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陆逸君用看傻子一样
  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嗤笑道:“江璧月你要不要脸,那份灵蕴是经过了你的手,还是写了你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华盈一听便明白了,问陆逸君:“饮焰山一向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楚流云怎么会突然跟你合作?”
  陆逸君垂眸看来的目光讥诮轻蔑:“关你什么事?楚流云不肯告诉你吗?”
  华盈含笑的目光变冷,离火绸一端骤然飞向陆逸君,啪的一声,重重抽打在他脸上,无视他愤怒而无用的咒骂声,将燃烧在他周身的灵力防护全部击溃。
  原本与之僵持在空中的无数冰寒水滴趁机一涌而上,寒芒万点,万箭穿心。
  久久不散的惨叫声显得凄厉无比。
  江璧月注意到华盈冷淡的目光转向了她身上,心底轻轻一颤,厉声道:“华盈,你难道还想对我动手?我原以为你今日看见我出现在飞雪滩,会明白你与我之间从来只有我一人值得父亲付出心血去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所有的苦头都是你自找的!”
  华盈握紧的手指咯吱作响。
  紧接着,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力量从遥远的天地边缘朝她头顶上空快速涌来,如同重重乌云在她头顶酝酿起了足以令人灰飞烟灭的风暴。
  那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搜寻她,范围越缩越小,让她额上瞬间滑落下一滴冷汗。
  她明明没让自己对江璧月生出一丝杀念。
  华盈意识到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问题。
  「它」对她的监控程度变得更强,更敏锐了。
  现在连对江璧月的敌意都不能轻易表露出来了。
  一切比倒退回原点更让人觉得无力。
  华盈愤怒与仇视的表情全都疲惫地消退了下去,她抬头看着江璧月的神色先是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要选择用什么情绪来面对她,接着看淡一切般笑了笑,那种震动胸腔发出的极闷的笑声,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华盈盯着她笑。
  江璧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只在眨眼间就前后大相径庭的模样,喉咙空咽了一下,强迫自己的气势不能弱下去:“你不是很清楚吗,否则你为什么只听父亲的话?”
  华盈看出来了,江璧月也不知道「它」的存在,跟「它」毫无关系,否则江璧月现在就会火上浇油,用「它」来刺激她,逼得她生不如死。
  华盈不想放过江璧月,却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咬了咬下唇,心绪翻涌,转身摇摇晃晃地抓住林之凇的手臂往飞雪滩外走。
  “苍云息那边没问题。”她也没忘记低声告诉林之凇。
  林之凇盯着她被咬破的唇,点点血迹渗了出来,是他从没见过的脆弱与无能为力,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信。
  他回头往罗网中的江璧月看去。
  “我来杀她。”林之凇突然说,他语气平缓,并非冲动,而是已经考虑过了杀了江璧月的麻烦与后果,“让我休息一刻钟,恢复一点灵力,就可以杀了她。”
  华盈意外地看向他。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被他看出一个致命的秘密了。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愿意为了帮她解决这个秘密,而陷入麻烦。
  华盈忍住心动,转身冷淡地看向江璧月,快速斟酌,拒绝道:“罗网撑不了一刻钟就会消失,你现在情况不对,跟她动手不占优势,不要。”
  下次,有万全之策。
  江璧月听着他们讨论的话题,嘲弄道:“林之凇,你要杀我竟然不是因为利益冲突,而是为了一个北荒的女人,真是鲁莽冲动,愚不可及!但凡青要山多出一位公子小姐,你早就被林家那些长老重臣抛弃了。”
  “抛弃?青要山,我能做决定。”林之凇目光在她与不知是死是活的陆逸君身上轻蔑一扫,“你在北荒,不能。”
  江璧月瞬间气急败坏地盯着林之凇与华盈脚下亮起的传送阵,突然间,一道信烟出现在天空中。
  江璧月笑了起来,她的后手来了。
  灵蕴和那两个讨厌的人,都要留下。
  第70章 哪位小姐
  飞雪滩。
  南边出现的灵蕴被苍云息收进了一只特制的瓶子里,点点金光密集闪烁,像是装了一瓶银河水。
  苍云息快速收了琉璃瓶,他一直关注着东边的动静,对林之凇用了去劫之后,身体和精神都半死不活的状态十分清楚,心情说不上轻松。
  他对身旁的几个青要山修行者说:“东边打得这么热闹,走,咱们也看看去。”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正前方的一条小河中响起。
  水墙冲天而起,暴涨的水浪中隐约藏着十几个人影。
  苍云息脸色一冷,持棍站在最前,飞溅的水浪被大风吹作水雾飘散,却在经过他飞舞的长发与衣袍时全数避让开。
  他厉喝:“跟我装神弄鬼呢,滚出来。”
  浮空踏浪藏身于水墙中的神秘人不为所动,苍云息察觉到什么,皱眉往后一看,带在身旁的几个青要山修行者不知何时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上被一层湿润的水雾打湿。
  那些水珠沾在完好的皮肤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只要碰到伤口就会腐蚀血肉,让人在剧痛中昏迷不醒。
  等到眼瞳也融成血水流下,就彻底没救了。
  水里竟然混入了融尸咒的力量。
  苍云息脸色一变,握棍往地面重重一杵,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地面蔓延而出,石滩天摇地动,流水被一分为二,伏虎棍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地上的落叶沙石,连带着他横挥而出的棍影与力道,裂地断水,一同扫向水墙里的人影。
  浓烈的血色顿时在水墙中晕染开,几个人影连痛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坠落入水,砸起水花四溅。
  同一时间,五条腕粗的青铜锁链从水中飞射而出,布满青铜表面的诡异刻纹中流动着晶莹璀璨的光丝,古朴而神圣力量随着光芒的一寸寸点亮而暴涨。
  苍云息飞身攻向水墙的脚步在半空中紧刹,挥棍扫开冲着他身上来的锁链,铮然的撞击声在空中荡开一层层沉闷的音浪,将遮挡神秘人的水墙彻底摧毁。
  被黑衣包裹的六道人影齐齐离开崩塌的水浪,瞬行分散于苍云息四周,手中的青铜锁链灵活如蛇群游走,穿、插、刺、锁的角度刁钻,轨迹诡异,让苍云息看出了一丝端倪。
  苍云息从试图绞杀他的锁链上抬起目光,气笑了:“铜蛇链,鬼影阵,我当是谁脸皮厚如琼英城的城墙,原来是北荒的人。”
  他专心与这些黑衣人过招,伏虎棍落下之处必见血肉飞溅,他尚有余力,语气讥嘲,“怎么,你们都是哑巴?还是实在见不得人,连声音都不敢被人听见?”
  为首的黑衣人眸光始终冷淡,反手抛出了一枚银钉。
  银钉混入锁链穿梭时卷起的啸音之中,准确无误地扎进了他右腿腿窝往下一寸的位置。
  苍云息目光抖了抖。
  右腿的这个弱点,是小时候后被同族兄弟姐妹欺负后留下的病根,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随时回想起来都觉得沉重的秘密。
  苍云息右腿脱力,单膝往地上一跪,本该被伏虎棍轻松击退的一根青铜锁链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肩头,重若千钧的力量立刻压制在了他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黑衣人,无声咬牙。
  青铜锁链在四周空气中疾速穿行,
  顺畅无阻,灵力凝结的轨迹构造出完整的鬼蛇阵纹,阵法的力量冲天而起的瞬间带走了苍云息的全部力气。
  青铜锁链同时缠住了他的手脚,脖子也被紧紧勒住,呼吸艰难无比。
  为首的黑衣人不怀好意地朝他走过来,右手伸进他的衣裳里,摸了走装着琉璃瓶的珍灵盒。
  “苍将军,多谢了。”他扯下遮面的黑巾。
  苍云息恼怒的表情变得冷漠:“苍珩?!你这个叛徒。”
  。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是啊,蒙头遮面的,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光彩,那就赶紧让开,你们难不成还以为就凭这区区三十多人,就能拦住我们这千家百门的修行者?”
  “别跟他们废话了,走!咱们还怕了这群目中无人不讲规矩的鼠辈不成?”
  围住飞雪滩边缘的一群黑衣人身姿笔挺,气质冷峻,按在剑上的手一动,带出几道横冲直撞的剑气。
  纷乱冰寒的剑光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视线再度清晰时,脚下是那几个率先出头的修行者的尸体。
  头顶传来的剑啸声高昂激越,如山野寻猎之鹰,令人心跳骤急。
  众人这时仰头才看见有成千上万道剑影悬于上空,锋利的剑尖指着自己的脑袋,一旦落下,粉身碎骨。
  它们既非幻象,也不是剑阵,而是某剑冢通过某一类灵器投射于此的力量,真实,冰冷,杀意浓烈。
  只能由外部向内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