨涂去了。
  ……
  这叫他看什么?不让他看全怎么知道在干什么?
  “啪——”
  闻宴把书合上,罢了,后面也没几页了,不看就不看。
  一会儿,闻宴冷静下来了。
  萧蔚川已经求得赐婚圣旨,但圣旨迟迟未颁,说明老皇帝肯定还有所顾虑,无非是明氏乃开国功臣,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军中威望都是极高的。明忠虽上交了兵权,赋闲在家,但只要他一呼,下面必应。
  而萧蔚川与明家联姻,强强联合,势必威胁到了齐帝的地位,那老家伙还想着与天同寿,根本没有立储的意思,萧蔚川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只要明忠活一天,这道圣旨就不会到明家,或者齐帝死了……
  “嘶……”闻宴眉眼弯弯,带着些寒气,“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很期待萧蔚川下个月盟山围猎的表现……
  *
  星宿楼血狱。
  景明拖了一路的人,可把他累坏了,好在地下暗道已是捷径,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他招来了一名星使把手里的人皮递过去了,“照着他的脸做。”
  星使恭敬地接过,“是。”
  景明拿掉陆连嘴里塞着的布条,陆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挣扎的力气也耗尽了,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想咬舌自尽。
  景明猛然捏住了他下巴,叹了口气,又把布条塞回去了,“不是我想要把你嘴塞住的啊。”
  见陆连已经是弥留之际,景明道:“你死后做鬼可别来找我,去找我家主子吧。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害你的。”
  说罢,景明还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佛经给陆连超度。
  一旁的星使暗地替自个少主打抱不平,要不是景大人在地上拖人拖了那么久,说不定还死不了……
  第39章 甩锅论下属有多不靠谱
  景明大手一挥,看样子有些痛心疾首,“把他拖下去。”
  说着,他还哽咽了一声,“喂蛊。”
  可他说完半晌也没人去行动,景明和星使大眼瞪小眼,四周也无旁人了。
  “你怎么还不动?”景明板着脸道。
  星使等着眼睛,指着自己道:“我?”
  “不然嘞?”
  星使道:“我还要去做人皮面具。”那才是他职责所在,处理尸体明明是少主交给他的任务,凭啥甩给他啊。
  言外之意就是不干喽?景明动了动鼻子,略显尴尬,“也对,这张脸的人皮面具很重要,明日之前必须赶制出来,少主说要快点。”
  星使听完眼皮直跳,看来今晚不用睡觉了,他很后悔在星宿楼干这种差事,不仅经常夜不能眠,还没多少月钱……
  景明都把少主搬出来了,他能再反驳么,但也不想看他闲着,甩手两只,“劳烦景大人帮忙把人抬到石室里,我先进去准备。”
  星使按下右侧石壁上的机关,大步一跨,径直走了进去,随后就在石台上摆弄着工具。
  景明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神智涣散的陆连,又看了眼石室里面忙来忙去的影子,默默地把人拖起来。
  终于,陆连有了点反应,浑浊的眼神回复了一丝神志,景明带着他艰难地挪着步子,好不容易挪到石门边上,陆连眼神里露出一股狠劲,拼命地朝石壁上撞去,景明想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场,陆连便断气了,待景明把他身子掰正,发现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五官的轮廓。
  星使听到这声巨响后跑出来一看,傻眼了,脸没了……
  也顾及不到陆连脸上鲜血淋漓,他慌忙用手顺着脸的轮廓摸去,越摸眉头皱得越狠,景明的呼吸也跟着凝滞,这事要是被他办砸了,少主肯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如……如何?”
  星使摇摇头道:“不太好,轮廓还在,但五官细节受损严重,尤其是面中鼻梁这块。”
  景明倒是松了口气,“面具做的差不多就行了。”
  谁知星使很严肃地纠正了他的话,而且还有些气恼,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什么叫差不多?”
  景明吓一跳,吞了吞口水,脸上勉强挤出个尬笑。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是面具,我若不知他鼻梁高低与眉眼的距离,做出来的面具就会差很多!”
  做他们这行的,最忌讳差不多、应该可以诸如此类的话,更别说是在这么重要的事上出岔子。
  看的出来星使很生气,而且大有要大发雷霆的迹象,在他就要发作时,景明站直后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字正腔圆道:“对不起,我错了。”
  听上去还算诚恳……
  星使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自己把人带到石室里了。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谁让景明是他上级……
  每每想到这,他就愈加愤懑不平,他能文能武,身手好手艺也好,能执行任务又能做人皮面具,怎么会是区区一个星使的地位?
  而景明那家伙,好吃懒做,要脑子没脑子,要手艺没手艺,比自己……额……最多身手好点吧,也仅限于那么一丁点,怎么就坐上左使的位子了?
  景明还不知已经被某些怀才不遇的人在心里暗骂了多少回了,笑脸相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没有。”
  “……”
  景明也不恼,“我在外面等你吧,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哦,别怕麻烦。”
  说完,他很自觉的到石室外候着了。
  星使趁他背过身子时忍不住作呕,顺便又翻了个白眼,然后把石室的门关上了。
  景明在外面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实在熬不住了,想着等星使出来的时候气也该消了,于是就不必白白在这等他,溜走用晚膳去了。
  一轮弯月高悬夜空,星宿楼楼底整日不见光,蜡烛续了一根又一根,星使看着手里成品,浑身轻松,但还是隐约有些担心,毕竟他也摸不准人皮面具与其本人相貌上有有多少出入,还是得和景明商量商量怎么向少主交代吧。
  星使打开石门,朝外望了一眼,空无一人,哪还有景明的影子!
  气的他现在就想跑到少主那告状!
  不行,他现在就要书信一封给少主以解心头之恨,大不了一起完蛋,就算少主怪罪下来,他也落不了大罪,反正人脸是
  在景明手上没的。
  就在星使要回去拿笔墨时,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又回头看了。
  只见景明提着食盒跑了过来,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依旧堆着笑,“我不是中途走了,是给你拿夜宵去的。”
  星使再生气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接过了食盒,“面具做完了,尸体就劳烦景大人处理一下吧。”
  “行。”景明硬着头皮答应了,“少主今晚亲自来取,咱能交代了吗?”
  星使道:“能吧……话说回来,少主可能也没把陆连脸上每个细节记住,这张面具应付少主是足够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同时也知道陆连的身份有多重要。他方才也设想了一下,若是伪装被萧蔚川拆穿了就……听天由命吧,只是可怜了被派过去的那位小兄弟。
  而这晚明榆又做噩梦了,一夜噩梦缠身,天不亮就醒了,醒时浑身是汗。
  又梦见他了。
  许是今日便要去东街酒坊去见他的缘故,从昨晚就开始心神不宁,想东想西。
  而梦里的他却只是站在远处,透过那张厚重的傩戏面具静静地看着自己,自己不论走到哪,他总是能跟在身后。
  好可怕。
  明榆拍了拍胸脯,回想起来还是倒抽一口凉气。今日还要去见他,虽然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但肯定不怀好意。
  他给自己只留了四个字,也没说何时何地,说不定今天还见不着他。
  晨光熹微,明榆让彩蝶把案上的两本书送到杨府,之后她便独自一人去了东街。
  东街依旧是那般萧条,明榆今天又瞧见那个卖花的妇人了,妇人也认出了明榆,二人相视一笑。
  “小姑娘,今天还买花吗?”
  妇人很热情,明榆驻足片刻挑了一束花。
  “两文钱。”
  明榆打算付钱时一摸腰间,发现自己忘带荷包了。平常出门都带着彩蝶,付钱的事都是她管,偶尔自己出趟门就忘记带钱了。
  明榆的窘迫都写在了脸上,妇人看一眼便知,瞧这小姑娘的衣着不凡,肯定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没事儿,就当大娘送给你了。”妇人叫明榆把花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