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待十二皇子出嗣给了长公主,安国公想的是,也好。
  当个闲散皇亲国戚,日子总是太平的。
  但朝堂风云变。
  太子被废,兄弟齐心的三、四殿下被诛,七殿下流放。
  圣上就这么稀罕起了出嗣的儿子。
  封了郡王,时常叫到身边关心,前两年又交托了镇抚司。
  安国公琢磨着不晓得哪位殿下能拉拢他,但郡王一直不偏不倚,与几位殿下都不疏远、不亲近,一碗水端得很平,年末去舒华宫问候一声,情理上也能说得通。
  却是没有想到,王爷待几位殿下端个碗,待废太子是抬缸!
  当初觉得压根指望不上的婴儿,成了现如今“齐心协力”的那一个。
  时间可真快啊。
  印象里,还那么小的孩子,竟然已经成长起来了,手段强硬。
  安国公唏嘘一阵,亦免不了琢磨起沈临毓说的话来。
  那张字条……
  莫非、当真是振礼?
  不。
  不至于。
  振礼只是不满振贤的平庸,又不是全然不知轻重。
  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八成是王爷故意诈他的。
  可话又说回来,他谨慎、振礼谨慎,但老妻和阿瑛就不是嘴巴严丝合缝的人!
  唉!
  另一厢。
  沈临毓走到外头。
  凉风迎面吹来,散了先前在牢里染上的腐霉气味。
  一轮圆月挂空中,皎洁如玉。
  廊下,穆呈卿扶着脖子轻轻活动几下,抱怨道:“累得够呛。”
  沈临毓闻声看他。
  穆呈卿啧啧两声:“照你的意思,让能散值的都散了,回家吃口热乎饭。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家里人不在京城的‘孤家寡人’,正好凑一块。”
  沈临毓应了声。
  穆呈卿往牢房那侧看了眼:“嘴硬着?”
  “自然。”沈临毓简单和穆呈卿沟通了下。
  穆呈卿为难道:“有办法定他的罪,但拿不到线索,等于白干。”
  所有的与巫蛊案相关的线索,眼下还不能明晃晃地拿出来,他们都先积攒着,等时机到了才好动手。
  若没有这些累积,哪怕有机会,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沈临毓笑了下,道:“这就得感谢广客来送来的大礼了。”
  穆呈卿一时没有领会:“你说章夫人?她能知道什么?”
  “有人知道就好,”沈临毓说完,又问,“找到岑淼了吗?”
  穆呈卿点头:“就在安国公府的庄子上,有人看管着,明日接他回城。”
  镇抚司中,灯火亮了一夜。
  深宅内,侍从将一掌心大的匣子呈到主人面前。
  那人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字条。
  上头简简单单写着:若翻案,我不好,阁下亦不好。
  “竟还转头威胁上我了?”那人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去取的?离安国公府送出来后多久?”
  侍从答道:“还是老规矩,戌正取的。”
  “戌正!”那人冷哼道,“安国公府早被围了!确定这字条是早前送出来的那张?”
  侍从讶然:“您是说,字条被人换了?”
  “只是换了也就算了,取时没有被人跟上吧?”那人脸色不愉快极了,“临毓的鼻子灵得很!”
  侍从硬着头皮道:“应当没有。”
  那人又仔细看那字条。
  字迹规规矩矩,不是安国公平日手笔,但这也不稀奇,老狐狸不会授人以柄。
  沈临毓若是想到这一点,换字条时也大可随便叫人来代笔。
  而字条一旦被换……
  去取的人没有被跟上?这怎么可能!
  沈临毓根本不是吃素的!
  顶多是绕几圈,即便还未绕到他身上,那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了。
  思及此处,心情愈加烦躁。
  将字条靠近油灯,燃烧成灰,那人嘀嘀咕咕地道:“这字条上的,确实是一句实话。”
  翻案,对他们来说,真不是好事。
  “国公爷这般忠心,落到临毓手中,可惜了。”
  “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的忠臣,定然也不想巫蛊案翻起来,让圣上又难过又难堪吧?”
  “替圣上去死,对一位忠臣而言,也算是善终了。”
  “刘笑,你说对吧?”
  侍从低下头去:“您说得对。”
  “至于临毓,”那人摇了摇头,感叹道,“我还是很喜欢他,可他与我实在不亲近,上回叫他吃酒都叫不动。
  他心里装着的全是李嵘,真是奇了怪了。
  他既这般胡闹,还是不能让他掌着镇抚司了,单枪匹马就够烦了,还给他那么多缇骑,更是随心所欲。
  年前新宁伯,年后岑文渊,现在又是安国公,哪天抄到我头上来都说不准。
  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性子,该给他长长记性了。”
  月西沉,天渐明。
  今日并非大朝会,金銮殿里却吵得极其热闹。
  沈临毓作为被“参本”的中心,面不改色,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般不羁姿态,更加火上浇油。
  永庆帝听得头痛不已,见时辰差不多了,让海公公宣了退朝,又叫沈临毓往御书房。
  仪仗离了金銮殿,沈临毓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落在后头,请定西侯“借一步说话”。
  两人行至无人处。
  见定西侯面露担忧之色,沈临毓宽慰道:“无妨,侯爷应当也留意到了,差不多都是骂我独断妄行,没几个追着掰扯安国公是不是罪有应得。”
  定西侯道:“王爷的意思是,没人保安国公?”
  “新宁伯那时,可是十个有七个问我凭什么抄家,”沈临毓哼笑了声,“今儿都不问了,想来也是前阵子被安国公府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弄的。”
  那当然是“一”,但“二”,他们心知肚明。
  安国公落在沈临毓手上,大张旗鼓出来护,动静就太明显了。
  不如算了。
  反正安国公原就不是“自己人”。
  时间不多,沈临毓便没有浪费,直接问了昨日状况:“闻嬷嬷送章夫人到镇抚司时,我只简单听说她在广客来闹了一通,具体如何?阿薇姑娘和陆夫人无事吧?”
  定西侯一时语塞。
  尤其是想到阿薇昨日都怒而提刀了,就更加不知道怎么说。
  犹豫再三,心一横,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沈临毓眸色晦涩,脸上看不出情绪,心中却是几轮沉浮。
  气愤、烦闷、担忧、关切,到最后盘旋着的是说不尽的“心疼”。
  在沈临毓的眼中,阿薇姑娘是理智的。
  做事有章法,不高兴时甩起脸色来亦是“有理有据”,她的喜怒哀乐不是随心所欲,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能把阿薇姑娘激到不管不顾地提刀,可见她当时心境。
  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沈临毓问道:“她今日在侯府还是广客来?镇抚司中,我有一事想请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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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这是我的良心
  具体什么事,沈临毓没有明说,但定西侯能想象的到。
  粗粗一听,他面露迟疑,但很快也明白过来。
  直面心魔,才能战胜心魔。
  安国公府对阿薇来说,其实也算不得心魔,昨儿会那样不管不顾,主要是阿念的原故。
  但他们对阿薇而言又是“必须迈过去的坎”。
  就像阿念跟他说的那样。
  自己的坎,自己迈。
  自己的仇,自己报。
  当然,定西侯是不愿意阿薇再亲自动手了,但亲眼见证一个结果,应当会是阿薇想要的。
  思及此处,定西侯问沈临毓:“王爷,不会让阿薇伤着吧?”
  这个伤不是皮肉伤,是心里的创伤。
  沈临毓听得懂,沉稳道:“侯爷放心,不会的。”
  两人又商量几句,沈临毓便急急赶去御书房。
  海公公在门口等他,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圣上憋着火气……”
  沈临毓很是“理解”:“是会生气。”
  从去年腊月到今年中秋,满打满算冬春夏三季,先斩后奏两次,一季抄一个大的,不气的不是圣上、是圣人。
  果不其然,进去之后,就是一顿劈头盖脑的训斥。
  “你眼里有朕这个皇帝吗?”
  “镇抚司的权利还是大了些,让你随心所欲上了?”
  “说抄就抄,招呼就不打,这把椅子要不要你来坐?你说了算?”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慌,知道朕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吧?”
  “安国公为人做事,也是为朝廷尽了心出了力,即便有不对的地方,功过相抵,怎么就到了抄家的地步?”
  “你是看谁不顺眼就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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