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女寝宿舍里,还有好多人没睡。
  一群女孩在庭院里七
  嘴八舌聊着天,等到倪芸彤看到柳观春,她朝小师妹招招手:“观春,你过来。”
  柳观春跳下竹骨剑,问:“发生什么事了?”
  倪芸彤:“内门大比的时间公布了,这一届迟了一年,正好是三年后的初春。”
  柳观春盘算了一下,她今年六岁,三年后就是九岁了。
  九岁的内门大比,居然这么早就公布时间?
  许是看出柳观春眼中疑惑,倪芸彤笑道:“当然要好好准备,这次不过,又得等上三四年,哪来那么多时间空耗。”
  柳观春懂了,内门大比就相当于是高考,对于每个凡修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存在,必须全力以赴。
  看到柳观春和倪芸彤相谈甚欢,一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也凑上来:“你是柳师妹吧?我叫白桃,比你早两年进的外门,你可以喊我白师姐。”
  柳观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白师姐好。”
  可倪芸彤却不搭理白桃,只在她走后,同柳观春说:“你要小心这个白桃,她既亲近我们,也亲近朱蓉,可每个同她关系好的女修,要么是大比的时候违规被她检举,要么是不慎服用了禁。药被铲出局……明面上不必和她撕破脸,但私下相处也要多留一个心眼。”
  柳观春连连点头:“受教,我一定多多留心,多谢倪师姐提点。”
  倪芸彤:“客气话就不要说啦,有空去把你江师兄的剑谱偷出来吧,我馋他那一招什么北斗七式很久了!”
  柳观春想,她刚刚惹怒了江暮雪,应该短时间内看不到师兄的好脸色了,不过北斗七式,她也会啊,完全可以教给倪芸彤。
  柳观春:“师姐,这招我会,我教你吧?”
  倪芸彤大喜过望:“好啊好啊!”
  刚应声,她又想起自己怎么能占六岁小孩的便宜呢?
  于是倪芸彤回房间,给柳观春端来一整桶提神的仙露,道:“其实……我爹是灵修,我娘是凡人,我算是凡灵混血吧,我爹专门在外域开仙饮铺子,专供各大宗门饮用仙露。这是我家的招牌饮品,送你了!往后你的提神饮品,都包在姐姐身上!”
  柳观春见过这个仙露的牌子,她时常看到有内外门弟子一边熬夜背心决内功,一边举杯猛干两口仙露。
  柳观春意识到……倪芸彤的家底可能殷实到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师、师姐,你好有钱……”
  倪芸彤斜她一眼:“哎呀,保密,这种事,我可不想让外人知道。”
  免得那个白桃想要拉拢她这个人脉,又厚脸皮粘上来。
  柳观春拍拍胸口:“我知道轻重,绝对不让师姐为难。”
  倪芸彤和柳观春一起豪情壮志地干了一碗提神仙露,两人提剑,又趁夜深往习堂里武斗去了。
  本以为习堂应该空无一人,可没想到,今夜开始,训练塔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练剑、练术法的外门弟子,甚至还有人在此地开外擂搏杀。
  知道内门大比的日期之后,所有外门弟子都开始准备为期三年的训练,只待三年后力压群雄,一登龙门!
  柳观春也被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感染,她热血沸腾,手握竹骨剑,对倪芸彤说:“师姐,我们一定要一起进入内门!”
  倪芸彤与她击掌:“好,内门相见!”
  第42章 内门大比(三)长大
  柳观春刚生出水灵根,尚且无法操控灵域,因此她和倪芸彤对战几招后便没再缠斗。
  倪芸彤精力充沛,趁着习堂人多,她已经点开龙虎战令开始外擂打斗。
  反反复复打了四五场,都是加分后又扣分。
  冲不上阶,倪芸彤也不勉强自己,反倒靠到柳观春旁边,问:“师妹,你在背丹方?”
  柳观春点头:“过两天有丹师考试,要考炼丹……”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问:“师姐,如果你要和一个人道歉,你会送什么?”
  倪芸彤还在擦汗:“啊?你要和谁道歉?”
  “没谁。”柳观春含糊其辞。
  她想到今晚守阵的时候,江暮雪受伤了,虽然师兄神态自若好像没什么事,但能流血,肯定很疼。
  她一心沉浸在生出灵根的喜悦中,居然都忘记关怀师兄的伤势。
  但也可能是师兄太过泰然自若,不过一个清洁术就把血迹统统消除,旁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身体不适。
  这样一想,柳观春又觉得师兄孤苦伶仃的……
  她莫名想起幻境里的白发师兄,虽然只是幻术,可她并不想看到江暮雪那么脆弱可怜的样子。
  柳观春合上书,对倪芸彤说:“倪师姐,今晚你先练,我还有点事。”
  倪芸彤看了一眼天色:“都快子时,你去哪儿?晚上回来睡吗?”
  “不知道,不必等我,你先睡吧。”柳观春随口答了一句。
  倪芸彤也没管她,道宗并不管束弟子出行,有时候弟子在外做任务也会留宿凡间几日。
  她多问一句,不过是担心柳观春年纪小会有危险,但想了想,外门谁人不知柳观春还有个剑术高超的剑君师兄,谁敢欺负江暮雪的妹妹啊?
  柳观春回了宿舍,又从藏宝珠里摸出几个秋天存起来的板栗球。
  柳观春用花布兜着板栗,带到灶房里,她利用火符烧热铁锅,又用烧火棍撬开板栗最外一层毛刺。每个板栗都被开了一个“十”字后,柳观春把它们都抛进锅里,又丢上糖块,一起翻炒。
  柳观春踩着板凳挥舞锅铲实在费劲儿,于是她偷懒召出竹骨剑翻拌铁锅。
  约莫三刻钟后,香喷喷的糖炒板栗就出炉了。
  她取油纸包了三份,一份放到倪芸彤的窗台,又贴上粉鹤,给师姐留了一句言。
  还有一份,她送给了苏无言。
  苏无言嗜睡,很早就盘床上睡了。起床开门的时候,连猫身都没变回来。
  硕大的一只黑猫蹲在房门口,对柳观春微微一笑:“师姐,你给我送吃的来了?”
  正常人看到黑猫笑了都会吓一大跳,可柳观春一点都不怕。
  她没忍住伸手摸摸苏无言的耳朵,又把板栗塞他怀里:“对啊,这个给你。还有一包,我拿去给江师兄。”
  苏无言抖了抖耳朵,对于柳观春先给自己送礼的事,心里满意,也就没再管还有江暮雪一份板栗的事儿。
  柳观春抱着热腾腾的板栗,蹑手蹑脚走向师兄的房间。
  她犹豫半天,还是敲了敲门:“师兄,你睡了吗?”
  屋里亮着微弱的烛光,当柳观春靠近的时候,火光已经将她的身影映在门上。
  江暮雪目力敏锐,自然早早看到。
  只是天道雷印岂是他如今这具筑基凡躯可受得的?等送走了柳观春,深入骨髓的痛感上涌,江暮雪又喷出一口血,虚弱地倚回床榻调息……偏偏这时候,柳观春来了。
  “何事?”他隔着门,沉声问她。
  “师兄,我想进门看看你。”门外的柳观春实在放心不下,她鼓足勇气推门,“师兄,我进来了。”
  她要做事向来如此,固执非常,先礼后兵,不达目的不罢休。
  其实江暮雪心知肚明,他拦不住,因此房门并未上闩。
  兴许潜意识里,他也希望柳观春能来探望。
  柳观春进门后,又老老实实阖门,虽是开春,但春寒料峭,夜风还是很冷,就连她还穿着软绵绵的兔毛靴子,她不想受伤的江暮雪受冻。
  寝室内,柳观春遥遥望着
  那个清瘦的身影。
  江暮雪在榻上打坐,唇色苍白,双目微阖,黄澄澄的烛光披拂他的肩颈,镀上一层暖光。江暮雪散落肩臂的乌发油润发亮,偶有几缕影影绰绰盖住眉心朱砂,平添一分精致又脆弱的美感。
  明明是很安逸的画面,可因江暮雪忍痛时肩头瑟缩,冷汗直冒,这一幕又显得师兄孤形只影,只让人觉得可怜。
  柳观春心里慌神,她放下板栗,三两步上前,俯跪下身子,撑着床架,仰望江暮雪。
  “师兄,你很疼吗?”她伸手想要帮江暮雪擦汗,没等纤细的手指触到江暮雪眉心,半道便就被他抓住。
  江暮雪睁眼,一双凤眸冷冽,如聚风雪,毫无人情味。
  柳观春没被他眼中厉色吓到,反倒眨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稚气地和师兄对望。
  很快,江暮雪的戾气散去,他又松开她。
  “为何还不去睡?”
  他在问她怎么回来了。
  柳观春起身,抱着板栗上榻,她大大方方地说:“因为担心师兄。”
  柳观春若是喜欢一个人,偏疼一个人,她会表现得非常明显,她对待江暮雪就是不同的,即便这层情绪单纯出于对师兄的依恋。
  江暮雪深谙柳观春口中的“喜欢”是什么,如天上云、水中月,她其实待世间万物都这般纯粹,她的喜爱并不掺杂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