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论怎么挣扎,他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两面宿傩对待自己也是这样熟悉的态度呢。
  五条悟偏头看向自己的学生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啦,老师当然会很努力去杀掉他。”
  用尽全部的力气,来杀掉这个“绝对意义上的强者”。
  ……
  “怎么不去睡?”
  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不断点头的樱,两面宿傩分出一只手揽着她,避免人歪到地上去。
  “不想去。”
  樱把下巴卡在他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想贴着大人。”
  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移开,落在手中的书页上,哼笑一声:“想呆就呆着吧。”
  大人总是这样。
  樱困倦的眨了眨眼,看到那张婚姻届,她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根本没有印象。
  还是在羂索那里住着的时候,因为她问了大人是否以后要娶别的夫人这样的话,隔日就被丢了这么一张轻飘飘的纸在手边。
  “写上你的名字。”
  他没有半分解释这是什么的意思,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樱乖巧的摸了笔,没去看上面,只注意到了边上竖着的四个字——两面宿傩。
  字体规整,笔锋锐利,短短四个字却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她面露苦色,“大人,我的字……”
  “无妨。”
  樱想了想,沾了赤色的颜料,画了一朵樱花上去。
  嗯。
  她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跟大人的字放在一处就不会很违和了。
  浑然未觉一边端着茶点过来看到她在写什么的里梅那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樱,你……”
  这可是婚姻届啊!
  你在画什么?!
  两面宿傩轻瞥了一眼过来,似笑非笑的扯起那张纸,“可以。”
  这张婚姻届,本来也没什么效力,对他们来说。
  两面宿傩不是他的名字,樱也不是她的名字。
  作为同样抛却了家族和原有的名姓的人,进行签下婚姻届这种仪式就已经足够可笑了。
  上面到底写了什么难道会重要吗?
  两面宿傩是他,诅咒之王是她,樱是她,一朵赤色的樱花同样是她。
  是他们就够了。
  里梅顿时把话吞了回去。
  大人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但完全没想到大人居然也会有写婚姻届的一天啊!
  第59章 大人归来的第五天
  本来樱是一直挂在两面宿傩身上不肯老老实实去睡觉的,只有里梅对此表达了反对,两面宿傩不仅纵容且还说要想办法分给她一些咒力,让咒术的反噬早早消退,樱才迅速的躺上了床。
  “不是说不想睡?”
  诅咒懒散的靠在床头,衣襟大敞着,宽阔的胸膛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印着道道黑色纹路。
  樱扁扁嘴,“可是就快要到大人决斗的日子了。”
  “哼。”
  两面宿傩捏了捏她的下巴,“觉得我会因为那点咒力而落败吗?你倒是对五条悟很有信心。”
  樱抬起头,望进他眼底一片凉色,毫无顾忌的贴了上去,白皙的面容贴在冰凉凉的胸膛上,“他们人多,更何况羂索也在外头,我可怕他耍什么小心思,让大人有危险。”
  对那家伙来说,恐怕宿傩大人和五条悟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反正总归是不想五条悟死的。
  他曾经就封印五条悟一事的解释是,杀了五条悟,五条家也立刻会有新的六眼降世,再过十几二十年,又是一个麻烦至极的最强咒术师,所以,不如选择封印。
  五条悟无法碍事,也不会有新的六眼诞生,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局面。
  可这件事被她搅和了,大人又撕了死灭回游。
  恐怕比起五条悟,他更希望自己和两面宿傩死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多少心思也是枉费。”
  两面宿傩对此不屑一顾,翻过手中的书页,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空寂的屋子中格外清晰。
  自从离开了宿傩大人,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这样宁静的声音了。
  用宁静来形容声音可能有些奇怪,但,只要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就能想起大人是如何安静的坐在屋中,或者树下,去翻阅一些书籍。
  枯燥的历史,晦涩的咒术,风雅的和歌,甚至是一些童趣的儿歌童话,只要他感兴趣,都被留在了屋里。
  在外人看来象征着毁灭和暴躁的两面宿傩的房子中,居然会有几件屋子专门腾出来放置书籍,说出去也是一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但熟悉他的都知道。
  两面宿傩就算灭族屠城,也不会刻意去烧毁那些建筑或者造成一些很没意义的破坏,除非他想故意激怒谁。
  他们都说,两面宿傩专横暴戾,嚣张跋扈,但他生前也是个人类啊。
  人类怎么能单单只用某一类固定的词汇去形容呢?
  凡是人类,必然是善恶一体,相互依存的。
  就算是被平安时代的咒术师称为诅咒之王,可在人类之中他却被称为“鬼神”啊。
  是鬼,也是神明。
  他会因为被激怒杀掉满城的人,也会因为人类最虔诚的愿望和仪式而降下领域,除掉为恶一方的咒灵或大妖怪。
  也曾使用咒术为干旱的土地降下甘霖,为断臂的孩子寻回残肢。
  他会因为一些取悦而愉悦,为了他人的冒犯而恼怒。
  在樱看来,大人实在是个再显著不过的,以人身,登神阶的例子了。
  他真实在,实力非凡,有求必应。
  不管在多么可怕的事情面前,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仿佛只要他在,天就不会塌。
  里梅悄无声息的端着托盘进来,看见两人亲密交缠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抬的放下东西后退了出去。
  正在胡思乱想的樱被他随手喂到嘴边一片肉,嫩嫩的淡粉色中透着淡淡的红,还带着些冰碴,看上去是可以一口爆汁的新鲜。
  樱埋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想吃。”
  “吃掉。”
  她的神明掐住她的下颌,毫无商量余地的直接把肉塞了进去,看着她咽下去才递过下一块。
  看在大人给的份儿上。
  樱苦着脸将一盘子分量绝对不小的刺身咽下去。
  “这是咒术师的肉。”
  看她满脸的不情愿,两面宿傩淡淡解释道:“补充咒力的话,没有比这些东西更直接了。或者,你更愿意吃即身佛?”
  “那还是吃这个好了。”
  比起前几日被里梅拿回来的即身佛,还是咒术师看上去更能接受一点,起码是正常的肉类。
  “可惜,现代咒术师咒力太差,”诅咒之王对于当代人的水平提出了质疑,“等等吧,我把五条悟带回来给你。他一个人就足够你的反噬消失了。”
  吃掉五条悟……吗?
  樱眨眨眼,顿了下,“那我要把眼睛留下。”
  “随你。”
  ……
  决战之日的到来很快。
  樱在连日的咒术师肉类的喂食之下虽然还不能展开完全的领域,但使出基本的咒术已经没问题了。
  五条悟凌空而立,黑色短t勾勒出精悍的腰线,白色练功裤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被樱惦记着的苍天之瞳藏于银白碎发之后,唯有抬眸的刹那,才会倾泻出冰蓝的流光。
  两面宿傩身着样式古朴的女士和服,素面青带,面料在日色下流转着微光,虬结的肌肉于衣裳的缝隙中半遮半掩,有些古怪,却绝不违和。
  被烟尘沙雾所遮掩而有些泛黄的天空中,两只乌鸦“嘎嘎”的叫着,盘旋着,铁锈般的嘶鸣混着翅羽割裂浊云的声响,将终焉之战的帷幕骤然扯开。
  而两人不远处的顶楼,五条悟那侧立着身着巫女服的庵歌姬,和坐在一边抱着吉他的乐严寺。
  两面宿傩这方立着樱和里梅,不辨男女的黑色袈裟和樱赤红的和服纠缠在一起,飘荡在半空中,像是一面红黑色的旗帜,张扬而飘逸。
  “啊,糟了。”樱眯起眼睛喃喃道:“对面的庵歌姬比我看起来更像是神明座下的巫女呢。”
  里梅往那边瞟了一眼,“你不是巫女。”
  是宿傩大人的妻子,所以不需要跟巫女比较。
  虽然后半句并未说出口,但樱还是领会到了他的安慰之意。
  是呢。
  少女眯着眼睛笑起来,她迄今居然还没能习惯这个身份。
  “不过那两个人来干嘛?下面还站着个伊地知……五条悟当是来做任务吗?”
  “不要大意,”里梅盯着对面的白发咒术师,“那个女人的咒术,是‘增幅’。”
  “嗯?上战场带了辅助吗?完全是耍赖的行径诶。”
  樱环着左臂,右手轻点下唇,“啊,有了!”
  ……
  映亮天际的紫色和赤红交接在一起,两面宿傩的手臂被完全误判了时机和力道的[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