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和戚具迩最开始给他们的那张现金支票一样。什么都是有期限的。
  戚家给的东西,过期没过期,都会变质。
  “你和辉辉谈得怎么样?”
  “谈了。作为妈妈,应该你去和她谈。我去谈,像什么话嘛。”
  “哎呀,还不是因为我说什么她都不听!什么一天只能问五个问题,相亲也不愿意,还一个人去把钱退了!这真是我生出来的女儿吗?明明小时候很乖很听话的!”
  “女孩子强硬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别人欺负不了她。你看贺浚祎今天晚上好几次想把那谁搬出来撑撑面子,但又不敢讲。他讲了,辉辉肯定和他断亲的。”
  “那谁还在给他生意做啊?”
  “我不知道。我们又管不了,问来做什么。和我们没关系了。也不要告诉辉辉。”
  “哎呀,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烦死了。她是不是谈朋友了?你问了没有?她和天乐肯定有事瞒着我。”
  “她说没有,都是些老朋友在来往。”
  “老朋友?她除了力达还有什么老朋友?哎呀,你这个女儿可会应付我们这种长辈了,尽说些虚伪的真话,诚恳的假话。你应该接着问,什么老朋友,我们认不认识?”
  “你又没叫我问。你这么会,你怎么不去问?”
  “你这个人!推一下动一下!算了,你刚才和辉辉聊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安娜夫妇的schat小剧场
  危从安:我到家了。
  危从安:我看到你在“贺天乐双语学习群”里说话了。
  危从安:美娜?在洗澡?
  危从安发起了视频通话。
  对方无应答。
  危从安:看来我猜得没错。她对你说了不少我的事。
  危从安:我的事,你可以直接来问我。至少不会出错。
  贺美娜:你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她在你schat里的备注是什么。
  危从安:诗诗。
  危从安:他呢。
  贺美娜:想知道?
  危从安:想。
  一直到很晚了,还有忽大忽小并不分明的说话声自父母的房间穿过来,和夏夜里一阵一阵的虫鸣声混在一起,听不真切。
  贺美娜放下手机,在这断断续续的背景声中睡了过去,直到半夜被自己抓挠的动作惊醒。
  黑暗里,她扯了扯睡衣领口,看见右胸上面红了一片——她过敏了。
  贺美娜睡眼惺忪地去拿药。床头柜里空空如也。她想继续睡可是太痒了,挣扎了半天,摁亮了手机。
  对话仍然停留在一个“想”字那里。
  她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和她一样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语气:“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过敏了。”怕惊醒觉浅的父母,她将毯子拉过头顶,蜷在下面,低低地说,“把我的药送回来。”
  安娜夫妇的schat小剧场
  贺美娜:早上好。在吗。
  危从安: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危从安:听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不错。
  贺美娜: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危从安:欠我一个答案,梦到我来找你要,是么。
  贺美娜:不是。是春梦。
  贺美娜:吓到你了?
  危从安:衬衫打湿了。换了一件。
  贺美娜:衬衫怎么打湿了。
  危从安:刚才在喝咖啡。
  贺美娜:那你忙。回聊。
  危从安:不忙。换好了。咖啡也喝完了。
  贺美娜:维特鲁威这么早上班么。
  危从安:还有三刻钟出门。
  贺美娜:那你起床挺早的。
  危从安:平时会看看新闻。今天不看了。你继续。
  危从安:我想听细节。
  危从安:吓到你了?
  贺美娜:我梦见自己过敏了,但是家里没有药,于是打电话叫你把药送回来。
  危从安:在你家?我们胆子挺大啊。
  贺美娜:好像梦里没说爸妈在不在。
  贺美娜:送完药你没走。而且我真的很困。然后你说你睡吧,我来帮你涂药。
  危从安:你哪里过敏了。
  贺美娜:这不重要。
  危从安:这很重要。
  贺美娜:为什么做梦也会有感觉。
  危从安:很正常。有时候只是看着文字都会有感觉。
  危从安:所以到底哪里过敏了。你不说我可就乱想了。
  贺美娜:反正你也没好好涂。
  贺美娜: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乱来。
  贺美娜:唉。
  贺美娜:然后我问你不是只和女朋友做么。这是干什么。
  贺美娜:人呢。
  危从安:在。
  贺美娜:看新闻去了?
  危从安:别装傻。
  危从安:你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危从安:梦里或现在。
  贺美娜:就很后悔,为什么要多一句嘴。不上不下的。
  危从安:做梦倒也不必那么讲原则。
  贺美娜:我也是这样想。
  贺美娜:然后我就穿好衣服,和你一起去相亲了。
  危从安:那我呢。
  贺美娜:你什么?不是说了和你相亲。怎么,不乐意?
  危从安:荣幸之至。但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衣服穿好。哪怕是梦里。
  贺美娜:可是你一直没有脱衣服啊。你自己说的,塞回去,把裤链拉拉好就行了。
  危从安:?
  贺美娜:。
  危从安:春梦什么的,不是骗我吧。
  贺美娜:对呀。
  危从安:多骗点。我爱听。
  贺美娜:后面就不是春梦了。
  危从安:继续。我要听。
  贺美娜:然后整个格陵都找不到可以吃饭的地方。我的车都开没电了。
  危从安:下次开我的车。我把油加满。
  贺美娜:再后来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去了你说过的恶魔之舌,在舌尖上坐着吃一包薯条。
  危从安:怎么你梦里的我又邋遢,又吝啬。
  贺美娜:梦不是反的么。
  危从安:你知道就好。
  贺美娜:后来我说了一句话,你还没回答,我自己觉得有点恶心,就醒了。
  危从安:什么话。告诉我。
  危从安:让我鉴定一下到底恶不恶心。
  危从安:好。我现在过来当面问你。
  危从安:叔叔阿姨在家?我买早餐上来。
  贺美娜:等一下。
  贺美娜:你知道你也有一条恶魔之舌吗。
  危从安发起了视频通话。
  对方已拒绝。
  贺美娜:我还没起床。脸都没有洗。下次化好妆再和你视频,好不好。
  危从安:美娜。我好想你。
  危从安:今天也想和你见面。但我要很晚才下班。下班了我给你打电话?
  贺美娜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
  贺美娜:周末一起去这个地方摘葡萄吧。
  万象的董事长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贺美娜先是在万象官网找到了董事长秘书室的办公电话和电邮。她写了邮件也打了电话,然后得到了类似于“您的来电/来信已收到,若有进一步消息我们会与您联系”的官方回复。
  这很正常。如果每个来联系的人都能得偿所愿,那就不是万象,而是许愿池了。
  见无下文,她请了半天假过去万象总部。没有员工卡,在入闸处被保安客客气气地拦住:“小姐,您预约了吗?或者请对方下来接一下?”
  “小姑娘,来来来,我们一起等。”和她一样想见蒋毅的还有一位六十左右的中年人,自称是蒋毅的中学同学,要向他推销一项基于电解水原理的新能源项目,已经等了近一个月。
  家人劝阻过,保安驱逐过,这位退休物理老师立定心肠要在这里等:“你们都不明白我。只有蒋毅他懂。他是聪明人,只要听我讲一遍,一定会投资。”
  他随身带着一个破旧公文包,上面的印刷字体大半剥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中学……第……教师会议……”等字样。公文包里放着一个矿泉水瓶,一卷卫生纸,一张中学毕业合影,和一份翻卷了边的企划书:“哈哈,哪里想得到昔日吴下阿蒙,今天居然成了万象的董事长……小姑娘,我这是颠覆性发明,将改变世界能源格局。我是他同学,他不忙了肯定会出来见我。到时我帮你引见。”
  万象总部有地上和地下两个停车场,顶楼还有停机坪。大大小小的出入口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心避开,怎么可能等得到?
  如果这些困难就能令她退缩,那就不是贺美娜了。
  爷爷的遗物当中有一本牛仔布封面的通讯手册,只得掌心大小,翻开来,前十页印着格陵纺织所有职能部门的内线电话,现在已经全部变成空号。从第十一页开始,是爷爷亲手抄下的一个个名字及电话号码——爷爷一直不喜欢用手机保存联系方式,他习惯将电话号码记在纸上,觉得那样可以把人情味保存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