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话期间,司机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了后视镜上。
  察觉到多余的目光,齐衍礼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直接伸手将纪知鸢揽入怀中,冷声道:“专心开车,回香山樾。”
  白皙的肌肤不再似有若无地擦过单薄衣料,而与他略显粗砺的掌心紧紧相贴。
  她的细腻润滑,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与他粗砺的触感截然不同。
  大脑清醒地提醒齐衍礼。
  可以了。
  可以放手了,也应该放手了。
  心脏却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不断下坠。
  他迟迟不愿放手。
  齐衍礼艰难地收回落在旁边人身上的炙热视线,迅速将纪知鸢扯歪的领子整理好。
  指腹微凉,不经意触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恋恋不舍地收手,手指向掌心紧缩,最后攥成拳头,企图用这种方式留住纪知鸢给予自己的余温。
  还没等他的手完全收回,手腕猛地被人握住。
  是一双白净纤秀的小手,骨节处透露出了点儿娇嫩粉红。
  “怎么了?”齐衍礼再次回头,不解地问。
  只见纪知鸢像小猫似的,双手握着他的手腕,用脸颊轻蹭着他的手背。
  嘴里发出类似于满足的叹谓:“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哦。”
  之后,这只手沦为舒服柔软的枕头,被纪知鸢枕了一路。
  他腿间的炙热也石更挺了一路。
  ——
  阳光透过清亮的落地窗爬入卧室,暖烘烘地照在淡绿色蚕丝软被上,唤醒了沉浸于睡梦中的人儿。
  “唔——”
  如藕段般细嫩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白得晃眼。
  纪知鸢懒懒地舒展了下四肢,从床上坐起。
  蚕丝软被随这番动作滑落,形成层层褶皱堆积在腰间。
  思绪愈渐清晰,可宿醉的头疼紧随其后。
  纪知鸢秀眉微蹙,抬手在太阳穴上按压了几下,想要借此缓解头疼。
  侧眸之间,余光不经意瞥过床头柜。
  她的专属白瓷杯一般不是放在餐桌上吗?怎么会出现在卧室?
  没有多想,纪知鸢伸手拿起杯柄。
  惊讶地发现杯壁竟尚存几分余温。
  对于宿醉的人来说,一觉睡醒之后能喝到温水很幸福。
  甜的?
  是蜂蜜水?
  捧着白瓷杯喝了一小口,纪知鸢脸上明显出现了惊喜之色。
  是家政阿姨吧。
  又或者是她在意识不清醒时梦游,为自己泡一杯解酒的蜂蜜水。
  思来想去,反正怎样都不可能是她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新婚老公。
  作为家族集团的掌权人,日理万机。
  恨不得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处理工作,不可能顾得上她。
  而且齐衍礼正在欧洲出差,尚未回国。
  纪知鸢前几天从他助理口中得知他们准备从英国启程去法国处理公事。
  她恰好看中了一款法国小众设计师限量限地区发售的新款包包,想找人代购,没想到机会直接送上门来。
  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已经分裂成了记忆碎片,散落在脑海各个角落,她也没想再去回忆。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纪知鸢走出房间,下楼,然后真真切切地看见齐衍礼出现在眼前。
  欧式蜡烛水晶吊灯悬挂在餐厅的天花板上,正下方摆放着一张同色系的圆形餐桌。男人身穿剪裁合身的暗灰西服套装,端正地坐在餐桌旁。
  黑衬衫的袖口被随意挽上,露出精瘦有劲的手腕。手指微微弯曲,拿起面前用镀金花纹作为点缀的咖啡杯,手背青筋随他用力动作凸显,力量感十足,气质却不失沉稳。
  “早上好。”
  许是听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齐衍礼缓缓放下手中咖啡,抬头。
  “早……上好?”
  纪知鸢下楼梯的动作顿住,语气里含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对他出现在家里这一举动感到十分意外。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齐衍礼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唇角溢出浅笑,“这里是我们的婚房,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自己的话语被他误解,纪知鸢连连摆手解释,“我问过李特助,他说你最快也还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把工作处理好。”
  对于齐衍礼这种工作狂魔来说,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情能排在工作前面。
  还有,他为什么要提到‘婚房’这两个字呀!
  她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不用他强调!
  原本纪知鸢只是在阐述事实,没往别处想,不曾想这句话又被齐衍礼蒙上了一层别的深意。
  “齐太太,我很欣慰,没想到你如此关注你丈夫的工作安排。”
  纪知鸢再次下意识地想否定,只是话到嘴边,忽而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否定话语被她咽回肚中。
  转而换上一副如花的笑靥,继续下楼梯,嗓音甜美道:“当然了,你都说了是丈夫,当然得给予比旁人更多的关注。”
  话音落下,纪知鸢目光落在门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黑色行李箱上,好像在探寻着什么。
  “怎么了,你对我的行李箱很感兴趣吗?”注意到她暗戳戳的小动作,齐衍礼随她目光望去。
  没有半点花纹装饰的黑色行李箱一点儿都不好看,比她那些精致可爱的行李箱差远了。
  白送她都不要。
  纪知鸢真正感兴趣的是黑色行李箱装的东西。
  她想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包包到底在不在里面?
  霎时间,脑海闪过一帧画面。
  寂静漆黑的夜晚,空荡荡的大街,路灯下稀疏地站着几个人。
  女人背靠路灯杆,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脚尖。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个性十足的牛仔外套,正不厌其烦地寻找话题聊天,就差把自己今天吃了什么早餐一一道出。
  像极了在耳旁发出令人厌恶的‘嗡嗡’声的苍蝇。
  她本就喝了不少酒,眼前天昏地转,这会儿更是有种想要扶杆呕吐的冲动。
  然后一阵清冽的乌木沉香迎风拂来,沁入她的五脏六腑,不适感瞬间淡去不少。
  有道颀长挺立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眸底。
  是……齐衍礼!
  将她从酒吧带回来的人是齐衍礼!
  昨天晚上出现的他,并不是她酒意上头而幻想出来的假象。
  纵使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但纪知鸢还是想要求证自己记忆的真实性,试探着开口:“齐衍礼,是你把我从酒吧带回来的吗?”
  齐衍礼点头。
  得到当事人的肯定答复,纪知鸢内心的疑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门口?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哪家酒吧?
  回忆中的齐衍礼风尘仆仆,衣角因为长期坐在机舱内而泛起褶皱。
  看样子没回家,行李也没来得及放下,径直朝她所在的酒吧‘抓’她。
  不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应该用‘抓’这个字来形容。
  似乎看透了纪知鸢心头产生的一个又一个疑惑,齐衍礼慢悠悠地出声。
  “我想,我有必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出事。”
  也是。
  与齐衍礼结婚的人不仅仅是她纪知鸢,更是她身后的纪家。
  第3章 唯一的变数是结……
  “放心,我是成年人,不需要别人对我负责。”
  “一切举动都属于我的个人行为,不会怪到你头上。”
  “至于纪家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家里人都知道我爱热闹的性子。”
  纪知鸢玩笑话里包含着对自己的贬低。
  听完
  后过,齐衍礼手上动作明显一怔。
  昨晚她不走心说出口的‘什么老公,分明就是一个被法律允许,搭伙过日子的人’,字字句句如同锋利刀刃,将他心窝剜得血肉模糊。
  这一夜是如何地辗转难眠,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现在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齐衍礼皱眉,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她会出事的言论,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假设。
  随后,他把落在纪知鸢身上的目光悉数收回,顺势拿起手边的财经杂志,眼神毫无焦点地游离在杂志内页,肩膀微不可察地向下耷拉,语气里含着一丝无力的苦涩。
  “过来吃早餐吧。”
  “这里有南瓜粥,你昨天喝了酒,先暖暖胃。”
  南瓜粥!
  听到三个字,纪知鸢眸光顿亮。
  只有少数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她不爱喝粥,可唯独对南瓜粥。
  自从父母离世,南瓜粥便只存在于她的回忆中。
  没有人能把南瓜粥熬煮得如纪母所做的一般浓稠细腻、入口即化。