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昨天事发突然,那套衣服压根还没来得及细看,被他拖进了衣帽间的角落里藏起来了。
  此时的乔沅又蹲在地上,重新将它拖了出来。
  清凉情趣小猫咪套装重见天日。
  里面除了他昨天看过的项圈发箍,还有的就是那块巴掌大的布料,拎起时几根细细的绳带长长垂落至手臂,然后就是另外两片三角形的布料。更大胆夸张地,只有硬币大小,同样布料很清凉长长的绳带很多。最后是两根白绒绒的猫尾巴。穿戴式,一根穿式,另一根戴式。
  乔沅蹲在箱子前,一样样看过这些东西。现在也不用担心寇远洲突然出现闯入了,他今晚不会回来。
  将东西理了理,将尚还有一点布料幸存的扔进了家里的洗衣机。
  这点东西洗起来很快。乔沅坐在客厅玩了会儿手机,听到烘干机提醒声后起身,过去将东西拿出来。
  别说这些原本就是不支持退货的性质,乔沅也没打算要退。
  他在衣帽间的全身穿衣镜前一一换上了这套小猫装。
  果然刚换上还是有点冷。换完后他缩了缩肩膀,看向镜子里的人。
  从头到脚趾,肤白莹润,骨肉云亭,每一处线条都温软婉转,细腻流畅,听话得不得了,该圆润的地方圆润,该细挑的地方细挑。
  乔沅身材比例很好,肩颈修美,腰身柔韧,双腿长而直。
  在衣帽间恰如其分的精心打光下,这副身体全身上下,除了那道明显的疤痕外,几乎就是挑不出错处的。
  细长尾巴自然乖顺地垂落,在他动作间无意识地晃动。
  买回来后,也算是有机会正式上身一次了。虽然可能就这一次。
  第一次穿本来该有些羞耻。但因为他现在心情是平静的缘故,上身后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是真的有种接受现实后的风平浪静。等走到这一步之后,乔沅才发现,自己的心就仿佛是一开始就知道答案那样,在结果揭晓后也落了地。
  他忽而想起来一件事,这好像还是寇远洲第一次拒绝他。
  虽然是间接的。但是这样证明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再宽容再大度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乔沅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丑。习惯了还是丑。幸好没真的穿出来给他看。
  好吧。现在可以不用考虑这些了。
  乔沅和镜子里那个独自穿着清趣衣服自怜自艾的自己对视了好一会儿。
  他穿上试了试后就换下衣服收起来了,收进最里面那个衣柜的最底层。
  关掉衣帽间里的灯。
  他出了房间门,走了出来。
  一路朝客厅走去。沿路上,路过家里位置显眼的那个柜子,上头摆放着几个相框,都是两人的合照。按照从小到大摆的。
  年龄最小的一张,还是乔沅没做手术的那会儿。画面当中是两人在追逐,他跑在画面的最前方,小小一个人儿占比最大,在那天的抓人游戏里跑得气喘,小腿倒腾得飞快,这是玩兴奋了。眉眼弯弯像小月牙,手中还紧紧抱一只玩偶。
  后方是用力制造脚步声假意在追逐他的少年小洲哥。他也撑着膝盖望向乔沅的方向,笑容俊帅明朗。
  再后面还是两个人的合照,但有什么似乎变了。仔细看会发现,背景不论换成哪,小乔沅不是待在寇远洲怀里就是被他牵着,永远挂在他身上。
  足见得两人无形之间有种非同一般的联系。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的后遗症,他对乔沅有一种异常的执拗。这种后遗症重到,让他光是看着乔沅的人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觉得他随时都会受伤。
  寇远洲于他,疼爱是有,但只有乔沅清楚,这里面责任居多。
  责任意味着压力。他对乔沅的责任感强到什么地步呢,是能让他答应下乔沅突然的告白的程度。
  最后一张是两人近照。没有风景和游乐场,是某天的午后两人一起在被窝里拍的。
  画面中是两个人的脸,各半张脸亲密贴合在一起,这就占据了全部的画面。
  乔沅白皙脸颊上两颗小小的痣,寇远洲的脸上空白处则画了一个半括号,他们俩合起来就是一个笑脸。
  乔沅笑得直接眯起了眼睛,而另一半画面,寇远洲漆黑眼瞳向下瞥,含着笑意地正望着他。
  是乔沅最熟悉的洲哥的眼神。爱怜和纵容仿佛能溺死人。
  曾经也因为这两颗小痣,乔沅被欺负哭过。
  别的小朋友对他很大声地说乔沅脸上那是苍蝇屎。
  乔沅原本从不觉得自己脸上有怎么,被这样说完也变得在意起来。
  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苍蝇屎,就自己有,擦也擦不掉。就像别的小朋友都能跑能跳,能放声大笑,只有他需要躲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他越照镜子看越觉得难看。像苍蝇屎。
  “为什么像?”当他说起这件事时,寇远洲不解地反问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面前有这么多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
  所以看起来那天的情况就是,小乔沅一见到小洲哥的面就开哭。
  小洲哥听完这件事后先是哈哈大笑,看到小乔沅逐渐两包眼泪,这才堪堪收敛。蹲下来抱住小小人。
  然后小洲哥挨个在他的小痣上亲了亲。
  一,二,一共两下。
  小乔沅一下就不哭了。
  寇远洲还在想怎么安慰他呢,一看人已经哄好了,眼睛里还闪着没来得及掉的泪花。
  他也跟着笑起来。
  “漂亮着呢。我们乔沅。”
  ……
  晚上。乔沅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追完一部一直想看的电影。直到最后的谢幕画面出来,仍是有种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的感觉。乔沅发了会儿呆。
  他觉得自己今天是想喝酒的心情。
  乔沅做了一个决定。
  没事的,只有寇远洲会把他当玻璃做的。手术都做完这么多年了,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
  *
  酒吧。
  谢迁背对着他,一派绅士地送别了两位前来请求拼桌的身姿窈窕的美女,临走前还请人家喝了两杯酒。
  转着吧台椅坐回身,谢迁转头,眼神幽怨地看向这个吧台旁坐着的第二个雕塑似的家伙。
  “寇远洲。”
  “真稀奇啊。今天不用带孩子?”他问那个转着杯子闻酒的人。
  光线暗昧,环境幽雅。排列整齐的酒杯反出锃亮雪白的光,音乐闲闲地缓慢流淌着,空气中酒精和香水交织的冷香流动漂浮。
  寇远洲喝一口酒,才道:“带啊。这不正在带着儿子呢么。”
  谢迁:“滚。你才儿子。”又道:“大哥,你来酒吧真是来喝酒的?”
  寇远洲一手支着脸,无聊地看着冰块在金黄透亮的酒液里轻晃。
  手腕上的一枚rm也在酒吧的氛围顶灯下反射出昂贵的金属光芒。
  因为要来酒吧,原先的手串就收起来了。
  谢迁问他:“难得出来玩一次,就是为了出来喝闷酒的?”
  “干嘛,想见你还不乐意啊?”
  话音未落谢迁就开始大声嘘他。
  寇远洲嫌丢人:“闭嘴行吗?”
  谢迁直接伸手勾他脖子,熟练用肘锁喉:“快说,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寇远洲被他勒得笑出声,才道:“他不能喝酒。”
  谢迁一挑眉。
  “吵架?”
  “你想说什么?”
  谢迁无情收紧铁血手臂:“别转移话题。你今天出来一小时了,乔沅竟然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给你。这对吗?对吗??嗯???”
  什么都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他们玩得好的一圈人谁不知道寇远洲这厮出了名的聚会早退惯犯。多亏了他,每次玩谁先被查岗谁买单的游戏也变得没劲透顶。因为没有悬念,永远寇远洲输了负责买单。
  就这么说,只要有乔沅在,他就能杀死比赛。
  终于,寇远洲在他的死缠烂打步步紧逼之下终于不堪其扰,又或许是他实在嫌丢人,边笑边躲,说:“饶了我吧。我今天就是出来躲一躲的。”
  谢迁这才松开手臂,放开了他。
  这才对嘛。早说是出来躲的不就行了。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能理解了。总会有这种时刻的。
  尤其是这个寇远洲。
  谢迁呵呵笑着:“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喊我出来喝一杯了吗,大忙人?”
  酒保正在给他俩面前的杯子续上威士忌。
  这里是他们以前时常会过来的小清吧。店不算大但这里酒还不错,氛围格调都很好。
  今晚似乎有什么球赛,老板特别给一群年轻人拉了幕布,正在那边角落看球。一群人乐融融的,店里氛围都被带动炒热了。
  难得有像今晚这样悠闲的时光。两人聊了几句足球,还饶有兴致地跟着他们下了注。但这里没有奖金只有奖品——酒。一切只为了今晚玩得开心尽兴。这群人即使赢了奖最后也都喝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