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本来以为父亲的不满只是觉得自己不争,那么自己努力达到他的要求或者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兴许就好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发现这种厌恶和恨意是天生的,只要自己活着,就永远要背负着这沉重的感情和恨意。
  兴许自杀的念头就是这样起来的,在绝望的催生下。
  “我那个时候想,或许死亡可以结束这一切。”
  绝境中产生的想法往往偏执,兴许她自己也无法探知自己当时到底是怎样想的。
  总之就是,对人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才选择离开。
  钱莱又开始难受,他把脸埋在许清欢的悲伤,从背后抱着她。
  “你亲生父亲,是柳高义,对吗?”
  从之前在c市的那家书店许清欢看到柳高义的书的目光,再到许家客厅里沾着许清欢眉头血迹的那本柳高义散文集,答案似乎十分清晰明了。
  许清欢点了点头:“是,他和我姑姑……就是我亲生母亲,是在a大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我姑姑未婚先孕,那个时候他已经厌恶她了,不想跟她在一起更不想要这个孩子,让她去打掉。”
  “她不愿意,总以为只要有孩子两个人就还有可能,就一直坚持要生下来,结果最后难产快死了,柳高义也没来看过她。”
  “她就是那个时候去世的,我爸妈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把我放在了他们名下养大。”
  却并没有好好养。钱莱想到许志文和任舒妍那天在客厅里说的那些话,还有许清欢日记里记录的那些内容,就忍不住生气。
  “以后不许回家了!”钱莱怒怒地说了一声:“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你以后就只有这一个家。”
  许清欢捏了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我妈还病着呢。”
  钱莱一视同仁地不满:“你爸对你不好,她不也一直没有阻止吗,既然她当初选择旁观,那现在她生病我们也旁观好了。”
  “钱不够的话要多少我们给多少,但不要去看她。”
  许清欢忽然叹了口气:“我妈她对我挺好的,其实我爸每次对我发脾气她都会阻止,但她阻止不了,只能一直帮我遮掩,所以她和我爸也经常吵架。”
  “小欢从小就被送到我爷爷奶奶那里,也是因为她担心小欢在她就没精力照顾我了,所以我奶奶去世了小欢才回来。”
  钱莱气不打一处来地锤了一下枕头:“那你岂不是还要回那个地方!”
  许清欢目光放空,认真地说:“无所谓了,我爸现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况且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最后这句成功地把钱莱给哄好了,他搂住许清欢又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我现在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反倒是celine,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拜访她。”
  如果不是她救了许清欢,那说不定早就没有许清欢这个人了。
  钱莱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后怕。
  这点许清欢倒是毫不否认,她转过身看了眼钱莱,坦诚道:“你应该也听到过,圈子里有很多留言,说我一直留在celine身边是为了她的遗产,但是不是。”
  许清欢认真道:“有个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celine当初救我的时候怀着孕,是双胞胎,她当时又是高龄产妇,所以……”
  钱莱想到celine现在身边除了许清欢之外无一儿半女,忽然瞳孔一震:“她……孩子没了?那她怎么还……”
  对你那么好。
  钱莱完全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虽然是客观事实,但这话说出来肯定会给许清欢的心理造成压力。
  也难怪,当初路奉平对许清欢态度那么差,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然而就算他不说,许清欢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主动解释:“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但celine只是说,她想要我好好活着。”
  celine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既然我的两个孩子因为你没有了,那你以后就代替他们,好好活着,留在我身边。”
  所以这些年,就算许清欢再厌烦处理visus的事务,也因为celine,一直任劳任怨。
  并且无可否认的是,在当初她万念俱灰的时候,celine利用
  她的这些愧疚之心,也确实是当时唯一能够强制她活下来的理由。
  所以她才活到现在。
  钱莱听完更是对celine感激涕零:“我要认她当干妈,以后她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我们给她养老。”
  许清欢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好,本来也要给她养老。”
  夜已经很深了,许清欢被钱莱抱着安眠,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
  但因为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今晚又跟钱莱聊了这么多,所以一些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思绪不可自控地全都冒出来了。
  她冷静客观,但有些念头不可抑制。
  比如说,如果不是她,那她姑姑兴许就真的不会死,可以好好地活下来享受人生;
  再比如,如果不是为了救她,celine的两个孩子也不至于夭折,留她离婚后一个人在世间飘零。
  她有时候会很理智地想,兴许她真的不该存在。
  第71章 第71章“哦,那行吧,为了她的……
  托钱莱的福,许清欢的睡眠质量前所未有地好,从凌晨闭眼再到睁眼整整过了20个小时,再睁开眼天依旧是黑的。
  旁边的人不知道野哪去了,她只知道自己快饿死了。
  而且她前所未有地饿,从来没有对食物产生这么强烈的渴望。
  撑着身子起身,许清欢感受到大腿根部的一片酸软,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走路。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体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如果不是她实在是不想动的话,她真的要好好锻炼了。
  撑着身子下床,不怎么平稳地踩上拖鞋,她慢吞吞地洗漱了下去客厅,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叮呤咣啷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了。
  钱莱手忙脚乱地端着一盘黑暗料理出来,本来神色挺坦然的,但看见她就坐在沙发上忽然有几分尴尬,连忙把自己做的饭又端回厨房,端了份品相良好的出来。
  “快来快来,吃饭了,我亲手买的。”他不动声色地偷梁换柱。
  许清欢扯了扯嘴角,坐直了身子说:“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嘲讽别人要遭报应,许清欢刚说完,再起身的时候就感觉腿忽然软了一下,她“嘶”得一声又坐回沙发上,表情十分生硬地假装若无其事。
  但钱莱这个狗东西显然是看出来了,并且表情有些许的心虚。
  “哎呀哎呀没事吧!”他装模作样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拉着许清欢的脚腕就要把她的腿往上抬,冠冕堂皇的:“我看看怎么回事。”
  许清欢穿的是睡裙,他这个姿势就很流氓了,许清欢没给他好脸色,踹了他一脚:“你能看出什么来。”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起身,撑着腿去了餐桌旁边。
  钱莱还在那装无辜:“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事,昨晚不是破皮了嘛,我早上还给你涂药来着,现在看看有效果没。”
  “……你什么时候涂的药?”许清欢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可说了。
  钱莱撇着眼嘟囔:“就是你睡着的时候嘛……我问了你的,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许清欢真的想再给他一脚。
  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不要脸指数直线攀升的?
  她瞪了他一眼,拿筷子吃饭的时候才又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还多了个东西。
  于是她又看向钱莱:“把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也没什么的。”钱莱十分不自然地咕哝了句,嘴里叼了个吐司装无辜。
  许清欢无声瞥了他一眼。
  “……”
  钱莱把吐司放下,低眉顺眼地老实交代:“除了给你涂药、戴了这个手环、把你的睡衣换成睡裙……顺手摸了摸你的胸还有趁乱亲了你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口之外,什么也没做。”
  “……”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许清欢没好气地瞥了眼自己手上的手环:“这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像个运动手环。
  钱莱很积极地把自己的手也凑上来给她介绍:“诺,我也有一个,情侣的,没什么用,就是正常的运动手环。”
  这种本本分分老实交代出来的话一听就不是实话。
  许清欢踩了踩他的脚:“说实话。”
  “……”钱莱抿了抿唇,不自然地瞥开了视线说:“还有个定位的作用,不过你可以忽略,影响不大的。”
  “主要就是这个定位的作用吧。”许清欢毫不犹豫地开口质疑。
  钱莱更加心虚了,视线四面八方地瞟,就是不敢看许清欢。
  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钱莱,你真是变态?”
  除了未成年,她就没见过哪个成年人能被人随时查看定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