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既言又为什么要这样心急?他才刚刚成年,怎么就那么想谈恋爱,稍微再等三年又能怎么样呢?
  就不能等到她成年吗?
  她想起自己这次前来时的满心欢喜,想起自己废寝忘食很久才做出来的、带着对陈既言隐秘的占有欲那个毛毡挂件。
  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她一心想着对陈既言好,想在陈既言心里占住一个特殊的位置,可陈既言却早就有了要喜欢别人的打算。
  大概是她的神情真的过于难过,陈既言先不忍心了,他抬手,想安抚性的摸摸岑与惜的头,告诉她哥哥是逗你的,哥哥没有要对别人好。
  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抬起来。
  岑与惜刚刚的话给了陈既言很大的冲击。哥哥要对妹妹好,这一信条在陈既言心里是无法被撼动的。
  更别提,从岑与惜满月那天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起,陈既言就已经下定决心,会一辈子将这个妹妹护在身后。
  可是,这份好却好像不小心让岑与惜混淆了亲情和爱情的界限。
  你是我的。
  这种话,绝不该是妹妹对哥哥说的。
  陈既言想,或许是他平日里太不注意彼此相处的界限,才让岑与惜有了一些错误的心思。但此刻,他又无比滴清楚明白,他应该和眼前这个相互陪伴了十几年的妹妹保持距离了。
  可戒断也不是一下子就要戒的,陈既言终归做不到对岑与惜那么残忍。同时,他自己也舍不得,毕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
  陈既言的眉头稍松,放缓了语气轻笑一声,道:“哥哥逗你的,哥哥目前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岑与惜的心情刚才还处于极度的悲愤和委屈中,但随着陈既言轻飘飘一句话的落下,她的一切负面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她懵懵的抬眼,细长冷白的眼尾还带着微不可查的水光。岑与惜傻傻地“嗯?”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什么……什么意思?”
  陈既言瞧着她的反应心绪难明,对自己刚才的猜测也越来越肯定。但此刻,他还是贴心地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模样。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岑与惜的眼眸,轻声道:“哥哥目前不会谈恋爱的,所以惜惜不用担心哥哥对惜惜的好会分给别人。”
  但是,他也要做必须要有的表态。
  “可最晚也就这两年了,等哥哥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一定会带来给惜惜看的。哥哥希望,到那时候,惜惜可以喜欢哥哥选定的那个人。”
  岑与惜刚缓过来一口气又猛地僵住,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心脏完全被眼前这个人牵引,一会儿绝处逢生,一会儿又要坠下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陈既言做出了承诺,他目前不会谈恋爱,这让岑与惜稍微安了心。
  可他又说他这两年一定会谈。
  岑与惜能在两年之内成年吗?
  她不能,她才15岁。
  所以无论是谁,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岑与惜都不会在陈既言的选择中。
  此刻,陈既言的回答相当于给还未能袒露心意的岑与惜直接判了死刑,或者说死缓。
  因为,陈既言早晚有一天会爱上别人。只是现在,他还短暂地属于着岑与惜。
  作为哥哥的身份,属于岑与惜。
  在良久的沉默后,岑与惜终于在空气中听见自己虚幻到有些不真切的声音,“好。”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笑容,不想让陈既言能够觉察出自己还未见天日就已经要被扼杀的暗恋,尽管可能陈既言已经发现了什么。
  “只要哥哥现在是我的,就够了。”
  -
  他们终于走到了汽车站,陈既言和司机商量好路线和价钱,转身看向自刚刚的交谈后就一直沉默跟在他身后的岑与惜。
  女孩低垂着眸子,眼神虚瞄着远处,正在走神。察觉到陈既言他们这里安静下来的动静,她茫然移眼,看向陈既言。
  陈既言安静地看了她两秒,心里默叹一口气后,还是抬脚走到了岑与惜的面前。
  他伸手,骨节嶙峋分明的手指轻盈翻动,几下将岑与惜脖颈上的围巾细心系好。而后,陈既言微微抬眸,把女孩耳边凌乱的碎发柔顺地整理到一起。
  照顾好岑与惜,已经是陈既言无比轻车熟路的一件事情。
  做完这一切,陈既言才缓慢看向已经反应过来但仍然沉默得过分的岑与惜。眼帘微微低垂着,他嘱咐道:“到家后立刻给哥哥打电话,好吗?”
  岑与惜小半张脸掩在围巾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顺着陈既言的动作走向车门俯身,陈既言下意识抬手替她挡住了头顶。
  这样的动作他早已做过无数次,岑与惜和陈既言都已习以为常,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但这一刻,岑与惜的心脏还是不知缘由的颤了一下。
  在泪意上涌的前一秒,岑与惜坐进车里,低下头,将脸颊完全埋进了围巾里。
  “哥哥再见。”
  温暖的围巾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听不真切。
  陈既言眼眸轻动,“嗯”了一声。
  “惜惜再见。”
  车门关上,汽车也慢慢发动,逐渐驶向远离陈既言的方向。而随着车子离开的瞬间,那些早已在天空中凝聚了好久的乌云终于开始发力,一场细细冷冷的小雨终于还是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陈既言一直在原地站着,直到车子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开。
  细碎的雨滴尽情的敲打着汽车车顶,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住了车后座上的所有动静。
  自然,也没有人能听到围巾下,一个女孩心碎神伤的细微啜泣声。
  第36章 新年岁岁有我。
  到家的时候,雨还没有停,冷风阵阵,透着萧索的气息。
  余清然早早收到陈既言的消息,在家门口等着岑与惜,直到看见那辆朝着家门行驶过来的出租车,才算彻底放了心。
  车子在门口停下,岑与惜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低头下了车。
  余清然举着伞走近,将岑与惜护在伞下,拉住岑与惜凉凉的手后立刻心疼地握在手里搓了两下,同时忍不住责怪道:“你说说你,不跟我们说就偷偷跑那么远,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
  岑与惜始终低着头,在听见余清然责怪中又带着满满关心的声音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收住,紧紧抱住余清然大声哭了起来。
  “呜呜妈…妈妈……”
  余清然心里一惊,以为岑与惜受欺负了,心疼又着急地问:“怎么了这是,惜惜,怎么了,怎么了?”
  ……
  那天回到家后,岑与惜在余清然怀里大哭了一场,但不论余清然怎样问她原因,她都始终摇头一言不发。
  余清然检查了岑与惜身上,并没有被伤害过的痕迹,她稍微放下心,但也始终忧心忡忡。
  当天晚上,岑与惜又发起高烧,在家里休养了两天才又去上学,但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余清然后来给陈既言打电话询问过原因,但陈既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是回答得模棱两可,只说大概是因为
  自己怕危险没答应让岑与惜参加他晚上的生日聚会。
  可岑与惜是这么小心眼的女孩吗?余清然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相,但见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她也只能作罢。
  -
  今年的冬天过得格外的快,还不等怎么,就已经来到了年头上。
  岑与惜先放了假,接着是岑与知。
  岑与知本是要和陈既言一起回来的,但因为陈既言的母亲蒋莱年前接了一场演出,过年时不会回来,所以陈既言就回了他外祖父家。
  理由很完美,无懈可击,但这并不能阻止岑与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冷下去的心。
  那天的场景岑与惜没敢回忆过第二遍,因为越回忆越心惊——她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出来。
  心里还是抱着一丝陈既言并没有看出来的侥幸,岑与惜之后还是照旧和陈既言发着消息,陈既言也照旧回她,只是不再那么准时,有时候隔一两个小时,有时候甚至隔天。
  两个人回消息的时间不在一个频率上,慢慢地,对话也少了。
  每每看着单薄简短的聊天框,岑与惜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郁闷和沮丧,但陈既言的理由也让她无法辩驳。
  ——他很忙。
  岑与惜没办法说这是假话,毕竟他今年暑假时的忙碌就已经初现端倪。所以,她只能盼着过年。
  可刚才,她却得知陈既言过年也不会回来了。
  没关系,轻轻仰头眨了眨眼,岑与惜告诉自己没关系。
  只是光线折射下,女孩唇角的笑容那样勉强,那样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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